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與你

三個人的聖誕故事

現在：我與你

      一路走回家，我們終於說起你。他問我為甚麼那麼不快樂，我竟然不懂得回答。我和你停不了爭吵，最大的原因，是你太忙，是你不重視我，還是你的心中還有一朵 “ 紅玫瑰 ” ？
      很多女人都明白，男人背著自己，心中總藏著一位更疼惜，很維護的人。對於那個人，女人即若不能奉若神明，也絕對是碰也不能碰的。
      “ 我覺得他一直忘不了從前的女朋友，他送給我的很多都是那個她喜歡的東西。 ”
      “ 每個人第一次談戀愛，都是第一次努力了解另一個人，記住對方的習慣，記住對方的喜好。怎會那麼容易忘記？即使後來分開了，和別人一起，總會不自覺做了從前慣做的事。我從沒有忘記你，難道你完全記不起我？ ”
      我搖了搖頭，還想不到該如何開口。 “ 你有跟他說過你不喜歡他送的東西，提醒他你的喜好嗎？ ”
      我又搖頭。 “ 我怕提醒了他，他會發覺最愛的不是我。 ”
      “ 難道做替代品你也會快樂？不能又像從前般甚麼都放在心裏不說啊，不要又再一次令雙方都受苦了。 ”
      我帶點不解地望著他，我實在有點迷惘。 “ 我害怕失去他，失去了他，我甚麼都沒有了。 ”
      “ 你真的喜歡他嗎？ ”
      我遲疑了一會，確定自己還是愛你，才肯定地點頭。
      “ 那你當初為甚麼會喜歡他？ ”
      “ 我忘記了 ...... ”
      “ 那就要好好回想了。當初怎樣喜歡他，當初你們不爭吵時曾經如何快樂，你老是說記不起，怎麼會有轉機？ ”
      我向他報了一個無奈的苦笑。 “ 可能已經太遲了吧，我和他的關係弄得那麼僵了。 ”
      “ 不會遲的。等你跟男朋友和好了，我們約出來見面好嗎？我想將你介紹給她認識，她會很高興的。 ”
      “ 好，一言為定。 ” 我伸出了右手尾指，他也笑著伸出尾指和我相勾。然後我們都大笑了，好像回到學生年代。

      雖然我不能肯定，當我碰到你的時候，你是否仍如舊站著不發一言，而我又是否能好好控制情緒。
      走著走著，終於回到家的樓下，我竟然遠遠就看見你站著在等。就在大廈管理處外的那棵聖誕樹旁，淡黃的燈泡映照下，你的身影顯得那麼冰冷而寂寞。
      我不明所以的就想在你未發現我前轉身逃開，這個舉動他看在眼裏，大概已知道你是誰。所以他一把拉住了我，讓我逃不開，還拉著我一直走到你的跟前。
      你看到我和他一起回來，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他說了自己的名字，伸出手和你握著，你也報了姓名。他向你說： “ 女朋友是要疼要哄的，老像滿不在乎的樣子，你會後悔的。我希望你對她好一點。 ”
      你強笑著連說了三個 “ 是 ” 。我解下圍巾還給他，他對我微笑著說： “ 記得我們的約會啊，我會再找你。 ”
      “ 好吧。但你好像還欠了我的聖誕禮物。 ”
      “ 剛才不是送給你了？ You're My Everything ...... ” 他唱這一句的時候，故意向你瞄了一眼，讓我看見。然後他做了個我和他不言而喻的表情，就揮揮手走了。

      你一直沉默地看著我和他愉快道別，等到他走了，你還是不發一言。我只好硬著頭皮問你： “ 等了我很久嗎？ ”
      你點點頭。我和你之間始終隔著兩步的距離。
      “ 那你找我有甚麼事？ ”
      你從外套口袋中抽出一份禮物。 “ 你的相架弄壞了，知道你不開心，給你買了另一個。別再生我的氣好嗎？ ”
      我沒有伸手接， “ 我不會再要你的紅玫瑰，只有她才喜歡紅玫瑰，你要是又買了紅玫瑰圖案的，請你拿走。 ”
      我有點生氣，轉身就想走，你立即攔在我的面前， “ 不要這樣，不是紅玫瑰的，是你喜歡的海豚，我選了很久。以前常常送了你不喜歡的東西，不是有心的。 ”
      包裝盒子拆開了，果然是銀色的海豚，我一看就很喜歡，卻故意忍著。 “ 你以前的女朋友真的那麼重要，無法忘記嗎？ ”
      “ 不是這樣的，我第一次送禮物給你時，不知道你喜歡甚麼，還以為女孩子都喜歡花朵，就送紅玫瑰給你。你收到的時候沒說甚麼，我就以為你很喜歡，和以前的女朋友沒有關係。 ”
      “ 可是你常常提起她。 ”
      “ 她只是一個過去了的好朋友，偶爾有點懷念而已，其實我也很久沒有想起她了。現在你才是對我最重要的人，你要是不開心，我就不再想她了。 ”
      我的氣開始下了， “ 你說這些話是故意逗我開心嗎？ ”
      “ 我知道我不懂說話，才常常令你不快樂，我在學著慢慢的改，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
      我故意裝作不大在乎，你立即又從口袋中抽出另一樣物件，是一張鐳射唱片。 “ 這是給你的聖誕禮物。 ”
      我接過來，翻到唱片的背後，眼睛一首首地掃視歌曲名字，一直掃到最後一首，清楚的寫著 “ You're My Everything ” 。
      “ 你知道我喜歡這首歌？ ” 我從來沒有告訴你。
      那一秒，你像小學生答對老師的問題般興奮，但很快就回復嚴肅。 “ 你常常都哼著那些旋律，我聽熟了。可是你也知道我很少聽英文歌，我問了很多人才知道歌曲名字，再找了很多唱片才找到。我已經另外多買了一張，聽了很多次，差不多學懂了。 ”
      我不知道原來你會為我做那麼多事情，一絲絲的感動慢慢從心底裏升起，我開始忍不住心中的笑意。
      我將禮物都放進手袋中，然後我故意問你： “ 你知道剛才的男人是誰嗎？ ”
      誰料你的頭開始無精打采地垂下， “ 剛才我就感覺到，他和我對你有著一樣的關心，他是在追求你嗎？我是要從他手上將你搶回來，對不對？ ”
      “ 你吃醋了？ ”
      你仍是垂著頭，我知道你吃醋了。女人除了喜歡吃醋，也喜歡男人為自己吃醋，那代表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重要性。
      我最不忍心看見你那洩氣的樣子， “ 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很久沒見了，今天晚上才碰上。他下月訂婚了，我們約好了遲些聚一聚，你會陪我一起去嗎？ ”
      你大概想到了我話中的暗示，慢慢抬起頭，對著我傻傻的笑了，逗得我也忍不住笑。我記得，我喜歡你傻笑的樣子。
      你終於踏前兩步，拉著我的手說對不起，我給了你一個不打緊的表情。你的手好大，好溫暖。
      “ 怎麼你的手那麼冷？ ” 你的聲音一陣吃驚，連忘鬆開我的手，伸手解自己外套的鈕扣。
      我知道你要把外套脫下給我披，立即說不要。 “ 我都要上樓回家了，你不要冷著才好。 ”
      你看了我一眼，將我拉到你的胸前，將我緊緊包裹在你的衣襟裏。我呆了，才明白你當初買一件那麼大的外套，是打算讓兩個人一起取暖。
      “ 暖和點了沒有？ ”
      我點點頭，你的胸膛很溫暖，我差點就忘掉了。
      “ 怎麼不多穿衣服，冷倒了怎麼辦？ ”
      “ 出門時不冷嘛。 ” 我記得，我喜歡你關懷中略帶輕責的語氣，把我當作愛闖禍的孩子。我索性撒驕，要你唱歌。你本來不喜歡唱歌，可是今晚竟然唱了 ......

      You're my everything,
      no nothing really matters
      but the love you bring.
      You're my everything,
      to see you in the morning
      with those big brown eyes.
      You're my everything,
      forever and a day,
      I need you close to me.
      You're my everything,
      you never have to worry,
      never fear, for I am near......
      你唱得並不好，可是聲音很輕很溫柔，在耳邊響起，令我舒服得昏昏欲睡。
      “ 送你上去好不好？ ”
      “ 不好。我想靠著你就這樣站著多一會。 ”
      你發出了一聲長長的輕嘆，我知道你是不大願意的，可是你並沒有提出反對，反而站直了些。我記得，我喜歡你偶爾縱容我的任性。原來我甚麼都記得 ......
      “ 會不會冷著？ ” 說時你已把我擁得更緊。
      我只知道這一刻你抱著我，我仍然感到很溫暖，我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冷得吃不消。可是很多事情，要不親身經歷其中，怎會知道最後的結果？
      When I hold you tight,
      there's nothing that can harm you
      in the lonely night.
      I'll come to you and keep you safe and warm,
      it's so strong, my love......

~ 完 ~

九九年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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