奧奇巴
[那些哥哥姊姊們在做甚麼?]
小孩指了指廣場上的人群.
[今天是"奧奇巴"的日子呢.]
一把男聲道.
[甚麼是"奧奇巴"?] 小孩又問.
[那是每個人都要經過的考驗呢.]
另一把男聲道. [通過的話,
別人便會當你是大人的了.]
[我可以參加嗎?] 小孩瞪大眼睛問道. [我想變成大人呢.]
[傻瓜, 你的年紀太小了.]
又另一把男聲道. [待你長大點才參加吧.]
小孩立即鼓起雙腮, 扁起了嘴唇.
[不要擔心, 你總有機會參加的.]
再另一把男聲道. [你也是我們的一份子嘛.]
小孩聽了, 又再笑了起來.
節奏強勁的音樂不斷在牆壁之間迴響,
薰一邊專注手上的工作, 頭部一邊跟隨節奏上下擺動.
門咯咯的響了兩下,
然後卡勒一聲的被打開了, 薰沒有多加理會,
仍舊專注於手上的工作.
[你又曠課了.] 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然後門又卡勒一聲的關上了. [長老X因此大發雷霆呢.]
[今天教的是空中攻擊吧,
又要我當其他人的活靶嗎?]
薰仍舊把注意力放在前方, 沒有回頭. [我才不會那麼笨呢.]
[啊, 原來是那樣嗎?] 另一把聲音道.
薰聽到後立即轉過頭來.
三條人影站了在薰的背後, 不斷的在竊笑.
[天殺的!] 薰驚叫道,
慌忙拾起扔在地上的衣服,
遮蓋著自己坦露的上半身, 然後整塊面龐都脹紅起來.
[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的?] 話還沒說完,
人已飛快地衝到屏風後面,
整理自己的衣服.
[不是那樣的話,
你又怎會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
凱望了望散滿一地的雜物, 搖了搖頭. [東西又隨處放,
連可以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然後便把挌在板凳上的衣服扔到牆角.
[這真是男孩子的房間嗎?]
蘇兒皺皺眉問道. [真是大煞風景呢.]
[那是甚麼聲音?] 沙班娜亦皺起眉,
望望四周. [有點刺耳呢.]
[還不是那些奴隸音樂.] 凱沒好氣的道,
然後對著空氣說起話來. [音樂, 停.] 房中的音樂聲立即停止了.
[音樂, Tschaikowsky.]
然後柔揚的絃樂聲便充滿了整間房間,
凱滿意地笑了笑. [這種才叫音樂吧.]
兩名年輕的女鳳凰族人看得目瞪口呆.
[別人常說你是鳳凰神的寵物.
起初我還有點不信的, 但現在我相信了.]
良久, 沙班娜慢慢的道.
[其他人知道你們偷溜進來的話,
必定會把你們罵個半死的.]
薰終於把衣服穿好, 從屏風後面步出,
但一頭啡紅的長髮仍是散亂的.
[凱對我們說你病了呢, 所以來探探你的.]
沙班娜道. [想不到你竟然在玩玩具.]
[嘿, 你以為我在玩嗎?]
薰又扳起他一貫的木訥面孔. [我是在替鳳凰神修理東西啊.]
[就是那些東西嗎?] 蘇兒走近桌邊,
只見有十多尺長的桌子堆佈滿了形形色色的金屬物,
有些物件是用不知名的物料組成,
看起來結構挺複雜的, 有些更有奇怪的氣味.
不同形狀顏色的碎片分門別類地放在半透明的小盒子中,
各種小工具密密麻麻的掛滿了牆壁,
薰的起居室根本就是一個小型工場.
[上面好像寫著字的呢.]
沙班娜在細看一件金屬物. [那是甚麼文字?
完全沒有見過的呢.]
[鳳凰神說那是一種古代文字,
快要失傳的了.] 薰道.
[啊?] 沙班娜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看得懂嗎?]
[當然.] 薰沒好氣地道.
[這是甚麼東西?] 蘇兒指指桌上一個東西.
[這是變壓器.] 薰道.
[為什麼叫變壓器?] 蘇兒用手敲敲那東西.
[有甚麼功用的呢.]
[這個嘛...... 不容易解釋的呢.]
薰按按額頭, 轉頭瞪了凱一眼,
像問凱為什麼要把她們帶來似的. 凱則望著天花板,
一臉無知的樣子.
薰見另外兩人在等待他解釋的樣子,
便深呼吸一下, 開始講解變壓器的運作原理.
可是十多分鐘後, 沙班娜和蘇兒仍是一副茫無頭緒的樣子.
[凱, 你聽得明白嗎?] 蘇兒轉頭問道.
[我明白的.] 凱笑笑道. [但是薰說了太多專門的名詞.
你們一時間聽不明白, 一點也不出奇的.]
[下次你來解釋好了.] 薰賭氣的道.
[算了, 不要談這個了.] 沙班娜嘆氣道. [薰,
你會參加今年的"奧奇巴"嗎?]
[我? 我才不會參加那種笨蛋東西呢.]
薰又坐在他的工作椅上.
[但是, 你會被趕下山的啊.] 蘇兒道.
[才不會.] 薰冷笑一下. [鳳凰神須要我在他身邊呢.]
[為什麼?] 蘇兒問道.
[你們知道為什麼鳳凰神只會拜托我修理東西,
而不會拜託凱或其他人嗎?] 薰反問道.
他見沙班娜和蘇兒搖搖頭, 便高舉雙手,
豎起十根細長的手指頭.
[因為比我們多兩根手指?]沙班娜問道.
[是因為薰的手指頭比我們的靈活得多啊.]
凱解釋道. [一些精巧或細微的修理工序,
只有他才做得到呢.]
[啊...... 原來是這樣......] 蘇兒道. [怪不得鳳凰神那麼縱容你了.]
[我只是清楚自己的價值罷了.]
薰瞇眼笑道.
[但是, 如果你不參加 "奧奇巴"的話,
不惹來更多族人的不滿嗎?] 沙班娜道. [而且成了戰士之後,
你才能夠選擇伴侶呢.]
薰突然縱聲大笑起來, 而且笑得腰肢亂墜,
沙班娜和蘇兒立即面面相覷. 她們認識了薰差不多十年,
但都鮮有聽過他的笑聲,
更莫說這種毫無保留, 發自內心的大笑.
一個平日說話不多, 又不大會笑的人突然在她們面前大笑起來,
難免令她們覺得坐立不安.
[你認為有人會選我作伴侶嗎?!]
薰拭拭笑出來的眼淚. [雖然我的樣子變了,
但還沒俊到那個地步啊!]
說完又笑了起來.
[那沒有甚麼值得笑嘛......] 蘇兒道.
[不要忘記上次你在眾人面前和維娜蒂開打的啊.]
沙班娜道. [有不少女孩子覺得你很勇敢,
對你改觀呢.] 此話一出,
另外三人立即瞪眼望著沙班娜.
[啊? 那會是誰呢?] 凱瞇眼笑道. [我實在好有興趣知道.]
[是呢, 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蘇兒問道. [是A嗎?
還是B呢?]
[這個嘛...... ] 沙班娜猶豫一下,
然後望了望薰. 她見薰揚起了一邊眼眉,
瞪眼望著自己. 她分不清那是期待的眼神,
還是懷疑的眼神.
突然, 門卡勒一聲的打開了, 凱,
沙班娜和蘇兒立即蹲跪了下來.
鳳凰神在進行曲的襯托下溜進房內, 然後房門又卡勒一聲自動關上.
[唉......] 薰長嘆一聲, 搖了搖頭. [下次進來前可否先敲門?]
[我一向都是那樣的啦~! 有甚麼問題?]
鳳凰神回應道, 然後轉身望望兩名年輕女性,
嘿嘿的笑了起來. [啊, 對了. 又到了"奧奇巴"的季節呢......
是時候在女孩子面前推銷一下自己吧!
嘿嘿嘿嘿......]
[我才不會參加呢.] 薰雙手叉腰道. [根本沒有那個必要吧.]
[你們先回去自己那層吧.]
鳳凰神轉頭對沙班娜和蘇兒道. [我有話要對薰說.]
兩人對望了一下, 便誠惶誠恐的往外逃了.
[不參加"奧奇巴"的話,
你會被趕下山的.] 鳳凰神劈頭便道.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干預族內的事吧;
破例把你召上鳳凰山,
我已被長老們嘮叨了好幾年. 既然你穿著鳳凰族的衣服,
吃著鳳凰族提供的食物, 接受著鳳凰族的教育,
也應該遵守一下鳳凰族的遊戲規則吧.
"奧奇巴"的事,
我是不會因為你而破例的.]
薰把頭別過去, 一臉不忿的樣子.
[以你在課堂上的表現, 要通過"奧奇巴"根本是易如反掌.]
鳳凰神補充道. [通過考驗以後,
和女孩子見面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但是......] 薰道.
[不用再說了. 今年的"奧奇巴"你是參加定的了.]
鳳凰神打斷薰的話柄, 然後望望桌上的變壓器.
[那變壓器還沒修好吧......
修好了再拿過來.] 說完, 門卡勒一聲自動打開,
鳳凰神又在進行曲的倍襯下溜出房外.
[沙班娜好像愛上你呢.] 鳳凰神離開後,
凱立即道.
[不要亂說.] 薰轉身在椅上坐下,
繼續修理桌上的變壓器. [這是不可能的吧.]
[你覺得沙班娜怎樣?] 凱瞇眼笑道. [假如她選你為伴侶的話,
你會答應嗎?]
[我已說過那是不可能的吧.]
薰加重語氣道. [她的條件那麼好,
不可能會選我吧.]
[你太過自卑了.] 凱道. [你不覺得最近她最近常常借故和你說話的嗎?]
[最近有很多人借故和我說話呢,
難道他們全都愛上我?] 薰反問道.
[但是, 她和你說話的時候,
眼神有點不一樣吧.] 凱道. [你完全沒有察覺的嗎?]
[沒有.] 薰冷冷的道.
[唉...... 這個是當然的吧.] 凱嘆氣道. [你經常曠課,
又把自己關在房中, 沒有看過她和其他人說話時的樣子吧.]
薰沒有回應,
繼續在音樂聲中把變壓器解體.
[薰,
到底你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子?]
凱好奇問道.
[我不知道.] 薰又冷冷的回應.
[少騙人了.] 凱揚揚眼眉. [上次在課堂上,
你在望著女孩子們出神呢. 到底是看上了誰?]
[只是看看罷了.] 薰沒有回頭,
但凱看到他的耳根紅了起來.
[在我面前, 不用那麼神神秘秘吧.
連我也不能知道的嗎?] 凱狡笑起來. [到底是誰?]
[全部.] 薰沒好氣的道. [我喜歡又有甚麼用?
沒有人會選我的為伴侶吧.]
[唉...... 又是那個原因嗎?] 凱搖頭道. [喜歡一個人,
是和翅膀完全無關的呢.]
[那是過份理想的想法.
在我物旁的每一件事, 都和翅膀有關.]
薰平淡的道. [好像現在我穿著的衣服, 便已是特別製造的了.
維娜蒂和長老們也因我的外表而針對我吧.
在我的生命中, 外形差不多就是最重要的決定因素.
在擇偶方面, 我要考慮的因素也比你多.
這一點, 有翅膀的你是永不會體會到的了.
]
[這個當然.] 凱深深嘆了口氣. [你有想過找人類的女子作伴侶嗎?
那樣你不用再擔心你的外形了吧.]
[完全沒有.] 薰道.
[為什麼?] 凱瞇起了眼睛.
[萬一生下來的孩子像鳳凰村中那些四不像,
你叫我怎麼辦?] 薰問道.
凱立時啞口無言.
[要我拿自己的子女冒險的話,
我寧願孤獨終老好了.] 薰沒好氣的道. [我不想我的子女被人像異類般看待.]
夜深時份,
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久久不能入眠.
突然房門又卡勒一聲打開了,
把他嚇得彈了起來. 一條人影閃進房內,
門又卡勒一聲的關上了, 房內又再一片漆黑.
[是你? 你來這裡幹什麼?]
薰用薄被遮蓋著肩膀, 吃驚地道. [萬一長老們知道的話......]
黑暗中, 人影作了個"不要張聲"的手勢,
然後向床上的薰慢慢走近. 薰吃驚地瞪大眼睛,
看著人影向自己迫近.
[你想怎麼樣?] 薰脹紅著臉,
戰戰兢兢地道. 黑影伸出了一雙手,
輕輕的把玩薰的頭髮, 然後輕撫他的俏臉.
薰沒有把身體往後縮,
只是緊繃的呆坐在床上, 任由陌生的手指在他臉頰上滑行.
陣陣女性的體香傳到他的腦中,
令他的本來已非常急促的心跳聲,
變得更加清晰可聽.
[我會參加今年的"奧奇巴".]
說話的正是蘇兒,
她的手指熟練地在薰細長的頸項上來回游移,
薰立時陷入了意亂情迷的狀態.
[我需要一個伴侶倍我到人類的世界......]
蘇兒把頭貼近薰的臉龐, 喃喃的道. 兩顆鼻子貼得非常接近,
兩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一呼一吸.
[你會參加今年的"奧奇巴"嗎?]
薰一臉迷糊的點頭,
額頭差了碰在蘇兒的頭上.
[很好.] 蘇兒在薰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你要加油啊.]
說完, 蘇兒便攝手攝足的走向房門.
卡勒兩聲, 人便從黑暗的房中消失.
見到蘇兒離開, 薰立即軟儺在床上,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喂, 你看到嗎?]
依拉扎拉了拉賈士提夫的衣角, 輕聲地道.
[看到甚麼?] 賈士提夫瞪了依拉扎一眼,
把剛熟睡的嬰孩放到床上.
[薰好像有點不尋常呢.]
依拉扎神神秘秘的道.
賈士提夫鈄眼望去, 見到薰像平日一樣,
哄著其他小孩入睡. 但是薰今天是一副心不在弦的樣子,
而且不時摸摸自己的臉龐,
傻傻的偷笑起來. 薰那不尋常的舉動早就吸引到其他鳳凰族人的注目,
但薰像完全沒有留意到似的, 完全地沈醉在自己的思海中.
[薰好像戀愛了.] 依拉扎笑笑道.
[那不是好事呢, 難為你還笑嘻嘻的樣子.]
賈士提夫皺著眉頭, 不斷的搖頭. [明天便是"奧奇巴"了,
實在叫人擔心呢.]
[不要撥冷水嘛.] 依拉扎興致勃勃的道. [最少我們不用再擔心薰找不到伴侶了.]
[你還記得當年尤曼是如何被亞拉瑪甩掉的嗎?]
賈士提夫瞇眼道. [雖然薰的情況不一樣,
但有點相似呢. ]
[會變成那樣的局面嗎?]
聽到賈士提夫的說話,
依拉扎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似乎真的有那種可能呢......
你有和他們兩個談過嗎?]
[我哪有這樣的空閒?]
賈士提夫不耐煩的道,
然後替另一個熟睡了的小孩蓋好被子. [薰從來不對我提那種事的,
還是你去吧.]
[激氣...... 又要我來嗎?] 說完,
依拉扎慢慢走到薰的身邊,
對他耳語了幾句. 薰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
慢慢隨依拉扎走到外邊.
[薰, 有女孩子邀請你作伴侶, 是嗎?]
走到一個四野無人的地方, 依拉扎劈頭便道.
薰愕了一愕, 然後脹紅了臉, 微微點頭.
[當年波理斯為了照顧尤曼, 在"奧奇巴"後拒絕了不少女孩子呢.]
依拉扎慢慢的道. 他見薰一臉茫茫然的樣子,
便繼續說下去. [有個叫亞拉曼的女孩子為了得到波理斯,
便騙尤曼去參加"奧奇巴",
好讓波理斯放心地跟她到人類的世界. 他們兩個幾乎因此而鬧翻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 薰皺起眉頭,
一臉不悅的道. [你是說,
我會像尤曼一樣被騙嗎?]
[當然不是.] 依拉扎嬉笑地道. [我只不過閒來無事說三道四罷了.]
[我參加"奧奇巴"不單是為了女人的.]
薰木然的道. [我不想被人趕下山呢.]
[那我就放心了.] 依拉扎道. [明天便是"奧奇巴"了,
你早點去睡吧.]
依拉扎見薰點點頭, 便滿意地轉身走遠.
薰低頭想了一想, 便祟祟肩膀, 輕蔑地笑了一下,
往另一方向走去.
大清早,
薰和其他廿多名鳳凰族的男女,
齊集在鳳凰神殿的廣場上, 準備參加今年的"奧奇巴".
而一眾"爸爸媽媽"們亦到場為自己的"子女"打氣.
薰的六位爸爸和早已通過"奧奇巴"的凱都有到場打氣.
薰不斷的偷看著蘇兒, 但她完全沒有理會自己.
長老們訓話完畢後,
其他人便各自收到了考試的題目, 然後便乘風往應考的試場飛去,
只剩下薰一人接受特別的指示.
[由於你沒有翅膀的關係,
所有有關飛行的項目都會略過了.
不過考試會加插戰術和戰略的項目, 而且考試時間會加長至六個小時.
] 長老K不斷的翻動卷軸, 查看規則. [至於其他項目方面,
你和其他人沒有分別的.
你必須在限定時間內完成所有項目.
明白了嗎?]
[完全明白.] 薰自信滿滿的道.
[好, 那我們開始吧.] 說完, 長老K便對薰做了一堆手勢,
薰看見了, 便往廣場外跑去.
薰攀過仍然積雪的山嶺,
往圍繞著鳳凰山的微笑森林奔去.
薰連跑帶跳, 以近乎滾下山坡的速度下山.
原本只須幾分鐘飛行時間的路程,
也花了薰差不多半小時,
才到達了鳳凰山腳.
要不是他早就摸清楚下山的最快路線,
恐怕會在山坡上花費上更多時間.
來到微笑森林的邊緣, 薰感到一陣昏眩,
但他沒有停步, 依舊以飛快的速度在枯樹之間奔馳.
沒多久, 昏眩的感覺逐漸消失,
薰繼續全速往第一個試場前進.
來到第一個試場, 三名長老已在等候.
還沒有站穩腳步, 長老們已開始輪流用不同的外語和薰對答.
外語一向是薰的強項,
很快薰便通過了語文測試. 根據長老們的指示,
薰再往第二個試場進發. 跑了沒多久,
薰見到不遠處有幾名長老圍著一個人.
薰定眼一看,
赫然見到坐在地上的正是比他早一點出發的亞拉班娜.
亞拉班娜全身軟叭叭的, 完全沒有動作.
依著樹幹, 仰頭而坐的亞拉班娜, 一直瞪著她那雙無焦點的紫眼,
慘白色的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
薰遠遠的看到了, 後頸的毛髮全都豎了起來.
微笑森林的傳說他聽過不少,
但是這枯木林恐佈的地方,
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薰暗自興幸自己小時候沒有破戒,
偷偷地溜到微笑森林玩耍,
否則很可能落得像亞拉班娜般的下場.
薰深深吸了口氣, 抖擻一下精神, 便繼續邁步前進.
在枯木林中穿梭了半小時, 薰便見到長老C和長老D在一木桌前等候.
木桌上放滿了形狀不一的微型雕塑,
每一個分別代表了步兵, 騎兵, 長槍兵,
弓箭手等不同的兵種. 聽過繁複的規則,
拿到自己的"兵力", 長老D和薰各自把代表己方的雕塑排列好,
在立體的模擬戰場上, 開始對奕起來.
薰自少便和凱玩這類模擬戰爭; 有段時期,
兩人差不多每晚都奕得天昏地暗.
戰局初段, 雙手互有攻守, 各自折損一點兵力.
戰局中段, 長老D範了一個小錯誤,
薰立即從陣式上的小缺口乘虛而入. 長老D無法挽回那錯失,
沒多久便陷入了困局, 兵員不斷被屠殺.
作為公証的長老C見戰局已定,
便判薰獲勝.
[薰, 你要小心一點. ]
在薰往下一試場行進前, 長老C提醒道. [在鳳凰山以外發生的事,
鳳凰神是管不了的.]
[我知道的.] 薰瞇了瞇他的紫眼. [多謝你的提醒.]
說完, 便繼續往下一個試場奔去.
第三個考試是武器的運用,
薰要在幾名長老前示範使用各種兵器.
薰把稻草人漂亮的砍成七塊, 擲出的飛刀弓箭支支中的,
長老們還好像不大滿意似的. 薰便拿起了被公認為難度最高的鐵球鎖鏈,
一揚手便把連著鐵球的鎖鏈舞得虎虎生風.
鎖鏈緊隨薰的身影, 忽長忽短的轉動著,
在薰的四周形成了一幅幅的銀幕.
薰連環幾下閃身,
瞬間就把另外三個稻草人敲得粉碎.
其他在旁等候考試的鳳凰族人見了, 無不驚嘆地拍起掌來.
主考的長老們有見及此,
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讓薰通過考試.
薰最後的一個考試科目是模擬戰鬥,
那亦是"奧奇巴"中最危險的一個環節.
考生要和"行者"以真刀真槍作全力的對打,
只要考生在限定時間內不被擊倒, 便算通過考試.
雖然"行者"們都是有豐富實戰經驗的戰士,
有能力在不損傷考生的情況下把他們擊敗,
但間中也會發生考生被擊傷砍殺的情況.
薰來到試場, 空氣中傳來了絲絲的血腥味,
看來先前已有考生被砍到受傷了.
考試的試場是一個直徑十八公尺,
用白色粉末畫在地上的圓圈.
試場內有幾株枯樹, 但都在先前的考試中被當成掩護,
樹身都被砍得傷痕累累,
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主考官的武器是長刀, 考生沒有武器,
時限是一分鐘......] 負責監考的長老道Q.
[甚麼?!] 薰大吼起來. [那分明是想借故殺人吧.]
聽到如此苛刻的考題, 在場外等候的考生也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安靜一點.] 長老Q對其他考生大吼起來.
[考試的題目是抽籤決定的, 你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
薰瞪著眼睛, 沒有回應. 長老Q見他沒有再說話,
便繼續朗讀考試的規則.
[其中一方投降, 不能繼續作戰, 關節被鎖,
或者跌出場外, 考試便會立即結束.
明白了嗎?]
薰沒有理會長老Q,
只是架起一副陰沈的樣子,
慢慢走到試場中擺好架式. 主考的"行者"見薰準備好,
便從兵器架上抽出了長刀, 步進試場.
主考的"行者"戴著頭罩,
薰看不清那是誰, 但他肯定瞪著自己的一雙紫眼充滿了殺意.
[嘿, 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了......]
薰喃喃地道.
長刀是一種刀身窄長, 重量輕巧的刀.
長刀由鳳凰族人揮動的話, 就像揮動空氣一樣,
刀刃是快得看不見的. 要閃避的話,
就只能以對方揮刀時的姿勢, 加上自身精確的距離感去判斷情況.
雖然薰私下也有和凱作"空手入白刃"的練習,
但那時候長刀都戴上了護套,
刀的速度亦相對較慢. 想到這裡,
薰不由得緊張地吞了吞口嚥.
[開始!]
話音剛落, 行者已提著刀向自己衝來,
薰立即往旁邊閃去. 薰一蹲身, 剛好躲過了迎面而來的一刀,
再順勢向前三個筋斗, 滾到試場的邊緣.
總算閃開了緊接而來的幾刀,
但是頭髮也被削落了幾根. 還未有喘息的機會,
行者已再舉刀衝來, 薰不閃不避,
反而迎了上去. 行者收制不住,
被薰一肘撞入懷中. 薰順勢抓著行者的手臂,
肩膀用力向上提,
利用行者本身的慣性速度,
硬生生的把她摔到界線以外. 被摔開的行者也不是泛泛之輩,
她在半空中利用雙翼和手腳回復了平衡,
來一個不太漂亮的著地, 總算沒有被摔個四腳朝天.
薰轉頭望望長老Q, 卻見長老Q目無表情的樣子,
完全沒有裁決結果的意思.
[嘿, 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了......]
薰喃喃地道.
薰轉過頭來,
見到行者正用肩膀向自己全速衝來,
而且已來到伸手可及的距離. 薰不敢硬接,
連忙旋身避開, 但是薰始終慢了一點,
被行者的肩膀擦到, 人立時失去了重心,
向後踉蹌了好幾步. 行者見機不可失,
立即再度衝前舉刀砍去. 薰突然往後跌倒,
長刀劈了個空,
然後深深的陷入枯乾的樹幹中. 還在握著刀柄的行者瞪大了眼睛,
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你中計了.] 面孔朝上的薰嬉皮笑臉地道.
然後雙腿往行者的胸口狠狠一撐 , 把她踢飛了幾尺,
再狠狠摔到堅硬的凍土上.
[既然你們不守規則的話, 我也不客氣了.]
薰弓身站起, 握著刀柄搖了兩下, 把長刀從樹幹中拔出,
然後露出一副邪惡的笑容.
[時間到了.] 長老Q喝道. [薰, 把刀放下.]
薰沒有理會, 仍舊帶著一副邪笑,
往仍跌坐地上, 一臉愕然的行者迫近.
[我說時間到了.] 長老Q又喝道. [薰,
你在幹甚麼?]
[我投降了.] 行者舉手道.
但薰像沒有聽到似的, 雙手握刀,
慢慢把刀舉起來.
[只過了三十秒吧......
還有三十秒才夠一分鐘呢.]
行者已進入了薰的攻擊範圍
[考試完結了! 歐陽薰! ] 長老Q大吼道,
眼睛吐出了火舌, 身體也顫抖起來. [你已經通過考試了.]
薰這時才慢慢轉身望望負責裁判的長老Q.
[早就應該那樣說了.]
薰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然後把手上的長刀反握, 狠狠的釘在地上,
慢慢轉身走遠.
冷的空氣不斷拍打著薰臉,
薰把束著頭髮的布帶解開,
任由涼風吹拂起他的長髮,
慢慢的往鳳凰山走去. 走了不久,
薰終於忍噤不住, 哈哈的狂笑起來,
狂妄的笑聲不斷在枯樹之間迴響.
十多年來, 不論是男女老幼,
都不斷有鳳凰族人對他處處留難;
有些人從不和他說話,
有些人不斷對他熱諷冷嘲, 有些人對他投以鄙視的目光,
有些人扮作看不到他,
有些人破壞他的物件,
有些人對他拳打腳踢. 藉著凱的幫助,
和少數人的鼓勵,
薰把這些屈辱全都忍下去了.
當他剛才在長老面和其他人前耍帥的時候,
一陣陣爽快的感覺湧上心頭.
尤其是當他想起剛才長老Q的表情,
他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薰加快了腳步,
在枯木之間快速前進, 他實在很想看看其他人,
那種又憤怒又嫉妒的表情.
突然薰把腳步停住, 換上了陰沈的面容.
四名蒙著臉的鳳凰族人從天空落下, 站在不遠處的枯樹上.
另有四蒙面人從薰的身後不遠處出現,
把他包圍了起來.
[這是額外的考題嗎?] 薰瞇眼笑道,
然後環顧一下那些蒙面人.
一眾蒙面人沒有回應, 只是靜靜的看著薰.
[斬馬刀, 長槍, 巨劍, 左盾右刀, 弓箭,
長矛, 鐵拳套, 塔盾, 釘頭鎚......]
薰喃喃自語道, 一雙紫眼不斷左右掃射,
細數著蒙面人手上的武器. [這樣的試題實在太艱深了吧......]
話未說完, 薰立即奔向左邊的空隙,
企圖突圍而出.
[回來了.] 凱指指遠方,
一條人影慢慢步向廣場,
所有在場的人見到, 無不靜了下來.
全身浴血的薰以沉重的步伐,
一柺一柺的向前行進,
一雙染滿血的草鞋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紅痕.
在鳳凰神面前輪侯的兩名考生見到,
都立即露出驚惶的神色, 閃身讓薰通過.
薰來到鳳凰神面前, 無力的跪倒地上,
大口大口的在喘氣. 長老A把短刀交到鳳凰神手上,
鳳凰神便拿著短刀, 溜到薰的面前.
[恭喜你呢, 薰.] 鳳凰神道. [現在誰也不能趕你走的了.]
薰吃力地接過短刀, 瞪大了一雙紫眼,
直勾勾的望著鳳凰神, 不斷的在喘氣. 一人一神就那樣互相對望,
久久沒有說話.
現場除了薰沉重的喘氣聲外, 便聽不到其他聲音.
[薰, 你有話要說嗎?] 鳳凰神打破了沉默.
[沒有.] 薰搖搖頭, 淡淡的道. [我沒有話要說.]
這時間, 薰已調整好呼吸, 慢慢的站了起來.
[那便退下吧, 不要阻礙其他人.]
鳳凰神以不耐煩的語氣道.
薰慢條斯理地向鳳凰神行個禮,
便往旁邊退去.
凱和一眾爸爸立即一湧上前, 半推半抬的把薰帶到神殿內.
[下一個是誰?] 鳳凰神道.
正在發呆的法耐爾立即回過神來,
蹲身跪在鳳凰神面前. 長老A把短刀交到鳳凰神手上,
鳳凰神便拿著短刀, 溜到法耐爾的面前.
[恭喜你呢, 法耐爾.] 鳳凰神道. [現在你正式成為鳳凰族的一份子了.]
傍晚時份,
淡紅色的月光透過鳳凰神殿透明的巨型天幕,
照射到神殿的廣場上.
可是人們完全沒有察覺月色的存在,
因為月光早就被營火的光芒遮蓋了. 廣場四處燃起了火把,
加上中央那巨大的營火, 把神殿附近的地方照得如白晝般明亮.
三百多名鳳凰族人全都在營火前聚集.
取得了戰士資格, 又未有伴侶的鳳凰族人,
被分成了男女兩批. 按照鳳凰族的傳統,
取得戰士資格的族人, 當晚便會挑選自己的終生伴侶.
在營火會中, 女戰士會主動邀請男戰士共舞,
假如男戰士答應的話,
兩人便會被其他族人承認為一對伴侶.
因為男鳳凰族人在氣力上比女性差,
因此男性被視為較弱的性別,
男性是沒有挑選女伴的權力,
但是卻可以拒絕女性的邀請.
那就是男鳳凰族人最後的權力.
今晚眾人的焦點,
全都集中在薰和凱的身上. 有流言說,
有人會挑沒有翼的薰作伴侶,
眾人都想知道誰人有這樣的"趣味".
凱也連續兩年, 推辭了其他女族人的邀請.
既然薰通過了"奧奇巴",
眾人都想知道經常和薰形影不離的凱,
會否放下薰這"包袱",
替自己選個好伴侶.
[今晚我沒有準備任何演講詞.]
鳳凰神以空洞而遼亮的聲音道. [所以你們不用再呆呆的站著,
聽我沉悶的演講了. 我只想對剛完成"奧奇巴"的年輕人講句:
祝你好運. 你們開始跳舞吧.]
一直在旁拿著樂器的族人聽到,
立即開始演奏節奏簡單的曲子.
音樂聲一響起, 比較年長的族人立即拉著自己的伴侶,
在廣場上跳起舞來. 未有伴侶的戰士們也開始跟隨節奏移動,
跳著傳統的求偶舞步.
[喂! 薰! 不要擺出一副木納的樣子!]
悉心打扮過的凱一邊扭動身體, 一邊對薰說道.
[那樣有人選你才怪.]
[我須要力量.] 薰一邊轉身, 一邊道.
[什麼?] 凱一副不明所意的樣子.
[我須要力量.] 薰提高了聲音.
[這是甚麼意思?......]
音樂的節奏急促起來,
隨之改變的舞步打斷了凱的說話.
女孩子的樣貌在面前逐一閃過,
薰和其他男性戰士面朝外的圍成了一個圓圈,
慢慢的在轉動. 年輕的女戰士開始圍著一眾男性,
忽遠忽近的以相反方向繞圈.
年輕的男戰士逐一被拉離圓心,
和女戰士共舞起來.
有的成雙成對地脫離圓圈,
旁人立即對他們拍掌道賀.
有的則跟隨節奏, 靈巧地回來圈內,
等待另一人的邀請.
蘇兒的身影在兩人眼前閃過,
她一伸手便把薰拉出圈外,
在場的人無不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
凱目不轉睛的望著薰和蘇兒,
兩人在圈外手拉著手, 一邊跳舞一邊交談.
不一會, 薰便目無表情的回到圈內.
[為什麼要回來?] 凱問道.
[我是不能有伴侶的.] 薰平淡的回應.
[真的是那樣嗎?] 凱緊鎖著眉頭. [爸爸們告訴我......]
[不要胡思亂想.] 薰擺出了木納的樣子,
焦點放了在遠處. [我沒有忘記自己是甚麼.]
蘇兒的身影又在兩人眼前閃過,
今次被拉出圈外的是凱.
[你和薰剛才在談甚麼?] 凱一臉嚴謹的道.
[我被拒絕了, 就是那樣. ]
蘇兒隨著節奏轉身道,
凱一時間看不到她的表情. [凱,
你願意當我的伴侶嗎?]
凱鈄眼望望薰, 薰正對他揚揚手, 一副"不要回來"的意思.
凱望了望蘇兒, 又望望薰,
一副猶豫的樣子.
[怎麼了? 凱?] 蘇兒道. [你討厭我嗎?]
[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凱急忙道.
[那我是當你答應的了.] 說完,
蘇兒便半推半拉的把凱帶離圓圈.
旁人見到手牽手的凱和蘇兒, 都立即拍掌歡呼.
凱還想掙扎一下,
但人已離開了圓圈的範圍.
凱回頭往薰的方向望去, 只見薰一邊拍掌,
一邊對自己裂嘴而笑, 那笑容比他以往所見過的都要燦爛.
隨後薰的面容便漸漸被其他人的面龐和翅膀所遮蔽,
消失在人海中.
看到凱和蘇兒離開, 薰一邊笑,
一邊拭拭眼角的淚水.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
又把他硬拉出圈外.
[天啊!] 薰誇張地按著頭道. [為什麼命運要那樣折磨我?!]
[那是甚麼意思?!] 沙班娜的臉色暗起來. [你認為我配你不起嗎?]
[不, 我不是這個意思.] 薰把頭低了下來.
沙班娜察覺薰的語調變了, 她留心一看,
發覺淚水不斷從薰的臉上流下. 薰見到沙班娜在看著自己,
慌忙把頭別過去,
她不清楚薰流的是開心的眼淚, 還是傷心的眼淚.
[很多謝你, 沙班娜.] 薰嗚咽的道. [但是,
我是不能有伴侶的, 我不能夠答應你.]
[為什麼?] 沙班娜還沒有說完,
薰已拂開了她的雙手,
掩面往神殿的方向奔去.
旁人見薰突然衝過來, 都立即讓開了.
沙班娜從後追了兩步, 手卻被人拉住了.
[放手!] 沙班娜拂開了長老A的手.
再轉頭一看, 薰已經不知所蹤.
[為什麼要拉著我?!] 沙班娜怒道.
[那是鳳凰神的旨意呢.] 長老A嘆氣道.
[什麼?!]
[鳳凰神叫我對你說:
你為薰的將來設想的話, 便不要管他.]
長老A道.
[那是甚麼意思?] 沙班娜問.
[我怎可能知道? 我只是轉述罷了.] 長老A祟祟肩.
[你回去跳舞吧, 其他人在等著呢.]
沙班娜瞇了瞇眼睛, 遠遠的盯著鳳凰神.
鳳凰神停了下來, 向沙班娜揮揮手, 然後又再跟隨音樂的節奏原地轉動,
絲毫沒有擔心薰的情況.
卡勒一聲,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凱穿過人群走進房中,
然後又卡勒一聲把門關上. 凱望望左右,
發現六位爸爸, 沙班娜和鳳凰神都在房內.
[看來所有人都到齊了.] 鳳凰神道. [我們開始吧.]
[你有...... 一...... 個留言.]
一把陌生的女聲在薰的房中響起.
在一下異常刺耳的響聲後,
薰的聲音便在房中出現. 但很明顯,
薰本人並不在這房間內.
"凱,
實在很抱歉, 但是我要不辭而別了.
當你聽到這段說話的時候, 我應該已離開了微笑森林,
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你千萬不要來找我, 因為我是不會回來的.
說得正確一點, 是在成為"行者"以前,
我是不會回來的. "
"今天, 我終於了解到,
為什麼鳳凰神要我參加"奧奇巴".
因為單是靠我一個人的力量,
是不能和其他族人對抗的,
而且我也不能永遠躲在鳳凰神的羽翼之下做人.
我今天也明白到, 單是通過"奧奇巴",
成為一個戰士, 是不足夠停止別人對我的仇恨.
所以我打算到人類的世界, 取得"行者"的資格.
那樣, 其他人便不能再看不起我了. "
"長老們經常說:
人類的世界是很廣大的.
關於人類的事我已聽過很多的了, 但到底人類是怎樣生活的呢?
我實在很想親眼看看. 在這世界上,
還有很多東西是我沒有親眼見過的,
我實在很想到外面開開眼界.
而且我這幾年來不斷學習外語,
練習各種武器,
都是為了準備在人類世界生活所須吧.
我想我應該把課堂上學到的應用出來,
而不是躲在房中修理一些放了幾百年的東西,
把辛苦學到的東西荒廢掉."
"雖然我是初次離開鳳凰山,
但請告訴爸爸們, 不用替我擔心.
別人都說我的外表和人類一模一樣. 我想,
我是能夠輕易融入人類社會中的. 凱,
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
有能力照顧自己的了. 所以你不要再替我粗心,
希望你好好享受新的生活.
記緊好好照顧蘇兒, 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還有, 麻煩你向我對沙班娜說聲對不起,
因為我不想變成她的負擔.
我清楚明白我是一個異類,
註定要孤獨地走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我不想沙班娜為了我, 而走上相同的路.
受苦的只有我一個便足夠了,
我不想其他人經歷我所經歷過的.
假如他日我真的成為了"行者",
或許我會在"奧奇巴"的營火舞會中......"
"嗶"的一聲, 薰的說話被中斷了. [留言結束.
你沒有新的留言.] 陌生的女聲再次在房中響起.
六位爸爸聽了後, 都一副安慰的樣子.
[那小傢伙果然是邦妮坦的兒子.]
泰爾淚流滿面的道. [那種雄心壯志和邦妮坦一模一樣的.]
[薰將來一定能夠成為行者的.] 米特勒道.
[我對他絕對有信心.]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鳳凰神對一眾爸爸道. [薰現在不在了,
明天你們會更加辛苦呢.]
一眾爸爸們點點頭, 互相扶持著離去了.
[你們又如何?] 鳳凰神問其餘兩人.
[我想多留一會.] [我也是.] 凱和沙班娜道.
[隨你們高興吧.] 鳳凰神道,
然後便慢慢溜向房門.
[為什麼薰的說話, 說了一半便中斷的?]
沙班娜問道.
[那個傻瓜, 留言是有九十秒時限的呀.]
鳳凰神道. [他沒有好好把握時間呢.]
門卡勒一聲打開,
鳳凰神在驅散門外好奇的人群,
蘇兒一閃身溜進了薰的房間,
靈巧地關上了房門.
[凱, 你還呆在這裡幹甚麼?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蘇兒摟著凱的手臂.
[我們明早便出發呢.]
[我想延遲幾星期才離開.]
凱木無表情的道. [爸爸們現在很需要我的.]
[隨便你吧, 橫豎我們有很多時間.]
蘇兒站了起來. [來, 我們去睡吧.]
[不, 我想多留一會.] 凱托著頭道. [你先去睡吧,
我待會就來了.]
[我等你啊.] 蘇兒瞟了房中的沙班娜一眼,
然後又轉身離開房間.
[你為甚麼不回去?]
凱向沙班娜問道. [你仍在想薰的事嗎?]
[我擔心他不能夠融入人類的社會.]
沙班娜依在牆角, 把手交叉胸前. [雖然他有人類的外表,
但他也有很多和人類不相似的地方.
我擔心他又會被人排斥.]
[他已經有那個準備的吧.] 凱嘆氣道.
[你又為什麼仍留在這裡?] 沙班娜問. [蘇兒在等著你呢.]
[我在想, 到底哪一個是正選,
哪一個是後備.] 凱淡淡的道.
[什麼?] 沙班娜瞇眼道.
一直背對沙班娜的凱沒有回應,
只是坐著發呆.
[音樂.] 凱突然抬頭道. [上一首.]
不久,
一種樂器聲便在房中響了起來.
金屬片在空氣中震動, 組成了高低不同的聲音,
沙班娜從未聽過那種奇怪的樂器.
那是一首中等節奏的曲子, 金屬樂器的聲音伴著鼓聲,
忽高忽低的吹奏著, 伴奏的弦琴則以一般人走路的步伐,
彈著低沉的音階.
金屬片的聲音孤獨而荒涼,
沙班娜聽了最初的一段獨奏, 便知道那是一首悲傷的歌曲.
一段獨奏過後,
一把沙啞的男聲便唱了起來.
"This is a mean old world,
try living by yourself."
凱聽到後,
慢慢把眼睛半瞇了起來.
"This is a mean old world,
try living by yourself."
沙班娜也側著頭, 瞇起了眼睛.
她在努力回想那是哪一種語言.
"Can't get the one you loving,
have to use somebody else."
金屬樂器的聲音再次響起,
和歌詞互相呼應著,
然後把歌曲帶到另一個段落.
"I got the blues,
gonna to pack my things and go."
紅色和白色的月亮在黑漆的空中重疊,
照耀著一大片枯木林.
"Yes, I got the blues,
gonna pack my things and go."
薰散落著一頭長長的紅髮, 提著背包,
在枯樹之間慢步前進.
"Well, I guess you don't love me,
"
薰停下腳步, 抬頭凝望天上的月亮.
"you love that Mr. So and So."
薰仰著頭, 長長的嘆了口氣,
然後又再繼續向前走.
金屬片蒼涼的聲音又再響起,
開始了另一段獨奏.
凱望望散落地上的雜物, 望望桌上一大堆未修理好的東西,
又望望薰曾坐過的椅子,
露出了一抹悲傷的愁容. 鳳凰神望著牆壁,
一動不動, 牆壁上有著薰在森中獨行的影像.
突然影像從牆上消失,
四周完全沈入了一片黑暗.
薰轉頭望望天空, 快速地躲到一顆枯樹後面,
然後慢慢探頭出來, 眼睛不停的望著天空,
一臉期待的樣子.
"Sometimes I wonder why,
can your love be so cold."
蘇兒在房中來回踱步, 緊張的咬著指頭,
眼睛左右游移.
"Sometimes I wonder why,
can your love be so cold."
沙班娜拍拍凱的肩膀,
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卡勒一聲把門關上.
"Seem like to me on one care,
"
薰露出一副失落的模樣, 然後慢慢轉身.
"I'm just an unlucky so and so."
金屬片的聲音奏出幾個拉長了的音調,
把曲子帶到了它的終結. 薰再次在枯木林中,
向黑暗邁進.
<奧奇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