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桑梓別異語言的破譯和重組
 
在畢華流的大作《桑梓荒原記》中,出現的語言除幾乎等同中文的方族語外,主要分為蠻語、木妖語兩大類。其中蠻語中又可分為鬼獠語、山獠語、沙獠語以及日朝末年出現的通俗蠻語等,木妖語則可分為(五堆)木妖語和黑木妖語,而黃幔沙獠語、散髮語則可看成獨立的一些小支。但由於山獠語、沙獠語、黃幔沙獠語和散髮語等的多數是以單字形式的出現,例如黃幔沙獠語只出現「佳木特」一詞,所以我們是次的討論是會集中在鬼獠語、木妖語和通俗蠻語這三種語言之上。

破解《桑梓荒原記》中那些別異語言,首先是要找出那些語言的例句,以及它們的解釋。畢華流的解釋方法有兩種﹕「逐字譯」和「句譯」。

逐字譯其本上是作者而非我們讀者的功夫,但在句譯的例子中,我們要譯或了解那些文字則是要用上「插字代入法」和「比較法」了。

「逐字譯」的例子有﹕《崇明美麟卷第二》第104頁﹕

“……復向他的女伴說﹕「罕迭迷!緊勃羅!」罕迭迷是他女伴的名字,緊勃意即幫忙,而羅則是木妖語中我的意思。……”

憑這句可以學到「緊勃」和「羅」兩個字。嚴格來說,這種「破譯」我們是幾乎不用花任何功夫的 —— 我們沒有譯,只是學新字。很遺憾的,畢華流在《桑梓荒原記》中並沒有太多的「逐字譯」的句子出現。

另一個情況是「句譯」,即是告訴讀者該句的解釋,例如在《崇明美麟卷第二》第247有一鬼獠語的「句譯」例子﹕

“……「雨那!雨那傑卓美麟!阿那昊!」這鬼獠語翻譯出來,意即歡呼歸於我們的美麟,金色的飛蟂……”

「雨那」和「阿那昊」仍可算作是「逐字譯」,但中間的「雨那傑卓美麟!」就正是「句譯」。把「雨那」和「美麟」這兩個已知的字除去,姒及把譯句中的「歡呼」和「美麟」刪去,憑剩下的字和意思,就可以推想「傑卓」可能是「歸於」的意思了。

另一個例子是在《黑肩卷第三》第295頁,是木妖語的「句譯」﹕

“……之後又齊聲呼號出木妖的吉祥語﹕「搖羅.潑撒哥羅那!」其意即木妖的葉子蔓生不滅……”

在《心農卷第一》第240頁中我們知道「潑撒」解作「葉子」,「.」在《潘遇羅卷第六》第130頁謂「之子」之意,但本人估計此字可解作「的」,或是英文中的「-’s」。「羅」是解作「我」(參考《崇明美麟卷第二》第104頁),那麼「搖羅」可能是「羅」的眾數,即是「我們」,或可引申成「木妖」也未定。那麼「哥羅那」應是指「蔓生不滅」,可能是動詞或是形容詞。

以上兩個句子的譯法,愚稱之為「插字代入法」。

在不少的語言中,詞語在不同的場合會有轉變。如在拉丁文中,單數和眾數各有6個cases,分別是「主格(nominative)」(作為主詞時)、「所有格(genitive)」(可解為「XX的」)、「間接受格(dative)」(間接動詞)、「直接受格(accusative)」(直接動詞)、「在格(ablative)」(「在格」的詞有些難解,強行解說的話,可以說成「-的XX」)和「呼格(vocative)」(你叫一那一個物件時,例如「小明!」,那是呼格)。我們假定木妖語也有近似的系統,就可以做成以下的一個表﹕

「羅」﹕「我」

單數
眾數
主格
搖羅
所有格
間接受格
直接受格
在格
呼格

當然,這個表仍有十個空格,有待更多的例句和例子來把它填滿。但自從《黑肩卷第三》由南山見志策劃的五堆木妖之亂後,木妖在方族中的人數和影響已在走下坡,能否有大量的例句作參考,情況倒是不大樂觀。

在《長劍天雷卷第五》中,雖然有例句,但是關於句中詞語的解釋是沒有的,也很難在其他地方找到有關個別詞語的解釋。這時,我們便要用到「比較法」了。

在《長劍天雷卷第五》中,有這兩句﹕

「緊那羅活羅阿曼羅,孛羅撒勿羅特羅!」(第198頁)

(句譯﹕「看那長劍從西而來,將沒有頭髮保護的光頂擊成粉碎!」)

「活羅迸雄!扈何羅撒曼切爾特羅!」(第201頁)

(句譯﹕「長劍天雷!我必將你的頭蓋擊碎!」)

兩句排在一起後,即時可以不理的是「活羅」(長劍)和「活羅迸雄」(長劍天雷),因為在185和200頁已有提及。在兩句子的後半段,都見有兩個音節是相同的,就是「特羅」,而兩個後半句中相近的意思有「擊成粉碎」和「擊碎」,故可以推測「特羅」是「擊碎」這個動詞。但遺憾的是可能「特羅」是「碎」這個形容詞也不定。當破譯了一部分的詞後,餘下的詞便可與剩下的意思配對了,例如「緊那羅」可能是「看」、「阿曼羅」是「從西來」、「扈何羅」可能是「我將」等等。

通俗蠻語是一種由不同語言混集而成的語言,就如英文一樣,有著不少的外借字,例如來自黑木妖語的「達依句奇」。而我們現在研究的是從鬼獠語借來的字 ——「赫托」。「赫托」指「大君長」(《心農卷第一》136頁),或指酋長。

但在《潘遇羅卷第六》第225頁中,又有一個相似的字 —— 「赫托瑪」,意即「屬於汗主的」。我們可以有兩個假定﹕

1)「瑪」是一個字尾,像英文中的「-’s」

2)「赫托瑪」本身是一個完整的字

如果我們取第二個假設的話,「赫托瑪」可能是「赫托」的「所有格」(Genitive Case),那麼,估計「赫托(暫譯為Hecto)」為「“O”變法(O-declension)」又可以為「赫托」這字列一個表﹕

「赫托」﹕「大君長」

單數
眾數
主格
赫托 (Hecto)
所有格
赫托瑪 (Hectoma)
間接受格
直接受格
在格
呼格

但除了作為名詞之外,「赫托」應該是可以作形容詞用的。例子包括在《長劍天雷卷第五》中出現的「赫托明娜」(王妹) (第192頁)、「赫托明羅」(王弟) (第213頁)和「赫托明尼」(王兄) (第213頁)。

以上的三個字若是英文,應譯為「royal-sister」「royal-younger-brother」和「royal-elder-brother」,即這裡的「赫托」應解作「王家」這個形容詞,而非「王的」(king’s),否則「赫托明娜」、「赫托明羅」和「赫托明尼」就要變成「赫托瑪明娜」(王的妹,kings sister)、「赫托瑪明羅」(王的弟,king’s-younger-brother)和「赫托瑪明尼」(王的兄,king’s-elder-brother)的了。

以上的文字就是本人在畢華流先生的六冊《桑梓荒原記》中對木妖語、通俗蠻語等的破譯和研究心得,希望各位看倌也能就此被激發起對其中文字研究的興趣,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桑梓荒原記》這一套佳作。此外,亦希望畢華流先生在寫作《桑梓荒原記》時,能更加認真的進行對別異語言的創造和建構工作,以令天君的十二塊寶地能變得更加立體、全面和真實。

八神庵

二零零二年七月十三日凌晨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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