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文相足見全意

　　　　　                                          香 港 教 育 學 院 中 文 系 首 席 講 師 潘 銘 燊

　　中國公營事業有了「服務承諾」的觀念，這是巨大的進步。我在杭滬火車上看到杭州乘警「有求必應」的承諾（見前文（「難」和「困難」）），內心昇起了一陣暖意。到了上海，步出火車站，在站前一個顯著的位置看到一塊不很起眼的廣告牌，上寫「服務只有起點／滿意沒有終點」。起點、終點的話頭，在火車站提出來，具有特別意義。朋友，上海站是你的起點！還是終點呢？真有點禪味兒。

　　 禪味以外，這個告示牌還有點文學味。看似不通的句子，其實包含了「互文」修辭手法。它的真正意思是說：「服務只有起點，沒有終點；滿意也是一樣。」或者，「服務和滿意，都只有起點，沒有終點。」

　　 中學課文《木蘭辭）中有句：「雌兔腳撲朔，雄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也是互文見義。雌兔和雄兔都是腳撲朔、眼迷離的，牠們走在一起時，因為外表的相似，叫人分辨不出雌兔和雄兔。兩兔傍地，是比喻木蘭從軍，同袍認不出她是女郎。關於「撲朔迷離」這則辭例，周振甫《詩詞例話》 已有詳細闡釋，讀者諸君請自行參閱。

　　 同是（木蘭辭），開頭詠嘆木蘭代父從軍前的準備，「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難道真的這麼巧合，、馬鞍轡鞭恰恰分別在東西南北的市集買齊嗎？當然不是。這也是修辭用法，以互文來形容木蘭對於出征的投入情景。

　　詩詞由於語言凝鍊、句式整齊，特多互文的例子。毛澤象寫《沁園春》詞詠雪：「惜秦皇漢武，略輸丈釆；唐宗宋祖，稍遜風騷。」句中「輸文釆」「遜風騷」的，其實一網打盡了四位雄圖偉略的君主。這個打盡之網，便是用互文法編織而成。

　　 互文是傳統辭格，在現代漢語中大大萎縮了，然而也不乏例子。且看這句「沒有永遠上升的樓市，也設有永遠下跌的股市，一切皆是市場定律使然。」（鄭經翰語）全意是說：無論樓市股市都不會永遠上升、永遠下降。

　　但願香港的樓市股市，都像鄭大班一樣快快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