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遞

（一﹞問心有愧                   香港教育學院中文系講師梁佩雲

   本欄「主帥」潘銘燊博士學貫中西 ﹐ 妙筆生花 ﹐ 有口皆碑。說來慚愧 ﹐ 這位「主帥」幾乎日理萬機 ﹐ 還要不時督促一眾「士卒」盡忠職守 ﹐ 積極創作。潘博士也溫柔敦厚 ﹐ 用心良苦 ﹐ 追稿時有委婉妙語﹐ 耐人尋味 ﹐ 可惜同文賞玩讚嘆之餘 ﹐ 未必人人深省 ﹐ 及時投桃報李。

    「奇文共欣賞」 ﹐ 姑且摘錄潘博士部分追稿警句 ﹐ 與讀者分享。
新鮮出爐的是 PRESSURE is running out of articles for Xueyu Xiwen Pian. PLEASURE is getting contributions to Xueyu Xiwen Pian from fellow－ writers.「壓力來自『學語習文篇』稿件不足 ﹔ 喜悅源於同文惠賜『學語習文篇』鴻文。」英語原文「 PRESSURE」與「 PLEASURE」發音相近 ﹐ 卻意味天壤之別的精神狀態﹐ 語帶雙關 ﹐ 手法含蓄 ﹐ 語重深長。理論上 ﹐ 稍有側隱之心的 ﹐ 也應該以拯救這位署名 sorrowful janitor「悲痛的看門人」於水火為己任 ﹔ 實際如何 ﹖ 刻下並未知曉。如果「看門人」仍舊在悲痛的苦海浮沉 ﹐ 含蓄委婉的表達可就不奏效了。同理 ﹐ 修辭手法再高 ﹐ 也得對象有所共識﹐ 否則對牛彈琴 ﹐ 只會白費心血。

    話說回來 ﹐ 「悲痛」的程度慘烈 ﹐ 並非一朝一夕而至。回顧「看門人」的　語 ﹐ 今天的「悲痛」確實有跡可尋。來鴻署名先有
worriedly「煩惱的」 ﹐ 繼而是 anxiously「焦慮的」 ﹑ eagerly「渴望的」 ﹐ 才到 sorrowful「悲痛的」 ﹐ 由無法消除煩惱而生焦慮 ﹐ 由焦慮無望而至渴望 ﹐ 渴望落空而悲痛 ﹐ 層層遞進 ﹐ 字字珠璣 ﹐ 扣人心弦。「看門人」的心情愈沉重 ﹐ 「學語習文篇」缺稿的形勢愈危急。層遞方向由輕微到嚴重。軍情告急 ﹐ 看來定必要上下一心 ﹐ 才能「化險為夷」。

    運用層遞手法 ﹐ 潘博士的「軍書」還有另外一個典型例子 ﹕ The
humanity is facing a morality crisis, Hong Kong is facing a financial crisis;Xueyu Xiwen Pian is confronting an article crisis, 「人類正面對這道德危機 ﹐ 香港正面對經濟危機﹐ 『學語習文篇』正面對文稿危機。」先宏觀地考察全人類面對的難題 ﹐ 然後把範圍縮小到香港 ﹐ 再由香港集中到「學語習文篇」 ﹐ 層遞方向由大至小 ﹐ 着同文體會燃眉之急 ﹑ 五內如焚。一輪舖墊 ﹐ 為的是帶出正文 ﹕ We have no more than FIVE articles left, barely enough for next week andcertainly not enough to keep me sleeping well.「我們只餘不過五篇稿件 ﹐ 勉強夠下星期之用 ﹐ 但肯定不足以讓我安眠。」一言以蔽之 ﹐ 交稿已矣耳 ﹗

    行文至此 ﹐ 自覺有泄露「軍機」之嫌。為存大局 ﹐ 就地取材 ﹐ 誠示得已 ﹔ 外語水平有限 ﹐ 搜索枯腸 ﹐ 譯文仍詞不達意 ﹐ 尚望「主師」恢弘 ﹐ 莫怪小卒無賴。

一九九九年三月三十一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