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 白 ﹕ 你 父 親 旦 繼 位 前 惟 一 專 注 的 事 情 似 乎 只 有 他 的 鴿 子 和 撫 琴 。 這 令 朝 臣 們 懮 心 忡 忡 ﹐ 擔 心 他 是 另 一 個 心 有 別 戀 的 顯 。 而 我 理 解 他 ﹐ 他 是 在 用 自 己 的 語 言 同 鴿 子 告 別 ﹐ 它 們 是 他 生 活 的 情 調 ﹐ 他 的 野 心 ﹐ 他 精 神 的 守 護 神 。 旦 的 痛 苦 是 纖 細 的 ﹐ 他 說 鴿 子 是 神 明 遊 動 在 人 世 間 的 眼 睛 ﹐ 他 不 想 讓 充 滿 猜 忌 和 權 力 角 鬥 的 罪 孽 陰 影 玷 污 了 神 的 眼 力 。 一 ﹒ 相 王 府 白天 外 景 （ 伴 隨 著 旁 白 ） 旦 長 髮 飄 揚 著 在 庭 院 中 操 琴 ﹐ 琴 聲 時 急 ﹐ 時 緩 ﹐ 時 樂 ﹐ 時 怨 ﹐ 宛 若 一 個 人 思 緒 萬 千 的 心 情 。 而 鴿 子 在 他 的 肩 頭 ､ 案 頭 ､ 牆 頭 ﹐ 在 院 中 的 各 個 角 落 靜 靜 佇 立 ﹐ 仿 彿 正 在 傾 聽 他 內 心 的 絮 語 。 這 時 ﹐ 院 門 轟 然 打 開 ﹐ 一 隊 太 監 昂 然 而 入 ﹐ 鴿 子 驚 飛 ﹐ 旦 的 琴 聲 由 急 變 緩 。 太 監 ﹕ 傳 太 后 旨 。 旦 的 妻 子 劉 氏 帶 領 家 人 們 一 起 跪 下 。 太 監 凝 視 著 旦 坐 在 琴 前 的 背 影 ﹐ 緩 緩 打 開 詔 書 。 太 監 ﹕ 相 王 李 旦 ﹐ 天 縱 英 姿 ﹐ 氣 質 衝 華 ﹐恭 廉 表 志 ﹐ 仁 孝 居 心 … （ 一 粒 烏 屎 落 在 詔 書 上 ﹐ 太 監 皺 了 一 下 眉 ﹐ 用 手 拭 去 ﹐ 繼 續 ） … 鳳 彰 睿 哲 之 風 ﹐ 早 通 詩 書 之 業 。 朕 以 虛 薄 ﹐ 方 啟 天 疆 之 作 ﹐ 永 傳 不 朽 之 基 。 迎 相 王 旦 ﹐ 即 刻 入 宮 登 基 。 賜 號 睿 宗 。 太 監 跪 下 ﹐ 把 詔 書 高 舉 過 頭 ﹐ 高 呼 萬 歲 。 旦 的 琴 聲 突 然 中 斷 ﹐ 片 刻 。 旦 ﹕ （ 似 乎 是 在 對 眾 人 ﹐ 又 似 乎 是 在 對 鴿 子 ） 你 再 怎 麼 飛 ﹐ 也 飛 不 出 大 明 宮 頂 的 一 方 天 空 … 顯 現 在 在 哪 兒 ﹖ 二 ﹒ 太 平 府 臥 室 夜 晚 內 景 葉 兒 沉 沉 地 睡 在 太 平 的 床 榻 上 。 太 平 坐 在 他 身 邊 ﹐ 愛 憐 地 撫 弄 著 他 的 頭 髮 。 武 攸 嗣 站 在 她 身 後 。 武 攸 嗣 ﹕ 公 主 想 什 麼 時 候 送 他 出 城 ﹖ 太 平 ﹕ 不 知 道 … 連 考 慮 這 個 問 題 於 我 都 是 折 磨 。 我 不 敢 想 ﹐ 只 企 望 著 能 夠 如 此 拖 下 去 … 武 攸 嗣 ﹕ 恕 我 直 言 ﹗ 我 以 為 眼 下 應 儘 快 送 葉 兒 出 城 ﹐ 越 快 越 好 ﹐ 以 免 夜 長 夢 多 。 這 是 目 前 關 係 到 孩 子 生 死 存 亡 的 首 要 ﹐ 您 沒 注 意 到 府 上 週 圍 越 來 越 多 的 刑 部 密 探 嗎 ﹖ 太 平 ﹕ 密 探 ﹖ 皇 太 后 不 是 答 應 我 ﹐ 免 葉 兒 一 死 嗎 ﹖ 武 攸 嗣 ﹕ 太 后 是 答 應 過 ﹐ 但 人 心 叵 測 。 其 實 放 逐 與 死 刑 沒 什 麼 分 別 ﹐ 僅 僅 是 死 期 更 漫 長 而 已 。 能 熬 過 一 切 磨 難 的 人 寥 寥 無 幾 ﹐ 何 況 一 個 孩 子 。 眼 下 太 后 責 成 靜 德 王 武 三 思 處 理 叛 臣 家 屬 刑 事 ﹐ 這 就 更 讓 我 擔 心 … 太 平 ﹕ 可 我 即 使 想 自 行 將 他 送 走 ﹐ 恐 怕 也 很 難 瞞 過 這 長 安 的 層 層 關 口 … 武 攸 嗣 ﹕ 如 果 公 主 殿 下 主 意 已 定 ﹐ 我 願 效 犬 馬 之 勞 ﹐ 護 送 葉 兒 出 城 ﹐ 我 有 刑 部 特 配 的 腰 牌 ﹐ 不 必 接 受 檢 查 ﹗ 太 平 感 激 地 回 頭 看 著 武 攸 嗣 。 武 攸 嗣 憨 厚 地 低 下 頭 ﹐ 臉 微 紅 。 太 平 ﹕ 武 大 人 為 什 麼 要 這 樣 做 ﹖ 親 自 送 葉 兒 回 來 ﹐ 又 如 此 關 照 我 們 ﹖ 難 道 武 大 人 不 怕 皇 太 后 怪 罪 … 武 攸 嗣 支 吾 著 ﹐ 笨 拙 地 組 織 著 詞 彙 。 武 攸 嗣 ﹕ 我 … 一 直 為 公 主 的 真 情 感 動 ﹐ 只 要 他 親 眼 見 了 您 對 薛 家 二 老 盡 孝 的 場 面 ﹐ 都 會 為 之 動 容 ﹐ 除 非 鐵 石 心 腸 … 薛 紹 是 有 情 有 義 的 人 ﹐ 我 很 佩 服 他 ﹗ 我 雖 然 沒 有 薛 紹 那 樣 的 才 華 ﹐ 但 我 ﹐ 我 實 際 上 也 是 個 好 人 。 其 實 我 和 駙 馬 挺 像 的 … 太 平 ﹕ （ 不 願 讓 他 說 下 去 ） 武 大 人 ﹐ 薛 紹 在 天 之 靈 會 感 激 你 的 ﹐ 我 也 一 樣 … 這 時 ﹐ 春 拿 著 包 袱 進 來 ﹐ 準 備 送 葉 兒 走 。 太 平 ﹕ 春 ﹐ 你 要 記 住 ﹐ 不 要 透 露 他 的 真 實 身 份 。 我 只 想 讓 他 做 個 普 通 人 ﹐ 像 普 通 人 那 樣 平 穩 安 祥 地 度 過 一 輩 子 ﹐ 這 也 許 是 一 種 更 持 久 的 財 富 和 榮 耀 。 太 平 撫 摸 著 他 的 面 龐 ﹐ 突 然 發 現 葉 兒 手 裡 緊 緊 地 握 著 一 把 匕 首 ﹐ 太 平 皺 了 皺 眉 ﹐ 她 小 心 地 取 下 了 匕 首 ﹐ 將 自 己 脖 子 上 的 太 平 鎖 戴 在 葉 兒 身 上 。 葉 兒 醒 了 。 太 平 ﹕ … 這 是 娘 給 予 你 的 最 後 祝 福 ﹐ 願 你 一 生 平 安 ﹗ 葉 兒 ﹐ 要 永 遠 記 住 ﹐ 遠 離 匕 首 和 陰 謀 ﹗ （ 太 平 在 葉 兒 額 頭 上 深 吻 著 ） … 你 們 動 身 吧 ﹗ 春 為 葉 兒 穿 好 外 衣 。 太 平 的 眼 眶 立 刻 濕 潤 了 。 她 突 然 給 春 跪 下 。 太 平 ﹕ 春 ﹐ 你 是 這 個 世 界 上 我 惟 一 信 賴 的 人 ﹐ 只 有 你 的 關 懷 和 忠 誠 才 能 讓 我 放 心 。 好 好 對 待 這 個 孩 子 ﹐ 就 像 這 些 年 你 對 待 我 一 樣 ﹐ 我 … 會 去 看 你 們 的 ﹗ 春 也 跪 下 ﹐ 泣 不 成 聲 ﹐ 太 平 把 他 們 摟 進 自 己 懷 裡 。 太 平 ﹕ 春 ﹐ 這 世 界 上 只 有 你 目 睹 了 我 生 命 中 全 部 的 悲 痛 與 喜 悅 ﹐ 而 今 後 又 擔 負 起 我 生 存 下 去 的 惟 一 指 望 。 只 有 你 這 雙 眼 睛 能 夠 徹 底 洞 察 我 內 心 深 處 的 想 念 ﹐ 你 知 道 這 孩 子 對 我 意 味 著 什 麼 … 謝 謝 你 ﹐ 春 ﹐ 你 沉 默 的 關 懷 是 我 這 個 大 唐 公 主 至 今 享 受 到 的 最 完 整 的 幸 福 … 三 人 相 擁 而 泣 ﹗ 武 攸 嗣 站 在 旁 邊 ﹐ 也 深 深 被 打 動 了 。 武 攸 嗣 ﹕ 我 們 走 吧 ﹐ 天 快 亮 了 … 三 ﹒ 熏 風 殿 白 天 內 景 殿 內 燭 光 閃 爍 ﹐ 點 綴 著 浮 誇 的 逸 志 閑 情 。 武 則 天 雙 目 微 合 ﹐ 面 色 漠 然 。 身 後 站 著 男 寵 薛 懷 義 ﹐ 正 在 為 她 揉 肩 。 一 大 臣 正 在 為 武 則 天 陳 述 政 務 ﹐ 看 得 出 神 情 激 昂 ､ 焦 急 。 他 最 終 掀 開 身 旁 的 籠 子 的 蓋 布 ﹐ 蘇 孝 祥 的 首 級 赫 然 入 目 。 武 則 天 睜 開 眼 睛 ﹐ 盯 視 著 蘇 孝 祥 的 首 級 。 大 臣 ﹕ … 後 唐 軍 總 管 蘇 孝 祥 率 領 五 千 官 兵 ﹐ 趁 夜 色 渡 船 攻 打 徐 敬 業 ﹐ 交 戰 三 天 三 夜 ﹐ 血 染 潮 河 ﹐ 其 傷 亡 近 半 ﹐ 蘇 孝 祥 刀 下 斃 命 ﹐ 首 繳 被 叛 軍 懸 於 陣 前 十 日 之 久 … 武 則 天 ﹕ （ 倦 怠 地 ） 傳 旨 ﹐ 繼 續 發 兵 ﹐ 派 十 倍 的 兵 力 ﹐ 直 到 平 定 為 止 ﹗ … 為 蘇 孝 祥 將 軍 舉 行 國 葬 ﹗ 旁 白 ﹕ 那 是 母 親 從 政 生 涯 最 沉 悶 的 一 段 時 光 。 旦 哥 哥 對 於 權 力 及 政 治 的 超 脫 ﹐ 使 母 親 從 實 質 上 掌 管 著 整 個 朝 廷 的 政 務 。 與 此 同 時 母 親 開 始 收 納 男 寵 ﹐ 這 一 嗜 好 使 得 她 從 形 式 上 真 正 擁 有 了 帝 王 的 姿 態 ﹐ 因 此 也 全 面 觸 動 了 掌 管 天 下 的 男 人 們 敏 感 均 神 經 。 母 親 不 僅 被 宣 判 為 正 在 盜 竊 王 朝 的 皇 權 ﹐ 更 可 怕 的 是 ﹐ 還 正 在 顛 覆 最 神 聖 的 倫 理 ﹐ 她 一 時 四 面 楚 歌 … 四 ﹒ 武 則 天 寢 宮 夜 晚 內 景 武 則 天 煩 躁 地 在 屋 中 踱 步 ﹐ 周 興 在 屋 正 中 侃 侃 而 談 。 婉 兒 靜 靜 地 在 一 旁 記 錄 。 周 興 ﹕ 現 已 查 明 的 有 ﹐ 天 官 侍 郎 鄧 玄 挺 ﹐ 文 昌 左 相 韋 待 價 ﹐ 東 平 王 李 讀 ﹐ 紀 王 李 慎 ﹐ 秋 官 尚 書 張 楚 金 ﹐ 陝 州 州 長 郭 正 一 ﹐ 鳳 閣 侍 郎 元 萬 頃 ﹐ 洛 陽 現 長 魏 元 忠 ﹐ 鳳 閣 舍 人 王 隱 客 。 武 則 天 ﹕ 別 唸 了 ﹗ 這 些 人 都 要 謀 反 ﹖ 周 興 ﹕ 都 要 謀 反 ﹐ 而 且 證 據 確 鑿 。 武 則 天 ﹕ 你 怎 麼 知 道 ﹖ 周 興 ﹕ 這 是 我 的 職 責 ﹐ 永 遠 洞 察 誰 在 背 叛 您 。 武 則 天 ﹕ 鄧 玄 挺 ﹐ 元 萬 頃 ﹐ 這 些 都 是 朝 中 老 臣 ﹐ 而 且 都 是 我 最 信 賴 的 人 ﹐ 怎 麼 可 能 … 周 興 ﹕ 天 下 最 易 變 的 就 是 人 心 ﹐ 最 善 於 偽 裝 的 也 是 人 心 。 武 則 天 ﹕ 他 們 為 什 麼 要 反 對 我 ﹖ 周 興 ﹕ 他 們 說 您 要 竊 取 李 姓 王 朝 ﹐ 要 改 天 下 姓 武 。 武 則 天 ﹕ 你 怎 麼 看 ﹖ 周 興 ﹕ 皇 上 心 智 淡 泊 ﹐ 深 居 淺 出 。 朝 務 總 要 有 人 處 理 ﹐ 太 后 迎 刃 而 上 ﹐ 既 忠 效 了 國 家 ﹐ 又 成 全 了 母 愛 ﹐ 可 謂 兩 全 其 美 ﹗ 改 姓 之 說 純 屬 無 稽 之 談 ﹗ 武 則 天 ﹕ 那 他 們 為 什 麼 要 這 麼 看 ﹖ 周 興 ﹕ 他 們 迂 腐 … 武 則 天 ﹕ 他 們 還 說 些 什 麼 ﹖ 周 興 ﹕ 臣 不 敢 講 … 武 則 天 ﹕ 講 ﹗ 周 興 ﹕ 他 們 說 太 后 廣 納 男 寵 ﹐ 實 屬 驕 奢 淫 逸 ﹐ 擾 亂 綱 常 ﹗ 尤 其 是 薛 懷 義 ﹐ 經 常 著 襤 衫 出 入 東 門 ﹐ 讓 朝 臣 指 點 ﹐ 有 一 次 遇 見 狄 大 人 … 武 則 天 ﹕ （ 笑 ） 這 也 是 他 們 反 我 的 理 由 ﹖ 周 興 ﹕ 正 是 ﹐ 恐 怕 還 是 最 重 要 的 理 由 ﹗ 武 則 天 ﹕ 你 認 為 呢 ﹖ 周 興 ﹕ 我 沒 有 認 為 ﹐ 我 只 輔 佐 明 主 施 政 。 武 則 天 ﹕ 你 很 聰 明 。 周 興 ﹕ 所 以 我 能 制 服 口 是 心 非 的 迂 腐 之 徒 ﹐ 道 貌 岸 然 的 偽 善 君 子 。 武 則 天 ﹕ 那 你 打 算 怎 麼 辦 呢 ﹖ 周 興 ﹕ 逮 捕 他 們 ﹐ 然 後 再 依 唐 律 治 他 們 的 罪 ﹐ 毫 不 留 情 ﹗ 我 周 興 無 依 無 靠 ､ 無 牽 無 掛 地 在 長 安 闖 蕩 ﹐ 憑 的 是 一 顆 赤 膽 忠 心 ﹐ 缺 的 僅 僅 是 恐 懼 ﹗ 武 則 天 ﹕ … 既 然 天 下 已 經 向 我 提 出 挑 戰 ﹐ 而 且 理 由 是 如 此 偏 激 ﹐ 那 我 也 就 沒 有 理 由 坐 以 待 斃 ﹗ 周 興 ﹐ 我 現 在 就 封 你 為 秋 官 郎 中 ﹐ 專 查 密 謀 造 反 的 叛 臣 賊 子 ﹗ 我 要 讓 天 下 人 人 自 危 ﹐ 我 要 讓 天 下 所 有 不 知 好 歹 的 人 知 道 我 的 耳 目 永 遠 活 躍 在 他 們 週 圍 。 從 今 往 後 ﹐ 天 下 廣 設 告 密 箱 ﹐ 凡 是 有 重 大 隱 情 相 報 者 ﹐ 不 論 他 是 王 公 貴 族 還 是 農 人 樵 夫 ﹐ 統 統 可 以 帶 來 見 我 ﹐ 明 白 嗎 ﹖ 周 興 ﹕ 明 白 了 ﹗ 武 則 天 ﹕ 不 要 讓 我 失 望 ﹗ 你 下 去 吧 。 周 興 ﹕ 臣 遵 旨 ﹗ 武 則 天 望 著 周 興 的 背 影 ﹐ 像 是 在 對 婉 兒 訴 說 ﹐ 又 像 是 在 自 言 自 語 。 武 則 天 ﹕ 這 個 人 很 堅 決 ﹐ 也 很 可 怕 … 他 使 我 想 起 一 種 傳 說 中 叫 做 狴 犴 的 怪 獸 ﹐ 這 種 怪 獸 專 吃 惡 人 的 心 肝 ﹐ 但 不 是 因 為 它 憎 惡 邪 惡 ﹐ 而 是 因 為 它 嗜 血 ﹐ 又 碰 巧 喜 歡 邪 惡 的 味 道 。 … 但 願 這 一 切 能 儘 早 結 束 … 五 ﹒ 宮 門 外 夜 晚 外 景 周 興 正 在 趕 路 ﹐ 忽 聽 背 後 有 呼 哨 聲 ﹐ 回 頭 見 一 和 尚 站 在 面 前 ﹐ 還 沒 弄 清 怎 麼 回 事 ﹐ 就 被 裝 進 一 個 麻 袋 裡 。 對 面 的 和 尚 走 到 麻 袋 前 ﹐ 狠 狠 地 踢 了 一 腳 。 六 ﹒ 武 則 天 寢 宮 夜 晚 內 景 武 則 天 繼 續 在 和 婉 兒 對 話 。 武 則 天 ﹕ … 天 下 人 為 何 突 然 與 我 為 敵 ﹖ 婉 兒 ﹕ 因 為 您 是 女 人 ﹗ 武 則 天 ﹕ 你 … 怎 麼 知 道 ﹖ 婉 兒 ﹕ 因 為 我 也 是 女 人 ﹐ 也 能 感 覺 到 週 圍 妒 嫉 和 仇 恨 的 目 光 ﹐ 我 只 不 過 是 個 微 不 足 道 的 鳳 閣 舍 人 ﹐ 更 何 況 您 。 武 則 天 ﹕ 女 人 當 道 是 男 人 們 最 不 能 容 忍 的 。 他 們 會 無 限 苛 求 ﹐ 誇 大 他 們 同 樣 能 犯 的 錯 誤 ﹐ 他 們 還 怪 女 人 偷 走 了 他 們 的 精 氣 ､ 甚 至 智 慧 … 此 時 門 口 一 陣 騷 亂 ﹐ 薛 懷 義 怒 氣 衝 沖 地 進 來 ﹐ 把 手 中 的 麻 袋 扔 在 武 則 天 的 腳 下 。 薛 懷 義 ﹕ 白 馬 寺 住 持 薛 懷 義 叩 見 聖 母 皇 太 后 ﹗ 武 則 天 ﹕ 小 寶 兒 ﹐ 你 怎 麼 大 半 夜 跑 來 了 ﹗ ﹖ 薛 懷 義 ﹕ 我 給 您 獻 禮 來 了 ﹗ 婉 兒 ﹕ 太 后 ﹐ 如 果 沒 什 麼 事 ﹐ 我 就 先 下 去 了 ﹗ 武 則 天 ﹕ 好 ﹐ 你 先 回 吧 ﹗ 武 則 天 眼 中 浮 現 出 一 絲 愛 意 ﹐ 她 含 笑 望 ぴ 薛 懷 文 。 武 則 天 ﹕ 又 在 玩 兒 什 麼 新 花 樣 兒 ﹖ 抽 風 似 的 。 薛 懷 義 ﹕ 我 花 樣 兒 再 多 ﹐ 也 多 不 過 您 。 既 然 太 后 這 麼 寵 他 ﹐ 我 就 又 把 他 帶 回 來 了 ﹗ … 說 著 ﹐ 薛 懷 義 一 把 扯 開 了 麻 袋 口 。 蜷 縮 在 內 的 周 興 探 出 了 頭 ﹐ 臉 上 已 青 一 塊 紫 一 塊 。 周 興 ﹕ 太 后 要 殺 我 ﹐ 不 必 用 這 種 方 式 ﹗ … 武 則 天 ﹕ （ 驚 奇 地 ） 你 ﹖ … 小 寶 兒 ﹐ 怎 麼 回 事 ﹖ 薛 懷 義 ﹕ 怎 麼 回 事 ﹖ 我 倒 要 問 您 是 怎 麼 回 事 ﹗ 您 不 是 口 口 聲 聲 專 寵 我 一 人 嗎 ﹖ 您 不 是 說 要 同 我 雙 宿 雙 飛 嗎 ﹖ 可 這 醜 八 怪 已 經 連 續 三 天 在 您 宮 裡 深 夜 不 歸 了 ﹐ 我 ﹐ 我 受 不 了 ﹗ 我 薛 懷 義 … 武 則 天 ﹕ （ 盛 怒 ） 你 跪 下 ﹗ … 薛 懷 義 ﹕ 太 后 ﹐ 您 … 武 則 天 ﹕ 跪 下 ﹗ … （ 薛 懷 義 怔 怔 地 跪 下 ） 周 大 人 ﹐ 我 把 這 和 尚 交 給 你 ﹐ 你 要 治 他 什 麼 罪 就 由 你 酌 情 處 理 ﹗ 周 興 慢 慢 站 起 身 ﹐ 低 頭 盯 著 薛 懷 義 一 臉 無 辜 的 驚 詫 。 周 興 ﹕ 既 然 是 誤 會 ﹐ 我 就 原 諒 了 懷 義 法 師 ﹐ 不 知 者 不 為 過 嘛 … （ 周 興 拍 打 著 身 上 的 塵 土 ） … 不 過 懷 義 法 師 ﹐ 下 次 再 玩 瓮 中 捉 鱉 ﹐ 你 千 萬 要 記 住 了 ﹐ 一 定 要 把 韁 繩 捆 牢 ﹐ 否 則 ﹐ 你 等 於 背 了 把 匕 首 ﹐ 隨 時 都 有 歸 天 的 可 能 … 太 后 ﹐ 我 可 以 走 了 嗎 ﹖ 武 則 天 ﹕ 還 不 謝 謝 周 大 人 海 量 大 度 ﹗ 薛 懷 義 ﹕ 謝 … 周 大 人 ﹗ 周 興 揚 長 而 去 。 … 薛 懷 義 ﹕ 太 … 太 后 ﹐ 我 錯 了 ﹗ 武 則 天 眼 裡 沒 了 怒 氣 ﹐ 反 倒 覺 得 這 一 切 很 好 笑 ﹐ 語 氣 也 見 了 緩 和 。 武 則 天 ﹕ 本 來 人 就 恨 我 ﹐ 再 加 上 你 這 個 鬧 事 精 ﹐ 成 天 給 我 添 麻 煩 … 起 來 吧 … 你 也 是 ﹐ 抓 個 人 都 不 知 道 把 他 給 綁 起 來 ﹐ 你 就 不 怕 他 一 把 你 給 捅 了 ﹖ 薛 懷 義 ﹕ 當 時 一 時 情 急 ﹐ 又 心 亂 如 麻 ﹐ 就 忘 了 … 武 則 天 ﹕ … 過 來 ﹐ 幫 我 揉 揉 肩 … 小 寶 兒 ﹐ 告 訴 我 ﹐ 為 什 麼 喜 歡 我 ﹖ 薛 懷 義 ﹕ 太 后 ﹐ 在 我 的 眼 裡 ﹐ 您 只 是 一 個 需 要 快 樂 的 ､ 不 太 如 意 的 女 人 … 武 則 天 ﹕ 是 啊 ﹐ 所 有 人 都 在 反 對 我 ﹐ 我 的 大 臣 ﹐ 我 的 兒 子 們 ﹐ 我 的 女 婿 ﹐ 甚 至 … 女 兒 ﹐ 都 離 我 而 去 … 薛 懷 義 ﹕ 不 ﹗ 還 有 很 多 人 是 愛 您 ﹐ 敬 重 您 的 … 太 后 ﹐ 老 百 姓 只 是 希 望 倉 裡 有 更 多 的 穀 糧 ﹔ 桌 上 有 更 多 的 魚 肉 ﹔ 能 有 更 多 的 布 匹 縫 製 衣 裳 ﹐ 而 這 一 切 都 是 仰 仗 著 您 的 … 武 則 天 捂 住 薛 懷 義 搭 在 肩 頭 的 手 。 武 則 天 ﹕ 小 寶 兒 ﹐ 你 不 會 騙 我 吧 ﹖ ﹗ 薛 懷 義 ﹕ 太 后 ﹐ 我 沒 上 過 學 ﹐ 也 就 沒 學 會 騙 人 ﹐ 我 只 知 道 誰 要 是 騙 我 ﹐ 我 就 割 了 他 的 舌 頭 ﹔ 我 要 是 騙 人 的 話 ﹐ 我 的 舌 頭 就 會 爛 掉 … 七 ﹒ 薛 紹 墓 白 天 外 景 太 平 焚 香 下 跪 ﹐ 淚 流 滿 面 。 太 平 ﹕ 薛 紹 ﹐ 今 天 不 是 你 的 忌 日 ﹐ 也 不 是 你 的 生 日 ﹐ 今 天 什 麼 日 子 都 不 是 ﹐ 只 是 我 想 你 ﹗ … 你 在 做 什 麼 ﹖ 是 在 和 慧 娘 同 歌 長 相 守 嗎 ﹖ 我 打 擾 你 們 嗎 ﹖ 我 很 寂 寞 ﹐ 我 受 不 了 沒 有 你 的 日 子 。 如 今 我 再 也 不 是 那 個 嬌 憨 任 性 的 女 孩 子 了 ﹐ 再 也 不 會 為 一 張 令 人 心 動 的 臉 傾 其 所 有 ﹐ 我 不 知 道 這 是 好 事 ﹐ 還 是 壞 事 。 但 我 真 切 地 懷 念 我 初 次 見 到 你 的 感 覺 ﹐ 就 像 懷 念 我 曾 經 擁 有 的 一 筆 精 彩 的 財 富 。 我 和 你 在 一 起 的 日 子 是 痛 苦 的 ﹐ 但 是 卻 優 美 ﹐ 你 教 會 了 我 感 情 、 忠 誠 。 我 現 在 的 全 都 期 望 就 是 在 來 世 。 … 我 做 了 一 個 夢 ﹐ 夢 見 我 們 在 來 世 又 一 次 相 遇 ﹐ 還 是 帶 著 那 張 面 具 ﹐ 這 次 是 你 追 求 我 ﹐ 你 找 到 我 的 父 母 向 我 求 婚 ﹐ 我 們 在 大 明 宮 裡 擁 抱 ﹐ 你 的 手 臂 是 那 樣 的 有 力 ﹐ 你 的 眼 睛 是 那 樣 的 熱 情 … 請 轉 告 父 母 大 人 ﹐ 我 沒 有 能 力 保 全 他 們 的 生 命 ﹐ 請 他 們 在 天 之 靈 詛 咒 我 ﹐ 詛 咒 我 只 能 用 權 利 害 人 而 無 法 救 人 的 公 主 ﹐ 我 的 愧 疚 和 悔 恨 將 終 生 伴 隨 著 我 ﹐ 直 到 同 你 的 記 憶 融 為 一 體 。 葉 兒 現 在 很 好 ﹐ 請 你 放 心 ﹐ 也 請 慧 娘 放 心 ﹐ 我 會 悉 心 愛 護 他 ﹐ 以 補 償 我 們 一 家 對 你 們 欠 下 的 感 情 的 債 。 武 則 天 不 知 何 時 出 現 在 太 平 身 後 ﹐ 默 默 觀 望 著 女 兒 的 背 影 。 武 則 天 ﹕ 薛 紹 是 個 好 人。 太 平 ﹕ … 武 則 天 ﹕ 所 以 我 把 你 嫁 給 他 。 從 我 第 一 次 見 到 他 就 知 道 ﹐ 他 是 一 個 我 可 以 把 女 兒 相 托 的 男 人 ﹐ 我 當 時 真 為 你 高 興 ﹐ 甚 至 還 有 些 羨 慕 。 薛 紹 無 論 從 什 麼 地 方 看 他 都 是 完 美 的 … 只 是 我 錯 誤 地 認 為 ﹕ 隨 著 時 間 的 流 逝 ﹐ 他 的 創 傷 應 該 會 平 復 ﹐ 你 們 終 將 會 有 一 個 完 美 而 幸 福 的 生 活 。 太 平 不 信 任 地 緘 口 不 言 。 武 則 天 ﹕ 你 就 不 打 算 跟 我 說 話 嗎 ﹐ 太 平 ﹖ 太 平 ﹕ 母 親 想 聽 什 麼 ﹖ 武 則 天 ﹕ … 這 一 切 錯 誤 的 根 源 ﹐ 在 於 我 們 三 個 把 心 中 的 愛 情 都 做 到 了 極 致 極 ﹐ 而 在 愛 的 同 時 又 傷 害 著 第 三 者 。 我 愛 你 的 極 致 ﹐ 是 不 顧 一 切 的 把 你 嫁 給 他 ﹐ 而 傷 害 了 他 ﹔ 而 他 愛 慧 娘 愛 到 了 極 至 ﹐ 甚 至 以 死 相 報 ﹐ 所 以 他 又 傷 害 了 你 … 太 平 ﹕ 可 是 我 誰 都 沒 有 傷 害 ﹗ 武 則 天 ﹕ 你 現 在 正 傷 害 著 我 … 太 平 ﹐ 作 為 女 人 ﹐ 守 望 愛 情 是 艱 苦 而 絕 望 的 ﹐ 我 也 曾 在 感 業 寺 ﹐ 漫 漫 長 夜 艱 難 地 等 待 著 你 的 父 親 。 我 理 解 你 此 刻 的 心 情 ﹗ 你 對 薛 紹 的 誠 摯 愛 情 連 神 明 都 會 感 動 ﹐ 惟 獨 感 動 不 了 他 … 你 不 可 以 這 樣 做 女 人 ﹐ 更 不 能 被 男 人 的 道 德 所 操 縱 ﹐ 不 能 成 為 他 們 用 以 完 善 自 己 德 行 的 工 具 ﹐ 這 往 往 比 服 從 他 們 的 命 令 更 可 怕 。 … 太 平 ﹐ 過 去 的 就 讓 它 過 去 吧 ﹐ 要 學 會 遺 忘 … 太 平 緩 緩 起 身 ﹐ 向 母 親 轉 過 頭 去 。 太 平 ﹕ 母 親 ﹐ 您 有 您 做 女 人 的 方 式 ﹐ 我 有 我 做 女 人 的 方 式 ﹐ 我 從 來 沒 有 想 過 要 成 為 您 那 樣 的 女 人 … 我 可 以 走 了 嗎 ﹖ 武 則 天 望 著 擦 身 而 過 的 太 平 。 武 則 天 ﹕ 你 當 然 可 以 自 由 地 選 擇 如 何 做 人 ﹐ 我 的 一 切 建 議 只 是 希 望 你 不 再 受 痛 苦 … 听 說 你 最 近 和 武 攸 嗣 在 一 起 。 太 平 ﹕ （ 警 覺 地 回 頭 ） 您 又 在 過 問 我 的 生 活 ﹗ 太 平 說 完 拂 袖 而 去 。 武 則 天 望 著 太 平 遠 去 的 身 影 ﹐ 一 臉 惆 悵 。 旁 白 ﹕ 不 論 什 麼 原 因 ﹐ 同 自 己 的 母 親 鬥 爭 是 痛 苦 的 ﹐ 但 我 必 須 選 擇 對 抗 ﹗ 我 最 終 要 向 她 證 明 ﹐ 她 的 霸 道 ﹐ 是 她 自 己 痛 苦 的 起 源 。 我 知 道 ﹐ 天 下 只 有 我 能 從 心 靈 上 徹 底 擊 敗 她 … 八 ﹒ 馬 球 場 白 天 外 景 球 場 上 飄 揚 著 兩 面 大 旗 ﹐ 上 面 分 別 寫 著 “ 李 ” ､ “ 武 ” 的 字 樣 ﹐ 一 看 便 知 道 這 不 僅 僅 是 一 次 競 技 ﹐ 而 更 像 是 一 場 政 治 勢 力 的 較 量 。 武 氏 家 族 的 地 位 正 在 無 形 中 被 抬 高 到 能 與 天 子 皇 族 並 列 的 程 度 。 場 地 異 常 寂 靜 ﹐ 紀 王 李 楨 和 武 三 思 對 視 的 目 光 中 流 溢 著 戰 前 的 挑 舋 ﹐ 但 始 終 按 兵 不 動 。 看 臺 上 ﹐ 旦 在 眾 人 簇 擁 下 照 例 超 然 地 輕 撫 著 手 中 的 鴿 子 ﹐ 若 有 所 思 地 望 著 某 個 空 洞 的 方 向 ﹐ 對 場 上 的 緊 張 氣 氛 置 若 罔 聞 。 猛 然 傳 來 宣 旨 官 的 聲 音 。 宣 旨 官 ﹕ 聖 母 皇 太 后 駕 到 ﹗ 立 時 鼓 樂 大 作 ﹐ 將 士 與 眾 臣 叩 拜 。 整 個 球 場 振 動 起 來 。 武 三 思 眉 毛 挑 動 ﹐ 面 露 喜 色 。 武 則 天 出 現 在 看 臺 上 ﹐ 身 邊 陪 伴 著 薛 懷 義 。 武 三 思 的 坐 騎 威 風 凜 凜 地 離 開 馬 隊 ﹐ 向 看 臺 奔 來 。 武 三 思 在 馬 上 向 武 則 天 拱 手 施 禮 。 武 三 思 ﹕ 靜 德 王 武 三 思 恭 請 天 后 開 球 ﹗ 請 天 后 用 高 貴 的 手 賜 予 武 家 子 弟 勝 利 和 幸 運 ﹗ 武 則 天 微 笑 ﹐ 正 準 備 接 過 太 監 遞 過 來 的 球 。 這 時 ﹐ 另 一 隊 的 首 領 李 楨 也 奔 過 來 ﹐ 站 在 武 三 思 身 邊 。 李 楨 ﹕ 紀 王 李 楨 恭 請 聖 上 開 球 ﹐ 請 皇 帝 用 天 子 的 手 賜 予 皇 族 力 量 與 勇 氣 ﹗ 武 則 天 和 旦 的 臉 上 頓 時 浮 現 出 尷 尬 。 武 則 天 臉 色 不 悅 地 看 著 李 楨 。 武 則 天 ﹕ 那 就 聖 上 請 吧 ﹗ 武 則 天 眉 心 微 蹙 ﹐ 隨 即 轉 為 笑 臉 。 她 把 球 大 度 地 遞 給 旦 。 旦 並 未 接 球 ﹐ 仍 凝 視 著 遠 方 ﹐ 眾 人 都 有 些 不 知 所 措 ﹐ 旦 揚 臂 把 一 隻 鴿 子 送 上 天 空 。 旦 ﹕ 母 親 ﹐ 我 的 球 開 完 了 ﹐ 現 在 該 您 了 。 突 然 ﹐ 從 邊 場 奔 過 一 匹 馬 ﹐ 武 攸 嗣 恰 在 最 不 合 時 宜 的 時 候 出 現 在 眾 人 面 前 。 他 神 情 慌 張 地 整 理 著 衣 帽 。 武 攸 嗣 ﹕ 大 哥 ﹐ 我 … 來 了 ﹗ 武 三 思 ﹕ （ 羞 辱 地 ） 你 來 幹 什 麼 ﹖ 小 小 的 插 曲 ﹐ 緩 沖 了 武 則 天 的 窘 境 。 她 把 球 向 球 場 高 高 地 拋 過 去 。 剎 那 間 場 內 的 馬 匹 奔 騰 起 來 。 兩 隊 人 馬 在 飛 揚 的 塵 埃 裡 時 隱 時 現 ﹐ 難 分 勝 負 。 武 家 勝 了 一 局 。 場 邊 的 “ 武 ” 字 旗 狂 舞 起 來 ﹐ 助 陣 的 武 家 軍 士 們 高 聲 喝 彩 。 武 則 天 同 薛 懷 義 閑 聊 著 。 武 則 天 ﹕ 你 看 靜 德 王 這 個 人 怎 麼 樣 ﹖ 薛 懷 義 ﹕ 武 三 思 英 勇 過 人 。 但 盛 氣 凌 人 … 武 則 天 ﹕ 我 喜 歡 ﹐ 做 事 果 斷 ﹐ 相 貌 也 氣 派 ﹐ … 聽 說 他 喜 歡 太 平 ﹖ 薛 懷 義 ﹕ 如 果 他 們 在 一 起 倒 是 挺 好 的 … 武 攸 嗣 走 上 看 臺 ﹐ 想 找 個 座 位 ﹐ 但 太 監 連 連 示 意 他 走 開 ﹐ 每 一 個 位 置 都 不 適 合 他 。 武 則 天 注 視 著 他 。 武 則 天 ﹕ 武 攸 嗣 這 個 人 真 不 像 我 們 武 家 人 ﹐ 我 後 悔 不 該 答 應 他 來 京 都 … 武 攸 嗣 惶 惑 地 走 到 武 則 天 身 後 。 武 則 天 ﹕ 攸 嗣 ﹐ 你 怎 麼 在 那 兒 站 著 ﹐ 不 上 場 助 戰 去 啊 ﹖ 武 攸 嗣 ﹕ （ 尷 尬 地 ） 他 ﹐ 他 們 不 要 我 … 人 太 多 了 … 幾 個 大 臣 竊 竊 私 語 ﹐ 譏 笑 他 。 薛 懷 義 ﹕ 是 他 們 不 要 你 ﹐ 還 是 你 不 會 打 ﹖ 武 則 天 笑 了 。 武 則 天 ﹕ 這 身 衣 服 倒 是 挺 像 那 麼 回 事 的 。 薛 懷 義 ﹕ （ 幫 腔 ） 可 惜 公 主 沒 在 ﹐ 錯 過 了 欣 賞 武 將 軍 英 姿 的 機 會 … 武 則 天 立 刻 沉 下 臉 。 武 則 天 ﹕ 小 寶 兒 ﹐ 怎 麼 說 著 又 扯 到 太 平 身 上 去 了 ﹖ 太 平 只 會 欣 賞 驍 勇 善 戰 的 英 雄 … 武 攸 嗣 被 說 得 無 地 自 容 ﹐ 十 分 尷 尬 。 球 場 上 突 然 起 了 風 波 ﹐ 兩 隊 不 知 何 故 扭 打 起 來 。 武 三 思 故 意 激 怒 李 楨 。 武 三 思 ﹕ 你 輸 定 了 ﹗ 你 們 李 家 的 運 氣 已 經 隨 著 鴿 子 一 起 飛 走 了 。 李 楨 ﹕ 你 這 個 武 姓 匹 夫 竟 敢 辱 罵 皇 上 ﹗ 武 三 思 ﹕ 我 武 性 匹 夫 怎 麼 了 ﹖ 掐 死 一 隻 鴿 子 不 費 吹 灰 之 力 … 說 完 ﹐ 武 三 思 的 球 桿 就 觸 及 到 李 楨 的 頭 上 。 立 時 間 李 家 的 子 弟 蜂 擁 而 上 。 李 楨 暴 怒 ﹐ 衝 將過 去 ﹐ 雙 方 你 推 我 打 ﹐ 扭 成 一 團 ﹐ 馬 嘶 人 仰 ﹐ 宛 若 戰 場 。 看 臺 上 的 人 都 站 起 身 ﹐ 無 不 驚 噓 。 武 則 天 失 望 地 搖 著 頭 。 武 則 天 ﹕ 我 從 十 四 歲 就 侍 奉 太 宗 皇 帝 打 馬 球 ﹐ 從 來 沒 見 過 這 樣 的 慘 狀 。 如 今 看 來 ﹐ 現 在 李 家 再 也 不 是 從 前 的 李 家 了 … 球 場 上 ﹐ 武 三 思 把 李 楨 推 下 馬 ﹐ 挑 下 他 的 球 衫 ﹐ 高 舉 著 ﹐ 衒 耀 地 滿 場 飛 奔 。 由 于 沒 有 人 制 止 ﹐ 武 三 思 的 氣 焰 逐 漸 高 漲 ﹐ 蠱 惑 人 心 ﹐ 竟 然 引 起 不 少 喝 彩 。 武 則 天 隨 即 看 了 一 眼 旦 ﹐ 見 他 毫 無 反 應 ﹐ 依 然 一 副 見 怪 不 怪 的 神 情 。 武 則 天 站 起 身 來 。 武 則 天 ﹕ 皇 上 ﹐ 不 覺 得 丟 人 嗎 ﹖ 她 對 這 種 場 面 既 痛 心 又 感 慨 ﹐ 隨 即 拂 袖 而 去 。 旦 注 視 著 場 內 的 情 景 ﹐ 仍 然 不 為 所 動 ﹐ 倒 像 在 欣 賞 一 場 拙 劣 的 演 出 … 旁 白 ﹕ 母 親 無 形 中 助 長 了 武 家 的 勢 力 ﹐ 打 擊 了 李 氏 皇 族 的 威 望 。 她 的 做 法 讓 所 有 人 認 為 是 出 於 她 後 來 被 證 明 的 政 治 野 心 。 而 實 際 上 ﹐ 她 心 中 的 悲 傷 不 被 人 理 解 。 李 氏 家 族 曾 給 她 帶 來 何 等 榮 耀 的 回 憶 ﹐ 而 這 一 切 和 她 的 年 華 一 起 逝 去 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