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聯

（一）新市鎮舊風情                      香港教育學院中文系講師余婉兒

    一年一度的花界盛事又在沙田展開 ﹐ 惜花者伴着愛花人在花市中徜徉 ﹐ 在花影花香中重塑秦牧的感受 ﹐ 只為追求高遠古雅的情懷 ﹐ 以洗滌沾自俗世的泥塵 ﹐ 薰染源出幽谷的芬芳。

    收集滿身滿心幽香後 ﹐ 信步走往久違的中央公園。或許真是凡塵落盡 ﹐ 映入眼簾的是古色古香 ﹐ 在「正門」兩旁的對聯 ﹕ 「一水東流兩岸都成新市鎮 ﹐ 眾山環抱四時猶帶舊風情。」立刻 ﹐ 眼前影影綽綽﹐ 昔日的 ﹑ 今日的沙田就在這對聯中交疊呈現。

    沙田不是我出生之地 ﹐ 卻是我長養之地。小時候 ﹐ 望夫石 ﹑ 萬佛寺 ﹑ 西林寺 ﹑ 紅梅谷 ﹐ 是課本提及的旅遊名勝 ﹐ 也是學校秋季旅行的熱點。如今 ﹐ 望夫山依然故我 ﹐ 多情的女子仍為遠去的夫君年年月月守望 ﹐ 「碧海青天夜夜深」 ﹐ 偉大的情操 ﹐ 曠古今 ﹐ 絕中外 ﹐ 然而 ﹐獅隧的繁忙早叫人忘記她的存在。萬佛寺尚在 ﹐ 但年前大水 ﹐ 部分樓閣坍塌 ﹐ 正待有心人救援。西林寺已葬身在一排排新型商廈和住宅後﹐ 可憐兮兮 ﹐ 乏人問津。而紅梅谷只留下一個美麗的街道名。滄海桑田 ﹐ 令人唏噓 ﹐ 但沙田絕不氣餒 ﹐ 試看城門河上橫加的十一孔橋 ﹐ 現代的質料 ﹐ 古典的型相 ﹐ 連貫南北兩岸 ﹐ 是新市鎮往來孔道 ﹐ 也是遊人漫步 ﹑ 接收四時風光的好去處 … …

    牆上整整齊齊的一對句子 ﹐ 又一次使我沐浴在中國傳統的美麗中
﹐ 它以對聯的姿態浸潤我的思想和情感 ﹐ 令我心魂搖盪。

    對聯是借助漢字單音獨體和具平仄的特徵 ﹐ 運用對偶的修詞手法而完成的藝術品。它們成雙成對排列 ﹐ 字數相等 ﹑ 語法結構相似 ﹑ 平仄相對 ﹐ 表達相對或相關的內容。宇宙萬物每每自然對稱 ﹐ 這種藝術形式正與萬物相呼應 ﹐ 上天對下地 ﹐ 古往對今來 ﹐ 自然而然。這種自然偶合 ﹐ 也符合追求平衡 ﹑ 對稱的美學原則 ﹐ 使人看後有一種和諧的美感。加上對聯追求字音的平仄相對 ﹐ 聲調上也具美感。由於對聯在詞意與音節上有特定要求 ﹐ 在寫作時產生一定的難度 ﹐ 才智之士固好為之 ﹐ 而一般人也認為是才華學問的象徵 ﹐ 故對對聯產生一種尊重和愛好 ﹐ 加上書法藝術的參與 ﹐ 使對聯雅俗共賞。對聯每每在山河名勝中出現 ﹐ 成了景物觀賞的一部分 ﹐ 與江山競麗。若對聯與觀賞者心靈遇合 ﹐ 心領神會 ﹐ 更有伯牙子期之歎。

    這對對聯 ﹐ 在形式上雖有缺陷 ﹐ 不全合平仄 ﹐ 但總算是詞性相對。它的出現 ﹐ 本身就能體現「舊風情」 ﹐ 令人看後思古幽情油然而生﹐ 增加了文化感和歷史感 ﹐ 最重要的是它在內容上能概括沙田的今與昔 ﹑ 新與舊 ﹐ 對聯跟環境和氣氛契合 ﹐ 時空交感 ﹐ 情景交融 ﹐ 令人產生無窮的聯想和情趣 ﹐ 美不勝收。

星期五一九九九年三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