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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Fountain and 藍伶＃
其實藍清洋這番失蹤和檔案遺失事件，引起了軍方極大的關注。一個未來總司令接班人無故在戰場上失蹤，甚至連十三個近衛兵都一同失去聯絡，那是一個前所未發生的不尋常事件。就算不是自己的孫兒，這件事亦十分嚴重，故總司令親自組了秘密調查小組，委任了成風翔作深入調查。這是僅有幾人知道的高度機密。甚至連藍月都不能告知。
就在清洋失蹤消息正式發出之後，素榆遷離了藍宅，這是十分正常的，無名無份的住在他人的屋檐下，到底不方便。所以一間大宅裡，住的就只有老少二人。一天說不到十句話，就算下了課，女孩都不願早回家，寧願在河邊等男朋友，雖然有時候只能匆匆幾句，可是她還是願意花時間去等；自從家人一個又一個的離去後，她變得十分依賴男朋友，每天都要見過面才能安心。
成風翔在那場戰爭得了點獎賞。因為立了大功，除了獲得勳章外，還得到元首先生親自推薦晉陞，入伍不到三年，已被提名為將軍了。除了已失蹤的藍清洋外，是軍部中冒升得最快的一個；亦是貴族中唯一有資格成為將軍的人。那麼，又惹起好些人不滿。可是對翔來說，任何榮譽都不要緊，唯獨找出清洋失蹤真相才是當前急務。又因性格使然，所以那些準將軍都經常現的巴結攀附應酬他都一概沒有參加。
「那個成風翔，自恃是元首先生提名的，就連這些場合都不出席了，一點都不賞副司令的光。」在副司令兒子的婚禮上，另一個提名將軍的人不屑地說。
「難怪嘛，人家現在是天之驕子，沒必要來給我這老頭面子。」副司令心裡十分不快，可是那副表情還是毫不在意的。「我都快要退伍了，正所謂強弩之末，人家卻風頭正盛，根本不屑與我為伍。」
「但他真的叫人很看不過眼，誤打誤撞的又立了大功，連元首先生都上了他的當，以為他真的這麼了不起。說穿了，還只是個下三流的滑頭。」又有人在不忿地說。「最精明的，還是早早纏上了大小姐，哄哄逗逗的技倆，才是全國頂級。不要給我言中，將來一定入贅，孩子都用母姓，名正言順的是藍氏皇朝的承繼人，以後就風流快活了生活無憂了。」
「藍老頭如今只剩一個孫女兒了，還不把她當寶？」副司令呷了一口烈酒說。「小丫頭說什麼他全都聽了，糊塗得那個地步，竟將那個重任委予那個小子。」
「重任？什麼重任？」人群中有人突然機靈起來。
「我說過什麼？」副司令警覺起來。「醉了，我醉了！竟然亂說話！」隨便漏露軍部機密，是要受軍事法庭審訊的。
「重要得到那個地步？究竟是什麼重任？」那人依然不休的追問著。
「元首先生來了，」副司令故意左顧右盼的。「我要過去打個招呼。」說著就走開了。
在這些追問不休的人群中，有些不屬於軍部的，卻混在其中，得到些消息；而這些消息又會理所當然的傳到某個人的耳裡。
其實在這些人對酒當歌風花說月的時候，成風翔正在軍部中翻查著資料紀錄，甚至連時間都忘了，害得女朋友在河邊等他至晚上。當趕到時，她已等得全身冰冷了；使得他滿懷歉疚。這是那些人所看不見；就算看得見，他們也不會說的。世界就是這樣，真實美好的，無甚吸引力；負面醜聞，才傳個滿堂紅。
雖然遷離了藍宅，可是素榆還是經常去看月。
「素姐，你會結婚嗎？」有一次月突然問道。
「會，當然會！」素榆肯定地說。
「結了婚，還會來嗎？」
「不會來了！」
「嗯。」月失落地低頭。
「都住下來了，還用天天來嗎？」素榆輕按著月的頭。「我會結婚，可是丈夫必定是你哥。我們還未解除婚約的。」月抬頭苦澀的笑了。
清洋失蹤都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了，可是生命能晶片還未有死亡顯示，給了二人一個相信他會回來的理據。但從來沒有在時間流內失蹤了的人能安全回來也是個不爭的事實。甚至連總司令都相信那只是晶片失效，顯示錯誤。可是他沒法在沒有証據下，獨斷地簽發陣亡公布。
就在調查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翔被召往見元首先生，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接見的地方不在元首府或是元首辦公室，而是在近郊一個軍事訓練場地的地下密室；而一同接見的還有總司令和副司令。經過了三個小時的會面，成風翔得到的是一個危險的秘密任務和三天的假期，他很猶豫的家裡坐了一個下午，然後有了決定，找了個在氣象局任高職的朋友，拜託了一些事情；然後就去找方向。
「方向，答應我，要是有任何原因，導致我不能親自照顧月，請你給我補上。」翔一見到方向就認真的說。
「飛將，說這些話……」向欲語還休的。
「我是軍人，就必定要有這個打算。」翔勉強一笑。「才是個保險罷了。」他看見向的不安，後悔自己說了這樣的話。「不過，她並不如你想像中那樣易纏。就算她說要跟你，你都得好好考慮。」跟著又來了一個皮笑肉不笑。
「幹什麼？」方向意識到他的異樣對話，定是有點事情的了。「一定有問題。是軍方的任務嗎？定又是戰爭了。」
「不要再問。」
「去哪裏？」方向緊張起來。
「是機密。」
「有危險嗎？」
「方向！」翔轉了身。
「月知道嗎？」方向再走至他跟前。
「我沒打算告訴她。」翔冷漠地說。
「你不能對她說謊的！」
「我不會對她說謊，只是不告訴她；免得她追問。」這就是翔的決定。
「你打算不辭而別？試想想，你一聲不響的走了，她會有多擔心！」
「但我真不想看著她哭。這段日子以來，她已哭得太多了。」
「那麼你就逃避，自己看不見就以為沒發生！」方向十分動氣。
「我不想看她的最後一眼，都是淚流披面……」翔合上了眼，彷彿又看見她淚披面的樣子，那陣疼痛，真叫他連睡也不好。
「最後一眼？」方向立即叫了起來。
「是的，不瞞你；接受了這個任務，我預期不會活著回來。」
「飛將，那划算得來嗎？」方向用力的搖著冷淡的他。
「那並不是價值的問題，而是軍人的使命。」翔推開了他。
「那不要當軍人好了，你該知道小月不能失去你。」
「其他軍人也有家人，同樣重要的不能失去。」翔望向別處，自顧自的說。「那是全國人民的生死……」差點兒說漏了嘴，幸好及時止得住。「我說得太多了。」他在罵自己。
「國家需要英雄烈士，可是那人不一定要是你。」方向希望他可以改變主意。
「我不是英雄烈士，只是盡一個軍人的責任罷了。」翔希望友人明白自己 。
「飛將，不要接受這任務！」
「不可能！」翔堅決地搖頭。
「那我去告訴月！」
「方向，要是你告訴了她，你、我甚至月都要死，元首生先說過，要是我將這件事告訴第三者，無論是誰，無論有多少人，為著國家安全，一概要死。」
「你是一心把我牽連下去。」方向瞪著眼喝道。
「我只是沒個可以拜託的人。」翔無奈地說。
「放心吧！任何情況下，我都會替你照顧她。」一下子，方向心軟起來，於是緩和了語氣說。
這樣子，翔就安心地去安排跟月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總司令本來都不想讓翔冒這個險的，可是副司令大力向元首先生推蔫，而元首先生亦覺得翔很適合，所以在二對一的情況下，就有此決定了。雖說那是國家的一級軍人，但要是單人匹馬去到未來，混入國際恐怖組織，瓦解其細菌侵略計劃，怎說都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
「這麼早回來！」總司令回到家中，已見到月在。
「飛將今天來學校接我，我們看了最新的星際旅行紀錄片才回來。他說這兩天都放假，可以有多點時間陪我。仙女座星雲美得很，要是他有再長一點的假期，定要他陪我去一趟。」她樂的在絮絮不休。
「怎麼不陪他多點時間？」
「怕爺爺一個人孤獨。我和他還有很長的日子呢！要是花一個晚上陪著爺爺也不肯，爸媽知道了會怪我的。」她坐到爺爺身邊，摟著他的手臂。
「老頭都愛靜，少你這丫頭在身邊吵吵嚷嚷的，我會感謝蒼天。」他輕捏她的鼻子。
「真的？」她偏著頭向爺爺瞪眼，十分不滿。
「魅杜莎！」他看著她那對一藍一灰的眼睛，全個人都軟化了。
「是雅媞蜜絲，」她呶呶嘴。「我哪裏有蛇髮！」說著用手指在自己的髮上纏著。
「你是雅媞蜜絲，那我是宙斯了。」
「不！你當然不是宙斯。」她認真的搖頭。「你是至高無上的泰坦神。」
「瘋了，居然自命神明。」他給她逗笑了。
「從前都不知道飛將有假期的，是有特別事情嗎？」她突然問道。
「例假罷了，要是在編制上許可，而又沒有重要的事情，軍官都可以有假期的。」他收歛了笑容說。
「爺爺可是年中無休的，真的魄力驚人。」她笑的十分甜蜜，完全沒有懷疑。「要是你休假，就是那個副的代上了。那酒鬼¾ 噫！真不敢想像有人可以一天喝二十公升四十度以上的酒。」
「人家是長輩，少得在人家背後說是非！ 聽過閒談莫說人非嗎？」他嚴厲地。
「人家在背後都一樣說我們。我們堅持不說人家豈不很吃虧。」她不甘心的。
「說了又怎樣？會有得益嗎？現在竟變得如此世俗。」
「爺爺，對不起！」她低頭，十分過意不去。
「我們姓藍的可以到今時今日還站得住，除了在軍事上的成就外，就是品德質素。外面說甚麼藍氏皇朝，雖是有點諷刺意味，可是我們還得保持那風王者風範。就算人家腐敗成風，我們依然要有氣節。」這是千真萬確的沒錯，可是因為小人當道，正直的會有危險。
月被爺爺教訓得不是味兒，沒趣的坐在那裏。
「不服氣嗎？」
「不！」她微搖頭。
「說你都是為你好，爺爺年紀都大了，離開的日子近了；現在只剩你一人……」他語重深詳的。
「我還有飛將。」她立即說。「就算爺爺你打算往哪裏，都會有人照顧我的。」
「飛將是軍人，都可能會有你父親和兄長的遭遇。每個人都要靠自己。飛將不可能永遠陪在身邊的。」
「他答應過我，無論去到多遠，都會盡能力回到我身邊的。」男朋友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牢牢的記著。
「月……」爺爺欲言又止。
「爺爺，請相信他。」
藍戰衣無言以對，他不是對小子的誠信沒信心，只是那個任務可以令他回不了來。連孫女兒的愛人都要送進棺木裡，他十分內疚；雖然有那個地位，可是連一聲反對都沒說過；這個總司令不當更好了。其實在會見之前，他都希望小子會突然貪生怕死，一口拒絕那個任務。可是小子卻是死心眼的貫徹始終。尤記得元首先生問他有否後悔接受這任務時，小子竟挺直腰身，抬起下巴朗聲的說：「作為一個軍人，保家衛國是不變的責任。男人大丈夫，不會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元首先生聽完了這句話，竟鼓起掌來。
之後，總司令私下地問過飛將。
「要是他們的細菌侵略真的成真，我們全國上下都會沒一個活，那時候小月會死得很痛苦，也不會再笑了。想到這裡，我還可以不去嗎？」這是翔那比較詳盡的答案。「我還有機會回來的，回來了又再可以見到小月。」這只是個希望。「但要是我不能回來，盼別將我的去處告訴她，免得她傷心。就讓她當我負心好了。」
成風翔選擇接受這個任務，是希望將那個恐怖組織一舉殲滅了，以後都不用任何軍人送命陣前；況且這夥人害死了月的父親，間接害死了她的母親，也令到她的哥哥失了蹤，是十惡不赦的。至於回來的機會，不能說是沒有，只是一切都不能很有把握，唯有盡力吧！
就在出發前的一天，翔整天都伴著月，大手掌從沒離開過小手掌。乘著她不為意的時候，暗自道了別。
「冷嗎？」晚上，他將她包進自己的大衣裡坐在河邊。
「你很暖。」她將額貼在他的肩膀上，如小貓般的輕擦著，懶著聲音說。
「今天是堪記的一天。」他感觸地說。
「堪記的一天？」她奇怪昂首看他。
「剛才看見顯示板上面寫著，今天是今年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他假裝輕鬆的說。
「誰知還不會有更冷的，或明天或許後天。」她笑笑的從新將自己埋進他懷裡。
「明天我就不能陪你了。」他輕歎了口氣。
「明天開始你又要回軍部去。」
「是的，那些工作真的十分繁重。」
「我會天天在這裡等你。」是的，她必定天天在這裡等他。
翔沒說話，只心不在焉的看看腕錶，在計算著，時間都差不多了。就在這時候，第一滴水落在月的頸項上，給冷了一下的她立即奇怪的望向天。跟著第二滴水滴落在她的鼻尖上，接著一滴又一滴的打在二人身上。都不知多久沒遇到驟雨了，要是必需下雨的都會在一星期前向國民公佈，讓大家有所準備。
翔用自己的大衣披在月頭上擋雨，然後握緊小手，不住向前跑，因為他跑得快，生怕女孩跟不上，不時要拖慢腳步遷就。 到了翔的家門前，二人才停了下來。
「氣象局的人真沒分寸，這個氣溫還要下雨，分明想要人命。」翔看見月冷得混身上下都在顫抖，不禁埋怨道。「上來換件乾的衣服，這樣子可會患上肺炎的。」
她很少到他家去，來往了這些年才到過兩三次；他獨自住在一個小單位裡，以軍官級的房屋津貼，是可以住一個更大，設備更好的單位，可是他還是喜歡留在那裏。翔讓月洗了個溫水浴，供乾的衣服，又給她泡了薑茶。
「剛才問過氣象局了，他們說這場天然雨來的太突然，而預報器又剛巧壞了，所以才這麼狼狽。」月才走出浴室，翔就對她說。「還說這個晚上雨都不會停了。就留一晚好了。」他邊說邊脫去上衣，然後拿起毛巾擦著頭髮。
「留下來？」月有點猶豫。突然間雷聲隆然大響，嚇得她整個人也跳了起來。
「難道你要穿著我的衣服走到街上去嗎？我們甚麼都沒幹，人們已將我們說成痴男蕩女；要是你這樣給那些好事的人看見的話，那結果真不敢想像。就留下來好了。」他走過去握著她雙手握著薑茶。「冷得像死人。讓我給你暖。」
「爺爺會擔心的……」說未說完他己擁著了她。
「我已告訴總司令了，他都說沒問題。」他在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們一起這麼年了，都沒這樣親近過。」他的身體熱烘烘的；那聲音就在耳畔，軟軟的叫她癢得全身毛孔都在擴張，身體的觸感叫她知道他在想甚麼。
「飛將，對你我是百分之一佰的信任；」她吸口氣說。「況且藍月早就跟定你了，事情早晚要發生，我才不會後悔。」在他懷內，她的心跳永遠平靜。
「都是為怕出亂子，所以直至今天，我們還沒接過吻；普通的情侶，恐怕一天吻幾回了。」他越摟越緊。
「要是我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你又不是軍人的話，我們根本不用強制著自己。」她無奈地滴出了眼淚，從小至今，她覺得這個身分把她束得太緊。「沒有了那個身分，人們根本不在意你我的存在，只要不未成年產子，就不會觸犯法律，那樣可以很輕鬆的過日子。做個自由自在的年輕人。」
「要是你不是藍月，我又不是軍人，我們還會遇上嗎﹖」他用鼻尖輕擦著她臉頰上的淚。「既然兩位藍將軍都將你交給我，我就有責任讓你過得不比從前差，兩位將軍可以的，成風翔都可以。」
「你會代爸爸和哥哥照顧我的，對嗎？」她昂首看他，那一臉的憂傷，叫他失魂了；毫不考慮，就往小嘴吻下去。
她知道這下子惹禍了，理智上是該推開他的，但想到要是杯子脫了手，燙燙的薑茶會燙傷他的，雙手沒空閒，唯有欣然接受；當然，這只是藉口，是為著不想覺得自己壞；她真心才不要推開他呢﹗起初她還是有點不太習慣，雖然沒有任何人告訴她要如何接吻，可是奇怪的是不消很久，她就可以很自然地跟他配合了。濕潤的嘴唇貼下來，是一種陌生但溫馨的感覺；上一次只是單方向的親吻，那感覺真不如這次的被熱烈的激吻動人。看來，這回事是要雙方的用心去幹才有意思。
兩年多來，二人最親近的狀況都只是擁抱，還不敢抱得太緊，抱得太久，到底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要守得住那個防線，還得保持距離；那麼這一趟將這六百多天的情深，一瀉千里，女孩被吻得幾乎氣絕。薑茶還是濺得他們一身，令二人濕透的卻是熱情的汗水。那些汗水比外面的暴雨下得還要狠。
如火的兩個身體，在互相燃燒，合而為一；她的指尖，在他的黑髮內穿插著；每一下呼吸聲都比之前的一下急速。她那不自覺的嬌喘令他不能自已，將最原始的本性全都發揮出來，抱著那柔軟的身體，吻遍每一吋皮膚，他要好好好看清楚她，因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將自己完全的交到他手上，放下少女的矜持，無論是他的舔、啜、親、咬還是貪婪的愛撫，都照單全收。
房間裡的空氣，都因為二人的體溫而變得熱騰騰的，一派有如地獄的火燙，將二人的理智燃燒殆盡；在最激情的時刻；平生的第一次，她盡情地狂哭，因為身體上的一點痛楚，因為終於可以成為他的女人；雖然害怕，也有點勉強，但還是接受了他那粗魯的動作。她的身體上下、裡外，全被他的熱情包圍填滿了。這一天她未滿十九歲。
漆黑的房間內播著叫人失去全身鬆馳的音樂，那是古老的樂曲，是一種叫「薩克斯風」的銅管樂器，那樂手，是個留著一頭長金曲髮的洋漢。優美的音符，有如空氣，透過毛孔，沁入二人的體內，鑽進大腦的中樞神經，迷糊了神智；令她的嬌喘漸趨放肆，他那來自喉底的低呼越見頻密；再沒顧忌，毫無掩飾的以最直接單純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受。
月亮照進來，他看清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緊合雙眼，氣若游絲、毫無抗拒的接受著他的衝擊。再痛也只是咬緊了唇，悶哼一聲；看見那副似乎十分難受的樣子，他很難過，還後悔起來，到底她還小。不單是這晚，就是以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會為她造成痛苦，從身體至心靈，無一遺漏。
他很想在離開前，跟她真正成為夫妻，給自己一個回憶帶進黃泉，是死而無遺的了；這是十分自私的做法，他實在不能要她為自己承受那麼多；怎麼說這都是錯的了，為求原諒，唯有一再抱緊雅媞蜜絲。
午夜時分，在成風翔的斗室裡，那場瘋狂的雲雨過後，音樂在何時停了也沒有人知道，回復了午夜該有的寧靜。
「飛將！」她傭懶的枕著他的胸膛。
「嗯！」他輕嗅著她那蜜香的頭髮。
「真想這夜不會天亮。」她又對著他的心在說話了。
「我都這麼想。」他比月更想那樣。「最好以後都不要天亮。」說罷，又再依依不捨的輕吻那赤裸的肩膀。
「壞蛋！」她甜甜的一笑，然後合上了眼，這個體溫，令她暖得剛才好；這裡是她的安樂窩，最好的休憩地方。
她在他的懷內安睡，想不到這是美麗的最後一幕。他一整夜沒睡，只在凝視著她，多一秒就是一秒。
早晨第一度微暖的光線照進來，干擾了月的安睡，她拉拉被子，掩著了臉，然後將身體卷向背後那人，找不到靠著，又再卷深點，但始終貼不到那個岸；於是爬起來看，卻發現在床上的只得自己。
「飛將！」她輕聲的叫。「飛將！」等了一會沒回應，大聲了一點。「飛將！」她開始覺得不對勁，擁著被子起來，連聲音都開始發抖了。「飛將……飛將……飛將……」赤裸的足部貼在冰冷的地板上，令她由踵至頂的冷起來。走遍室內每角落，每叫一聲，就多一點的失望，不需太多時間，她知道翔已不在。「或許只是回了軍部去吧！」她喃喃自語道，然後就撥了翔的隨身私人通話器。
「小月，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那邊傳來的雖是翔的聲音，但卻是預錄的。聲音裡是說不盡的不捨之情。
月坐在那裏，心被這無情的話擊個粉碎；昨晚還是纏綿親暱的，怎知一天亮，男主角就像露水般蒸發得無影無蹤。眼淚如暴雨的下，雙手抖得不能制止；這個會飛翔的人，真會棄她而去嗎？她實在沒去接受跟愛人翻雲覆雨後，一覺醒來發現那人去如黃鶴的孤獨和被騙感。難道一直相信依靠的人，真是個說謊的能手？不！他絕不是這樣的人，也許是有著難言之苦。身體上曾經這麼熱，纖細的手臂上，還清楚的留著他在最激情時狠咬的印記，還有他脫落的長髮留在被子和枕上，他的氣味仍充滿那這空間，他的汗水依然緊貼在她的皮膚，可是人已不知所蹤了。
突然間她看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環不見了，嚇得她跳了起來，於是有如瘋了的在室內搜著，那可是二人的信物，是訂婚指環，那麼重要的東西，是不能失去的。定是昨晚一時放任間掉了。她邊搜著邊在怨自己太粗心，那麼沒用，連一隻指環都不能好好保守。
最終，將整個房間搜個天翻地覆，那指環還是沒有出現。月呆坐在那裏老半天，強將心情收拾一下，傷心失望的獨自離去。怎知方才走出室外，就見到方向。
「早！」反正撞個正著，是沒逃避的可能了，不如上前打個招呼。
「早！」方向不禁的在打量著她。
「經過嗎？」她低著頭。
「來找飛將的。」他在說謊。
「他……他出去了。」她咬咬唇，全個人都在顫抖。「方向，飛將他走了。一聲不響的就走了。」她突然崩潰，一下子就撲進他懷裡痛哭起來。
「月……」他知道整件事，可是卻沒法說出來。「不要哭……不要哭……」他抱緊了她。他渴望與她擁抱，可是不是在這個氣氛下。
方向陪著月到軍部找總司令去。
「爺爺，飛將是出了勤嗎？」月未及坐下來已問道。
「這是軍方的事，軍部以外的人無權過問，除非親屬。」
「我是他的未婚妻。」
「這種身分不在披露範圍內。」戰衣決絕的說。
「我不要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最少讓我知道他是否為軍方出勤。」她強硬地。
「要知道的，必要循正常途徑查詢。」戰衣看著桌上的文件。「你先得向常務部申請，得到批准才能查閱。但以你的身分，是沒可能得到批准的。」戰衣冷漠的抬頭。
「他現在還在休假嗎？」她急的眉頭都收緊了。
「去常務吧！」總司令還是那個面貌。
「你究竟知不知道飛將去了哪裏？」她不耐煩的大叫來。
「出去！立即出去！」總司令怒極的咆哮著。「無論在公在私，你這種說話的態度都不容再留在這裡。」說話說完，餘音久久不散。
「爺爺！」她為自己的衝動而後悔。
「我說出去！你聽不見嗎？」總司令依然兇惡的瞪著眼。
她已惹怒了爺爺，不敢再糾纏下去；況且以她孰知沒有人可以改變爺爺的決定。現在唯有先離開。
「我要去找飛將。」才離開了軍部，月就對方向說。
「去哪裏找？要是他的有任務在身，你去到哪裏都是白費。」他怕她會胡來。
「方向，你定是有任何頭緒！」她變得敏感，不放過任何一個與翔有關的人。
「沒……沒……沒……」突如其來的問題，叫他毫無準備的，連舌頭都打了結。生怕會在言語間，出現任何紕漏；累己累人。
「難道我就坐在這裡等嗎？」她無助地。
「要是他真的不想見你，你找到他也沒有意思。」
「不會的，飛將是不會不想見我的。」她咬一咬牙。雖然她知道有這個可能，可是她不要相信。
「月，不要騙自己，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他努力地企圖要說服她。
「方向……」她悽苦地顫動著嘴唇；跟著就淚如泉湧。
「月……月……」他手足無措的，想安慰卻缺乏言詞，想擁抱，但又不敢魯莽碰她。
那麼唯有站在那裏眼巴巴的看著她在哭。由這天開始藍月的眼淚好像從沒停過，哭已成了她每天的慣常行為。
身為爺爺的見到孫女兒的狀況當然十分傷心，軟硬都兼施過了，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唯是每天查看翔的生命能晶片的顯示。
自從成風翔不辭而別之後，藍月就好像變了個活死人，雖然學堂還是照上，但卻心不在焉；成績一落千丈。平常不大肯吃東西，幸好素榆天天的來看她，給她營養液注射，但或許是思想太多，晚上又不睡不好，形容還是一天比一天的憔悴，令本來已不算強健的身形更顯弱不禁風。
「小月，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素榆將月抱入懷裡。
「素姐，是不是每個人都會說謊的？」月幽幽地說。「哥有對你說過謊嗎？」
「我還相你哥有一天會回來的。」素榆肯定地說。
「飛將說過，無論去到哪裏，都會盡辦法回到我身邊的；可是現在好像消失在人群當中般。」
「可能他正找回來的方向。」
「去了哪裏，都該向我說一聲。是出征了，還是有別的事情？」
「就當他去為你尋寶吧﹗」說著輕撫著月的頭髮。「回來時，給你世上最好的寶藏。你要好好的保養身體，不然他回來時，怎和他去飛翔？」
月還是沒有開懷過。雖然素榆很努力，但還是起不了甚麼效力。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成風翔一去已是兩個多月了，他越是去得久，能安全回來的機會亦越微；月的希望亦變得越接近奢望，也許有天還會變成絕望。在等待的日子裡，月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的差，連皮膚都變得枯黃暗淡，每天只管坐在河邊等一個也許永遠不會回來的。每晚都要等到月明星稀才肯回家。有一晚，甚至在河邊睡著了，在夢中，她回到翔的身邊，還不自覺的笑了。醒來時，是在自己的床上，身邊除了爺爺和素榆外，還有方向。「小月，任性到底有個限度。」爺爺怪責道。「是否他永遠不回來，你就打算以那河邊為家。」
「我……」虛弱的月，一低頭，滿眼都是淚水。
「怎樣都好，都得回來。昨晚總司令擔心的一夜沒睡。是方向找回你的。」素榆看著那疲倦的臉。「飛將也絕不容忍你折磨自己。」
「對不起！」月毫無氣力的說。
「月，請恕我太多事。」方向看見今天的月，禁不住的心痛起來。「就算翔真的以後都不回來，你也得繼續好好的活。要是他真的死了，傷心是必然的事，但除了他，還有很多疼你的人……」
「飛將不會死的！」月激動地狠狠的瞅著方向吆喝道。「不會！他一定不會死的！他一定會在我二十一歲生日時來娶我的。」
「月，在就走前幾天，翔曾託我替他照顧你。」方向還是忍不住，違反了二人間的承諾，將這約定說了出來。「連他都預計自己不能回來。」
「走！你走！」月聽到這樣的話，如像給判了死刑一樣，發狂的在叫；這麼一句說話，將她的一切希望都抹煞了。「走﹗走！走……」她歇斯底里的在哭叫著。
方向看得好不心酸，忍一下眼淚，深深的吸了口氣，轉身就走了。
「月，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素榆摟緊了月那冰冷的身體。「現在你更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
「飛將不會無聲無息就離開我的。」月哭得啞了聲，她不要相信這些話。
「當然，他是不會掉下你和孩子的。」素榆輕聲的跟她說。
「素姐……」月十分愕然，想也沒想過，就是這麼一次；只此一次就惹下了禍。「素姐……我……」月擔心的抬頭看爺爺。
「是他走前那晚吧！」素榆表現還很鎮定，說話時還溫柔的撫著月的背。「剛才我替你作過一次詳細的檢查，才發現了。」
「真的嗎？」月還是不大敢相信。
「那你跟他有否……」素榆話未說完，月就微微的點頭了。
「我懷了飛將的孩子。」月低頭，輕撫按著自己的小腹。「我以後可以怎樣？」她徬徨的顫抖著嘴唇說。
「要是飛將真的永遠不回來還好點；」爺爺低沉的聲音肯定地說。「要是他真的永遠不會來，我們還可以編個故事，說小月是給迷姦又好誘姦又好，最少她可以全身而退；但要是他回來了，你們二人都可能要受審訊。」
「那……那……」月完全沒有主意，她當然想翔回來，可以要是回來可能惹起麻煩的話；還是不回來比較好了。
「要是這樣，月腹中的孩子，就會被迫打掉了。」素榆冷靜的說。「我還有別的方法的，可以令三人都平安。」
「素姐！」月滿懷期待的。
「首先，我們要安排小月出國，就說是讀書好了，至於那份健康報告，當然由我來寫；然後，我再給飛將偽造一份受傷報告，說他不適合再從軍，然後就盡快安排他跟你會合。」這絕對是個好方法，但要冒很大的險。
「素榆，你沒必要冒這樣的險；要是給揭發出來，你會負上很重的罪名。」爺爺知道這樣太危險，清洋欠她的，已不知何時能還。
「總司令，我可是本國軍人醫院的院長；我作的報告，只有你一人可以推翻。」素榆一點都沒擔心，在高位的好處，也許就是可以救回未婚夫最疼惜的小妹。「況且，因為這些無理的條款而斷送生命，可不值得；我已沒能力推翻它了，只有盡能力不讓它傷害到雅媞蜜絲和她的羅密歐。」月聽到素榆這些話，心才稍定下來。「但除了我們三人和飛將外，就別告訴任何人，你都知道藍氏皇朝已不比當年，現在小人當道。你要盡快帶飛將到我那裏去，不然拖得太久，會引起懷疑。」
「但最重要的，還是飛將得回來。」月輕輕的對腹中孩子說。「不然我們就要相依為命了。」
「你要記著，無論飛將回來了沒有，當我們給你辦好出國手續後，你就要立即出國；因為再遲點，就瞞不了任何人。」素榆擔心的，是月不肯離去。「那時候，你和他的血脈都會有危險。」
月有點猶的輕點頭。到底看不見翔回來，她還是不放心。於是翌天，還是再去了河邊；希望在離去之前，可以見到他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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