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憂患，死於窮惡

—驀然回首之二

(2003/12/07 起筆，2004/01/01 完筆)

(背景音樂﹕祭奠之歌)

這首背景音樂，是動畫《種子特務》(Blue Seed)的插曲。故事的背景不算特別，說人類污染環境，致使勾玉精靈四散，附於生物之上，變成怪物，喻意環保而已。首先令我喜歡這套動畫的原因，是因為 覺得裡面的勾玉很美，不失為日本皇室三大神器之一(其餘二者為明鏡與寶劍)。

動畫多看了，就留意到音樂。這首音樂給我一種很平靜、神聖、復有少許「默哀」的感覺。未找 midi 檔之前，倒沒想過名字那麼「鬼魅」……

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聽這首歌，倒令人回想起動畫裡那棵大神樹的草原，和女主角那種「命定」的不得已。

不一定要生為女祭師(這女主角，說得難聽一點，是祭品……)，才有「命定」之嘆的。

有很多事情，命似未定﹔可是神差鬼使之下，卻又有「已定」之哀。

有留意「遊記」的朋友，會發現方某曾為防「沙士」，前往聖約翰總部購買人工呼吸口罩一事。

可是有一句沒說的﹕其實在沙士肆虐之時，我曾經很想在街上踫到要急救的沙士病人。

反正當時有種想死的感覺，我卻是反對自殺的。與其以「失業失戀準教師，雙料自殺」見報，倒不如「大學生抗炎救人，英勇犧牲」更有價值﹖(怎樣說也是殺身成仁……)

說不定還可以博得政府「追頒」英勇勳章乙個，繼而宣佈不向家人追還那十多萬學費，那就走得最安樂了。

以沙士代吊燈，不是很有時代感的浪漫嗎﹖

當然，世事沒這樣理想。正如我當時經常叫人不用害怕，因為沙士病人千餘，比例太低(我不是龍永圖﹗)。在街上遇上的機會少之又少，更不消說遇上一個需要急救的。(那些不是早就在醫院裡嗎﹖)

結果，方某這個「書生造反十年不成」的窩囊廢，跟大部分「同樣廢」的香港人一樣，繼續生存。

以往一直憤於宗教禁欲之說，以為背棄人性，絕非一種「演化穩定策略」(ESS, Evolutionary Stable Strategy)。
現在開始有點理解，為何有些宗教會要求棄絕情欲。(雖然我不贊成)

最近家母追看《衝上雲霄》，看著吳振宇的角色，我就忍不住苦笑。論其愛情鈍胎，這角色可能是從我身上「翻版」出來的。

如果讓我面對同樣劇情，我的反應、對話，絕對會跟吳振宇一模一樣﹗
就連面對分手的第一句話，也是完全一樣﹗(「我不明白」)
唯一不同的，是他將所有事收藏心中，我會找人傾訴而已。

這樣的人，不是不適合談戀愛嗎﹖

據聞電影《莫札特傳》中，一個才華稍遜的作曲家，看到莫札特的手稿完美無瑕，不禁向上帝大喊﹕

「你不賜給我作曲家的能力，為何要給我作曲家的願望﹖﹗」

同理乎﹗不給我戀愛的能力，卻給我愛欲，是有心作弄不成﹖﹗

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
歷史在重演，這麼煩囂城中。沒理由，相戀可以沒有暗湧。

—暗湧 (王菲)

這篇文章寫得很慢，除了因為沒時間寫之外，也因為沒動力去寫。

不知是朋友勸告還是因為我是她認識唯一讀生化的，看我不順眼的她，忽然用 ICQ 一問。
聽到她願意面對自己的病，不再「要靚唔要命」，總算放下心頭大石，但又感到她的擔憂。
學的東西已經有一半還給教授了，唯有趕快去「考古發掘」，把舊筆記找出來。
很可惜，她的情況連筆記也沒記載，看來我沒能為她分憂了。

更震驚的事，她倒沒主動告訴我，是我自己碰巧發覺的。
我不知道她怎樣看待自己，她似乎不覺得我應該傷心(﹖)，只覺得很遺憾。
但我看著看著，忽然從脊柱冒上一股寒氣來，令人不寒而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是吧……

如是者，我寧願一句好話也聽不到。

這是不是處女座的定律﹖
家母如是，她也如是，硬是碰上這種事。雖說機會不大，但總令人惶恐的。

以她對我的觀感，我也沒有甚麼可以安慰她的。
我願意為她祈禱，但恐怕她們的上帝不會聽我這種「叛徒」的禱告吧﹖
怎說也好—縱然我不是—她也是你的子民啊。

近來一直想起以前跟兩位一起的時候，有很多親密的鏡頭，徒然令人神傷。

究竟為甚麼走在一起﹖為甚麼會分開﹖是好奇(wonder)，還是關顧(concern)﹖我是明白了，還是不明白﹖

為了甚麼﹖

愛是微笑、是狂笑、是傻笑、是玩笑，
或是為著害怕寂寥﹖
愛是何價、是何故、在何世、又何以，
對這世界雪中送火﹖

—神話、情話 (神鵰俠侶 95 主題曲) (周華健 / 齊豫)

愛之好壞，視乎情況。

好就是雪中送火，是亂世天堂﹔不好就如硫磺加火，乃地獄境象。

不過，正如世道就是一個「無間道」，地獄也無處不在，學校就是另一個地獄。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我做到哪一項了﹖
當整個課室近乎失控，連業也授不了，又如何解惑、如何傳道﹖

也許是校方怕學生出外搞事影響校譽，將教學時間拉得很長。
我上學的時候，三時半下課，到圖書館「無償」工作到五時。就算自己不想走，老師校工也會趕你走。
到我教書的時候，五時才下課(﹖﹗)，再加上補習(做功課時間)，六時下課是平常事。(當然還沒計算你要留在學校開會做事的時間……)

雖然我的同學在另一所學校，也有搞到八九時才離校的。教育改革不是為了要把老師都勞累死吧﹖
所以我總覺得是學校的「陰謀」，反正學生搞事，就困在學校裡讓老師面對，總比在外頭搞事好。
但這樣上課還是「傳道、授業、解惑」了麼﹖
整天將學生困在課室裡，那麼課室跟監倉有何分別﹖我是老師，還是懲教員﹖

慢慢的，我發現要令課室不「失控」，唯一方法是給功課、給默書，讓他們在堂上做。
雖然他們嘴上還吵，但至少被鎖在書桌上，「自由行」程度大減。
那麼我還能教書嗎﹖那是課堂，還是勞教所﹖

我還是一個教師嗎﹖

更不用說在課室被噪音轟炸後，竟然令人頭暈頭痛，猶如感冒，竟然一日三餐也吃不下去。

跟我食過飯的人應該知道，除了病和失戀(或者食物真的太差)，否則我的碟幾乎總是被掃空的。

俗語有云﹕「食左都補唔番」。若然連吃也吃不下，就算有局長級的人工，甚麼也補不了吧﹖
我最怕的倒不是補，是怕長此下去，連命也賠上。

唯有辭職。

事實再次證明，女性的耐力比男性強(誰說女人是弱者的﹖﹗)。跟我一同入職的同事、接替我工作的同學，現在還是繼續撐下去。雖然從風聞得知，這所學 校的做法是越來越過分了，近乎是剝削欺壓這批合約同事。我看現在要請人的學校，大概也不是我教得來的罷……

辭職後不久，竟然有大學同學來電「痛斥」一番，事後又說打擾了我。
我倒不介意，緊張自己的，是朋友嘛。(只要不是像家母「日鵝夜鵝」的那種就成 :p)
反而我們中學的同僚們，都愛理不理了。沒辦法嘛，我跟他們沒有聯誼，那也難怪。

回想起一個網友的事。

先旨聲明﹕我相信她不會看這篇文章，但如果妳讀到的話，請不要說我透露私隱。
我沒有透露任何可供辨識的資料。
知道妳的事的人，我不說出來他們也知道。不知道的人，看完也不知道那是妳。
為防又讓人誤會我在「唱衰」誰，還是先小人後君子，講清楚好。

這是一個令我很傷心的事。因為網友透露，她遇上了性問題，每天都很害怕，在等日子。

作為一個生物科—而且對性教育特別有興趣的—老師，問題是甚麼已經很明顯。

之所以令我傷心，是因為這位網友不是那種沒腦筋的人。相反，她是十分聰明，別人眼中的「傑出學生」，有機會「拔尖」的那類，更是在修生物學的人。一個如此聰明剔透的人，怎會不先想清楚後果，做好預防﹖以致自己要擔憂終日﹖

這件事惹起了我的關心，希望去「輔導」一下。
當然，我跟她並不相熟到可以講這種私密事的程度，她也不希望我去「幫」她。
幸好，後來終於證實是虛驚一場，算是平安無事。

可是，如果連她這種聰明人，讀過生物的，還依然犯上這種問題，那麼我們怎可能寄望，我們搞性教育可以令一般學生免受這種問題困擾﹖最令人痛心的，正是這點。

原來沒有教，學生亂碰出問題來﹔就算教了，學生也犯同樣的問題。
那麼教來幹啥﹖

這可算是一個不祥之兆，預兆我根本解決不了學生的問題。

為何一首歌，兩個版本，感覺可以差那麼遠﹖

我第一次聽的當然是廣東版。我想我這一生也未必有機會交上國語版那種好運了。

「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我不愔佛學，《大隻佬》亦未曾一看，無以評之。

可是，我看「事業」也是一種「業」吧﹖

那麼每日努力工作，不也是在「作業」了麼﹖

(記住，「地獄無處不在」嘛……)

上天，真係你玩晒﹖

沿著你設計，那些曲線。
原地轉又轉，墮進風眼樂園。
世上萬物，向心公轉。
沉沒．湖底，欣賞月圓。

—漩渦 (黃耀明 / 彭羚)

生於憂患矣﹗

死於安樂乎﹖　

(midi 來源﹕www.cmidi.com)

(版權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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