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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Fountain and 藍伶＃
不放心的方向不經不覺地，又走到誓約之河去；最初沒留意到有人，但走到橋下時，就發現了月；同時間，她亦看到了他。那個有如對峙的位置令他十分不自然，瞳孔不安地顫動了幾下，轉了身就想走。
「方向！」月主動的叫停了他。
他停了步，不敢回頭，低頭考慮著。
「方向，昨天的事，十分對不起！」她繼續說。
「本來我答應過翔不能說出來的，可是我連這小小的承諾都不能保守。」他依然不敢轉身。
「你都是為我好吧！飛將知道了都不會怪你。」她不為意地又再輕撫著自己的小腹。
「其實我都很想他能平安回來。」他的鼻腔都酸了。
「所以你才來這河邊。」她輕笑道。
「也因為擔心你。」這是真的。
「不久我就要出國了。」她打算在這個時候道別。
「出國？」他愕然的立即轉過身來。
「我會到外地去升學。」
「何時決定的？」他接連的口吃起來。
「是昨天，爺爺不想我整天想著飛將。」這個說法未免有點牽強。
「真的嗎？」他不能置信。
「真的！」她咬緊牙，肯定地說一次。
「那……」
「趁這幾天來碰碰運氣，要是他能在我離開前回來就是最好。」她怕他不相信，於是又再說得實在一點。
「可是，你能忘記他嗎？」他不能相信她可以那樣。
「當然不可能，只是……」她欲語還休的。
「月，不要走！」他緊張的走過去搖她，他怕走了以後就連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
「方向，我是不能不走的。」她努力地禁止自己說出真相。
「我為你向總司令求情，」他一手拉著她就走。「你一個女孩子在外，沒有人照顧不好，怎都不行。到了外面，連走一步都有困難。」
「是我自願的。」她站著不肯動，決絕而無情的說。
「月……」他愣著。
「方向，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只是我已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無論飛將回來否，我留在國內都會有很大的麻煩，現在不能對你說，但將來你定會知道。」她輕推開了他的手，又不自覺的輕撫著小腹。
他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看見她那個小動作、那些說話，還有那天在翔家門前的遇見，再笨都猜到一二，可是她一天未肯說，他一天都不想下定斷。
「那……那我唯有祝福你。」他遲疑了一會。「要是決定了離開的日子，記得告訴我。」
「嗯！」她感謝地點點頭。
過了這天，方向就再沒有去找藍月。直至事情有了變化，他才再次出現。
別了方向，藍月還是天天在河邊等著那個會飛翔的人。出國的手續都辦好了，他依然是蹤影杳然，就在出發前的一天，她如舊的到了河邊，就當作是緬懷美好也好，或是緊守最後的承諾也好。
坐在春天的草地上，一陣濕潤的涼快，空氣中全是青草的氣味，本該是個美好的光景，這天卻單單欠了一個男主角。
「孩子，從前我和你的父親天天都來這裡，最美好的日子全留在這裡，有一天，我定會再次帶你回來。」月輕聲的對著孩子說。「這裡是誓約之河，所在這裡起的誓都要實現。明天，我和你就要離開這國家了。」她按著孩子，抬頭看天。「我在這裡長大，要不為了你，我才不要離開。所以你要記著，無論如何，你都是這裡的人；就算以後不能在這裡長大。」她有點不捨的。「我們從此要相依為命了，記著要好好的疼媽媽，我會將所有最好的給你，因為除了回憶之外，你是你父親唯一留下來的。也許是上天對我特別好，所以才有了你。我和你父親是相愛的，不管在不在身邊，愛對方直至死那天……」她的眼淚已一滴滴的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忽然間聽見腳聲，於是望向聲音的來源，一個模糊的人影就在前方，朝著她走來。這次可遭了，要是剛才的說話給誰聽見，那可麻煩了；於是她努力地將淚拭清，看看究竟是誰。
那個人的身影很是熟悉，搖搖擺擺的有點疲態，一副笑臉迎著她而去。她站了在來，連呼吸都止住了，不大置信的擦一下眼睛，再看清一點；沒錯，是他了，的確是他了；她朝晚在等的人終於在這天飛回她的身邊；多謝上天！
她先是一喜，灰眼睛立時變淡得如透明，因為這個奇蹟的使者，披著一身泥塵，有如神話中的戰士，為心目中的小公主，戰勝歸來；可是只是一下子，莫明的怒火就湧上心頭，藍眼睛立即得了要領的位置，令她沒流露可愛的笑容；憤的心驅使雅媞蜜詩帶著乏力的腿大步向前走至他跟前。
「月
—」他歡喜地張開了臂灣，打算來個擁抱。可是她的藍眼睛毫不留情，驅使那手「啪！」的一聲，狠狠的一記耳光落在他的臉頰上，止住了他的話。他呆在當場，完全不懂反應。接著第二下又再拍到他另一邊的臉頰上，接著還有第三下、第四下。他理解她的憤怒，完全沒怪她，只站在那裏，合上眼，咬緊牙關，任由她發洩。但到了第五下，灰眼睛看見赤紅的臉頰，心頭一軟，就在碰到他前一刻停了下來，雙手抓緊他的衣領。
「你一聲不響的走了，算是甚麼意思？」她蹬著腳尖，藍眼睛兇狠的瞅著他，與他碰鼻。「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有多苦！」她崩潰的哭了起來，那麼手腳也軟了下來，手一鬆，人就往下墮，幸好他及時抱著。
「月，」他幾乎感受不到她的體重，這麼輕的身體，全是他的罪過。「對不起，是我不好，令你受這麼多的苦。」他抱緊了她在哭。
「我明天就要走了。」
「走？」他愕然。
「飛將,」她那嶙峋的手引著他的手按在孩子上。「為了他，我明天必須要走。」他意外的瞪了眼。
「對不起！」他將她摟得更緊，像要將她嵌入體內，從此不再分開，成為一個個體。「竟留下了那麼多的事情，要你獨力面對。」想不到，原來自己遺給她的不止一串眼淚；任性到底是件壞事。
「你回來後有見過任何人嗎？」她緊張的問道。這個關頭，沒時間再說離情了。
「我的落點就在河邊，你是我所見到的第一個人。」
「那就好了！我們現在就去找素姐，她有辦法令到我們一家三口都平安。」
二人毫不猶豫就朝軍人醫院出發，可是走不到半途，就遇上了一連憲兵。
「成風翔，你涉嫌干犯軍法，第二十一條；國家法第三十條、四十四條及六十四條；現在正式拘捕你。」其中一個憲兵在鐵著聲音說。「藍月，你涉嫌干犯國家法第三十條，國家法庭亦正式授權憲兵部拘捕你。」說罷，給二人戴上了電子手銬。
一切來的太快，二人根本沒反抗的時間，已給帶上了囚車。月怕的全身都在發抖，因為知道二人的事情已敗露了，就算是爺爺都沒法為他們開脫。他們將要受到審判，無可避免地受到刑罰，剛剛才再見，現在又要分開了，況且這次分開，是完全沒可能再見的了。她哭的整個人靠在翔的身上。這是最後的親近機會了。
到了軍事法庭，二人是分開拘留的；二人同樣地，要見到總司令才肯說話。
總司令收到二人被拘捕的消息，幾乎立即昏倒，連最後一個血脈都保不住了，這個家來到這天，是註定要散了。他一面趕往拘留中心，一面聯絡素榆，可是一直都找不上；也許連她都給牽連進去了。
就在到達法院時，藍總司令遇上了軍事法庭法官總長和副司令。三人開了一個秘密會議，那是個十分不平等的條件交換，可是藍司令還是答應了；說到底，都是因為那個任務，才發展至今天的局面，要是自己犧牲一點可以救回兩個年輕人，那還算得上是個僥倖；藍氏皇朝要倒下沒所謂，最重要的還是保著孫女兒和那個小生命安全；這是老人家一廂情願的想法，因為他相信軍部裡的人，再卑鄙都會言出有信，可是他不知道，控制整個大局的，已不是軍部裡的。
簽署了同意書後，藍戰衣選擇了先見月。
「爺爺！」月見到爺爺，眼淚就來了。
「月，爺爺知道你很害怕；可是你得堅持著，因為你是藍戰衣的孫女兒啊！」戰衣輕握著孫兒冰冷抖顫的手，和藹著聲音安慰著她。
「爺爺，我和飛將這次都逃不了。」她的眼淚還是不住的流。「剛才聽那些憲兵宣讀飛將的罰項，四項中有兩項是一級罪名，我擔心他會有很大的麻煩。」
「放心吧！會沒事的！」他輕拍她的手背，強笑一下。「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相信爺爺。」
「我們的孩子，是一定會打掉的嗎？」她咬一下唇。
「要是你堅持懷這個孩子是自願，而你又堅持要將孩子生下來的；因為人權公約，國家是必定要讓他出生的。」他耐心地說。「當然，你是沒可能自己帶他了。他會由國家撫養長大，你無權過問。你亦因為自願性未成年產子，那會令你要接受全面性的思想修正。」
「你可以順利出生，」她低頭輕撫著孩子，溫柔的說。「可是你永遠沒法知道父母是誰。」
「到了這個地步，唯有誰肯哽多點苦，其餘的才可以減輕一點。」他輕歎口氣。
「爺爺，我知道我該怎作選擇的。」她幽幽的說。
「月，你是沒法可以改變大局的，」他覺得她神情有異。「以飛將的罪名，無論你幹什麼，都沒可能使他全身而退。」
「要是可以的我甘願和他分擔罪名。兩個人受著同樣的懲罰。」
「有些事情是不容你去選。」
「不，我是可以選的。」她在心中已下了決定，要跟成風翔分擔懲罰。說著溫柔的再撫著孩子。「相信你都會贊成我這樣決定。」
「月，不要胡來，不要企圖傷我們的心。」他似乎知道她想要幹些甚麼，要保得住她，唯有靠成風翔了。他相信翔願意為她而犧牲。
見到翔，總司令就將那個秘密協議告知他。
「總司令，沒有必要接受那種條件。」翔聽了後，完全不能接受。「那比死更可怕。死了到底是個終結，那樣……那樣……究竟算是甚麼意思！」
「我已簽署了同意書。」戰衣顯得冷靜。
「但𤥃v
「你沒必要說服我。只要盡能力不讓月受到嚴重的判刑。」戰衣低垂著眼簾，在說自己的話。「她好像要自願承認些甚麼罪項。」
「其實整件事都是我造成的，你們沒必要為我幹那麼多。」翔在後悔著。
「月是怎麼對你，你絕對清楚。」戰衣一副疲累的樣子。「你亦知道自己將會受到甚麼刑罰；單是賄賂氣象局人員，已足夠令你流放時間流。」說著慢慢的起來，突然跪在地上，翔立即上前扶著他。「不要讓小月陪你死。我們藍氐只剩她一個，要是她有甚麼閃失，我這個當爺爺就沒顏面見死去的兒子了。無論她日後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都好，起碼都是活人。求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老淚縱橫的，真叫人心酸。
「總司令，」翔咬緊牙關。「請放心，答應過兩位藍將軍的事情，我一定會堅守到底的。我一定不會讓小月死的。」
是的，這兩個男人，合作為藍月製造了一個結局，可是一點兒都沒問取她的意見。以為樣就可以讓一順利，可以萬想不到，就在審訊前的兩天，有一個自稱是法院派來的人員去了見藍月。還跟她開了條件。
「這樣真的可以救到飛將嗎？」月對這個人的話還是半信半疑的。
「這不是官方的條件，而是軍事法庭法官總長跟總司令是多年的同袍，而成風翔那個小子又是國家英雄，所以才私下定了這樣的條件，到底都要做些事情，才能掩著大眾的嘴巴。況且，你們這樣年輕，要是成風翔保得住小命，將來想要多少個都沒問題了。」
「但是……」她十分猶豫的撫著孩子，雖然只是兩三個月間的一起，但那種親厚的感覺卻是十分濃烈。「他可是個活脫脫的生命。」
「其實這個條件對你來說，是十分得益的了；小的沒有了，得回個大的，不是更好嗎？」那人繼續唆擺著她。「要不是因為不忍心見你們小情人受苦，法官總長才不會要我冒這個險。要是給人家逮住了，這個罪名可不輕。」
「我可以考慮一下嗎？」她當然想救回翔，但是因此而要殺死與自己同一體的孩子，她是十分難以接受。
「當然可以，」那人漫不經心的起來。「但可別想太久。你都知道後天你們就要受審訊了，時間不留人啊！」站在那裏冷冰冰的說。「明天早上我會請醫生作好準備，只要你簽署同意書，手術可以即進，時間無多嘛！」
怎麼說，藍月都不捨得在自己體內的這塊玉，無論如何都是個生命，完全依賴她而生的生命；叫人感動的關係，也許天下間沒有比這種關係更微妙，更接近。雖然她賜予他生命，她卻不認為自己可以要孩子死；那是很不公平的做法，既已付出了，到了自身有危難時，為求自保，就將這根本的關係破壞。
最終，她還是忍心的下了決定，那當然是要放棄孩子了。
「孩子，對不起！」晚上對她對著孩子輕輕的說話。「我沒可能帶你回來看那條河了。」說著淚一滴滴的落下。「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了；」她縮一下鼻子。「但是我真沒法不作出這個決定。」她咬咬緊了唇，怕被看守室的人聽見她哭。「要是可以的話，你父親和你我都想留住，甚至是我不在都沒問題。可是現在到了這個關頭，還是以你父親為先。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她泣不成聲的痛苦非常。
過了這一夜，她與她的孩子將要死別，為求挽回一個已交給海地士的生命。
月一整夜不住的跟孩子呢喃，轉眼間小窗上的天空由黑變成深藍，再由深藍變成灰白，直至有點刺眼。那個人又來了。她抖著手簽署將孩子處死的判書。
「這到底是個明智的抉擇。」那人笑得有點卑鄙的，因為自己的任務已完成。
月有如沒有靈魂的身體任由那些護理人員擺佈，換了袍子，進了手術室，躺在那床上。本來這個她是不會感受到任何痛楚的；奇怪的是她居然感覺到那冰冷的器具進入她的身體，將她和孩子分開，還隱約聽子孩子的哭叫。一下子連自己都哭得狂了。
其實那只是很短的時間，藍月和她的孩子不再有關聯；在迷糊間，她看見一個血淋淋的胚胎給放進一瓶液體裡面。那就是她的孩子了，這是母子二人第一次見面，可是無法親，無法抱，甚至是無法說聲再見，就要分開。她一生都會記得這個場面。
直至審判那天，她沒有跟任合人說過任何話。那樣的打擊，已叫她無從翻身，唯是希望可以救回孩子的父親。可是事情總在她預料之外發生。
因為藍月是軍人的直系親屬，所以她和翔的審訊是在同一個法庭內進行的。
法庭坐滿了來旁聽的人，除了一些好事之徒外，還有藍戰衣、方向和方東昇。月和翔分別坐在兩邊的犯人席上。她軟弱無力的，幾乎連坐起來都有困難，整張臉蒼白的有如體內沒血那樣，甚至那曾經粉紅鮮嫩的嘴唇，都白的乾涸；和身後兩個強建高大的女憲兵相比，更有如大小人國般。
另一邊的翔，胡亂的將頭髮束起，一臉都是于思，雙眼發紅，因為自被捕那天開始，他就沒有睡過；身上雖然換上了整齊的軍服，可是已失卻了應有的英雄氣質。他看了月一眼，那個叫他慘不忍睹的形貌，心痛的幾乎不能呼吸起來；為怕自己不能冷靜的完成這最後的任務，唯有低頭看著桌面，對她視而不見。
審訊開始，所有人都起立，等大法官進來，那個坐得高高的中年人，就是大法官了。
「軍事法庭案件第一百三十號，現在正式開審。」法官開始宣讀罪名。「第一被告，南旗軍第一師候任統帥將軍成風翔；罪項一，涉嫌在去年令未及生育年齡少女藍月懷孕；罪項二，違反軍部血統法，在五年服役期未滿私下完婚；罪項三，賄賂國家氣象局人員，刻意安排暴雨，導致首都多處地方水浸；罪項四，涉嫌于去年十一月三十日迷姦少女藍月。第二被告，軍人直系親屬藍月，涉嫌未及生育年齡懷孕而未向國家報告。至於第三被告，國家氣象局人員，因不屬軍事法庭審訊職權範圍，固受賄一案，將由國家法庭進行審訊。」法官頓了一頓，然後望向翔那邊。「第一被告，你認罪嗎？」
「法官大人，」翔咬緊每一個字，抬頭看牢月。「我承認所有罪項……」
「不！」月霍地站了起來，激動地大叫著。「不！」身後兩個女憲兵立即強將她拉下來。
「第二被告，請保持冷靜。」法官在冷淡的說著。「第一被告，繼續。」
「我在二一八零十一月賄賂了國家氣象局人員刻意安排一場暴雨。」翔看牢月，這張完全失去光彩的臉，全是自己一手造成，所有事情，都得自己來承受；那麼，就好好的將預先準備好的供詞，用力的讀出。月聽著他在自判死刑，到了這個關頭，她只能無助的哭。「我將藍月帶回家，找藉口要她留下來，她不想；於是我將一杯混有精神科藥物「忘我」的薑茶給她喝，告訴她喝完了就送她回家。因為生薑將「忘我」的味道掩蓋了，所以她完全沒有發覺就全杯喝完，然後，我們就在她神智完全不清的情況下進行了性交。」二人都知道，那不是真相。他從來不說謊，可是這次因為她而捏造了天下間最大的一個謊言。他不能讓月承認任何罪名，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全哽了，讓她沒開口的機會。
「不！你說謊！你說謊！」月在不住的哭叫著。她知道他是為救自己，可是這個行徑實在太愚蠢。
「第一被告成風翔，承認所有四項罪名；因被告嚴重違反軍人操守，需嚴懲，以正綱紀。本席判被告接受全面性記憶清洗後，流放時間流。」法官看著手上的宣判書，是早前已寫好了的，他只是依原文讀出來。
「飛將！」聽到這樣的宣判，月激動的整個人向前衝，卻又再被身後的女憲兵扣緊了臂胳，動彈不得。
聽著宣判的時候，翔合上眼，一派從容就義的模樣。當讀完了，要被押起時，他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堅定要有力的向月說了一聲：「月，永別了！」說完了，就放軟了身體任由人們將自己帶走。他的身體，他的生命，由這刻開始，不再屬於自己。
翔被押走，月給女兵強壓在桌子上；她心痛的無法控制自己，連眼淚都不能停止，她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孩子的父親；上天對她真不公平；這個愚蠢的男人，竟要自尋死路。他們的孩子豈不白白犧牲。剎那間她又看孩子在瓶子裏對自己哭。
「孩子，媽對你不起！媽對你不起！」月失常的自語道。她已十分接近瘋癲，完全進入了一曷斯底里的狀態，只管對著那些幻象說話。「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旁聽席中的藍戰衣和方向都不禁哭了起了。一對有情人，結局竟是一個無可再悲的悲劇。
「第二被告藍月，在知道自己懷孕後沒有即時向執法機關報告；但念其年輕怕事及遭迷姦，乃屬不幸，固本席為其日後生活著想，而對其執行部分記憶改造。全案審結。」法官又在讀著，似乎沒有人理會這些話。就在翔給判刑的那一刻，已是全個審訊的重點所在，很多很多對眼睛，日盼夜望的，都是今天這個時刻。
「這是不幸中之大幸。」藍戰衣是這麼想。然而方向心裡另有想法，這個結局，絕對有第二個版本。
「成風翔，你這傻瓜，」月還在不停的哭叫著。「你這騙子，你說謊，你騙我，你騙自己，你根本不想死……你……你……你不可以死的……你不可以死的……」為安靜她的情緒，女兵給她注射了鎮靜劑。「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你這懦夫……」月全身都發軟，連意志都軟了下來，那些藥，連她亂說話的自由都剝削了。
審訊過後，月和翔分別立即送到羈留所去。月在羈留室中，情緒因為受重劑量的鎮靜劑影響，而變得異常冷淡。藍戰衣在那個地方見藍月的最後一面；過了這天，大家不再見面。藍戰衣仍會是自己，而藍月，就會變成另一個人。
「怎麼素姐沒來的？她有麻煩嗎？」先開口的，竟然是月。
「我聯絡不上她。」爺爺說。「憲兵部方面沒有拘捕公告，法庭方面亦沒有審訊通告，甚至連軍部醫院問不到消息，她好像突然間人間蒸發了一樣。」這個疑點叫他一直都不放心。
「我們的事，就是我們幾個人知道，她會不會……」她半垂著眼簾，喃喃自語著。
「月……」他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但當然最好不是。
「是誰幹的都不要緊了，反正一切都完了。」她的眼淚慢慢流下，可是面上卻依然平靜。「我和飛將的一切都完了。」說著又再不其然的將手按在自己的小腹，再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了，想憑那幻覺見一眼，卻因為那些藥物，連那個都不可以了。
「除了我們三人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他在跟自己說。「要是事情抖了出來，她是不能置身事外的，沒可以連審訊都可以避免，剛才法官連提也沒提及，她是絕對沒有被拘捕的了。只有出賣情報，才可以令她安全。」
「爺爺，你都可能會有麻煩吧！」她抬眼看他，眼裡盛滿了幽怨的。
「這個……」他有點猶豫，似乎不想說。「我跟他們有個協議……」
「協議？」
「我跟軍部簽署了退任書，」他吸口氣冷靜的說。「同時，將身體進行冷藏，供國家研究院作人類體質研究。」
「爺爺，你要進維生棺？」她的淚流得狠極了，說話卻仍是反常的沒一點抑揚頓挫，有如機械人一樣。
「他們答應我，只要你不承認任何嚴重罪項，就會讓你和孩子都安全。」他完全不知道，那個小生命已不復存在。「我知道你很想自己帶孩子，可是我只能讓你和孩子都安全；你會怪爺爺不能救飛將嗎？」他哭了起來，她是第一次看見爺爺哭的。
「爺爺！」她握緊了他那滿是皺紋的手，在不住的抖。「我又怎會怪你！這都是我們闖出來的禍，卻要你用自己來為我們彌補。」她不能告訴爺爺孩子已不存在，就讓他以為自己所幹的有價值好了。
「你父親的陣亡報告、清洋的失蹤報告，都是我簽署的；還有飛將的任務令。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的以生命犯險，卻不能做些甚麼，這個總司令的身分早令我痛苦致極。」他不住的揉著她的手，像兒時一樣；從當上總司令來，他都沒時間和她好好的接觸，難得這麼溫馨的一次，卻是因為行將生離。「你和肚內的孩子，都流著我們家族的血，就算不記得這個姓氏都好，身內長流不息的，仍是藍氏皇朝的血。」
「爺爺，你給我們贖回這條命，我們定會好好的活；我相信孩子都是這樣想的。」她無奈地要說這個謊，為使老人家走的安心。她的內心十分痛苦，幸好是那些藥物，否則，一定會控制不了自己，將事情全抖出來，不能成功的瞞過爺爺。
「那麼，爺爺就安心的去睡了。」他再拍拍她的手，安慰的點點頭，然後起來。她使勁的拉著他的手，不要放開。「月，你要靠自己了！」說著推開了她的手。他已沒有甚麼值得記掛了，說完了這句話，慢慢的走了出去，跟孫女兒永別了。
月看著爺爺有點兒佝僂的身體，到了今天，才發覺他原來已是老態龍鍾；這刻的他，是個真真正正的老頭了。他的大半生，都是累得無以復加，到了這天，才能好好的真正休息一下。她伏在桌上不住的痛哭，自己竟笨得如此，中了那些小人的計，害死了孩子。怎樣跟孩子的父親交代才好？
就在翔行刑前一天，特准和月來次不受監視的會面，雖然只是視像傳真，卻是法外施恩的一個人情。在見月之前，翔主動要求先見方向。
「替我照顧月，無論她記不記得你，你都要盡力照顧她，不然我會怪你。」翔劈頭第一句就說。「要是不介意我跟她的，最好請你娶她為妻；這番落難，那些無恥之徒定必對她虎視眈眈。切勿讓她給那些小人糟蹋。」翔當然知道，方向是喜歡月，亦深知這木訥小子，會對她很好，所以才安心將她交到友人手上。「記著，你不能比她早死。你得好好的活，因為你得照顧她今後的每天。明白嗎？」其實他是想親自完成的，現在卻唯有無奈地將這個責任轉移。
「飛將，我……」方向眼神閃爍，十分不安。
「你不能拒絕，一定要答應。」翔快速地一手狠揪著友人的衣領，將他拉了過來。
「嗯……」方向看見友人凌厲的眼神，血紅的雙眼，十分嚇人，不禁從心底害怕起來，只好用僅有的力量點了一下頭。
「多謝你！」翔放開了方向，攤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這指環，」他從自己的尾指上脫下了指環。「這本來是我給她的訂婚指環。在臨走前那一晚，我偷偷自她手上脫了下來，她是不知道的。我已沒有機會還她的了。你要替我好好的保存著，待她離開人世那天，你將它給她作陪葬。這本來就是她的。」說罷將指環放進友人的掌心，然後用力的合攏。這樣子，他就將自己的妻子交到別人手上。
「飛將，還有甚麼我能為你做的？」方向的手抖得很勵害，這種幾十年的承諾，要他承受著幾十年本來並不屬他的責任，以乎有點殘忍，可是那總算是做了些補救的事情。
「永別了﹗」除了藍月之外，這個塵世上，已沒有值得成風翔牽掛的了。
這就是全個會面的內容，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經過幾天的不住哭泣，月的眼睛已是紅腫得有點赤痛，視力亦開始受到影響。萬念俱灰的心情，叫她變得不再激動，因為除了生命之外，她已沒有甚麼東西可以失去。
成風翔，連方向都答應了他，是沒有甚麼需要擔心的了。唯是要在這最後一次的會面對話裡，盡量令月不要太難過；所以他叫自己一定要笑，無論有多不捨都好，都要好好的按奈著。不要牽動她的任何激動情緒。
「眼睛腫得這樣厲害的。雅媞蜜詩變了女魔頭，那麼嚇人的。」翔強笑著說。「不要再哭了，眼睛會壞的。反正怎哭都不能挽回的了。」
「你很久沒睡嗎？樣子這麼倦的。」月的聲線十分微弱，因為這些日子以來，身心上的磨折，已消耗了她的所有精元，連說話的力氣都不足。
「還睡甚麼的？」他聳聳肩，攤攤手；故作輕鬆的。
「我見過爺爺。」她偏著頭看他，一臉都是胡髭，從前眉宇間的那股頑強英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知道了。」說到這個題目，他沒辦法笑，只將視線移到自己的手掌上；盡量避免跟她有眼神接觸。
「飛將，對不起！」她想起了可憐的孩子，眼淚又再涔涔而下。
「你沒有對我不起。」聽見她的哭聲，引發了他的心痛，要忍得住眼淚，他別了臉，咬緊了唇。
「我不單對不起你，還對不起爺爺。」她抽泣得連說話都模糊了。「我們的孩子沒了……」她說出這個壞消息，然後就掩面痛哭起來。
「月……」他愕然，這個消息，實在太壞。
「是我太笨，竟然相信他們會放過你；」她在怨自己，十分內疚。「在審訊前的一天，有個法院的人來告訴我，要是我肯放棄肚裏的孩子，他們會放你一條生路……」她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瘦小的身搖搖欲墜的，有如強風中的枝頭葉般；只要風再勁一點，就會立即隕落。
「月……」他很難過，很想給她一點安慰，可是雖然是面對面的，卻始終只是個立體影像。他連碰也碰不到她，最簡單的擁抱都做不到；連這個都無能為力。
「是我的糊塗害死了我們的血脈，令爺爺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她抬頭看他，憂傷痛苦盛滿了一眼。在這個見面之前，她懇求看守人員不要再打鎮靜劑。她要做回自己，因為這是二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你根本沒有錯，所有錯都在我身上，要不是我想不通，決定錯誤，放不下那心事，做出如斯自私的事情，你們根本沒不需要受這些多餘的苦。」他再禁制不住，豆大的眼淚，終於自強瞪著的眼眶一滴一滴的滾滾下來。
「我相信，要是我決意拒絕，你是不會硬來的；可以我卻沒有……」她搖頭。「那晚發生的一切，甚至是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很清楚。在你失蹤的日子裡，我渴望還有更多個那樣的晚上；正如當時所說，是全無後悔的了。」她看看自己的左手，光脫脫的無名指，好久都令她心戚戚然的放不下。「那枚訂婚指環都是在那晚遺失了的。」她不要瞞他些甚麼。
「那指環是我給你脫下的。」他合上眼，吞一下淚，縮一下鼻子，從容冷靜的說。「我想你忘記我，所以趁你熟睡，將它脫了下來。」
「混蛋！」她如釋重負的叫道。幸好指環沒有遺失，只是暫時物歸原主。「你這混蛋，連頭腦都壞了。這麼簡單就可以叫我忘記你嗎？你以為我是這樣易纏的女人嗎？」她用手背擦一下淚。
「那指環，終有一天，我會還你。」她要想的，他當然會全部奉上；只怕她將來不肯要。
「你欠我的，我定不忘記。」她怎可能記得。「你的所有榮譽、不名譽、那條命，所有所有都是我的。」苦澀地作最後一次的刁蠻無理。
「但以後，你將迫不得已的要忘記我了。」他無奈的看著她。「所有關於成風翔的將成過去，在你腦內變成隱藏的故事。」他頓一頓，換了一個冷靜客觀的語氣。「或許對你來說會是件好事，就算是少許，只要記得從前的，都只會令你更痛苦。變成另一個人，過另一種生活，你會比現在快樂。」他伸手至她的臉龐那個位置，假裝撫著她的臉，卻只是撫著空氣。
「可是沒有了你的記憶，我還會是我嗎？」她實在不想聽他說這種話，最好還是聽見他說捨不了她，要她共赴時間流，那麼她會立即欣然答應。「連自己都沒有了，這樣的生存下去，會有意思嗎？」比起偷生下去，她寧願跟他一起流放在時間流裡。
「你還要留在這裡等我回來的。」他當然知道她懷著怎樣的想法，可是只要他能力所及，都不能令她有任何閃失。「我只是流放時間流罷了；又不是死刑。」他笑笑的。「要是幸運的，還可以回來。」
「飛將，我知道流放時間是怎麼一回事。」
「不，我是說實在的。」他連自己都不能說服，又怎能說服眼前人；一個為他死心塌地的女人。「上次那麼危險的任務，我都能奇蹟地安全回來，難保奇蹟不會發生第二次。」誰都知道這是個過分的奢想，可是他卻要說成真會發生那樣。又要再次說謊了，他希望她會原諒他。或許已沒有原諒的必要，反正二人以後都不會記得對方，甚至是沒有碰面的機會。
「你會盡能力回到我身邊。」其實她並不太認為二人會再見，但是他所許下的承諾，她都看成神話一樣；都動人，都有無限個可能。最主要還是她都是個貪心的小女人，對愛人多一點的要求也不為過甚。「你要帶我去飛翔的，只要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就會記得回來找我。」她將手貼在他那個影像的胸口上，完全感受不到動聽的心跳；好像他已不在人世。叫人多麼的難過。「我們的誓約之河，在你這裡長流不息。」她咬咬唇，淚又狂流了。
「我一定會記著自己的名字的。」那些影像，那麼逼真，簡直有如面對面的；可是那麼殘忍，先進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明明就在眼前了可惜卻碰不到，他好想給她擦淚，可是只能碰到投有她影像的空氣。
「不要再說謊了！」她又再擦一下淚。「在法庭上你說的一次謊，已令我很傷心，要是敢再多一次，你就是罪無可恕。天下間頭號大壞蛋。」
「嗯！」就因為她的這句話，他決定要剛才說的不成謊話，他會盡能力記著自己的名字。據聞只要意志夠強，就算是完全的記憶清洗，都有可能記得一點點的，他要記得的，就只有一個名字，那該辦得到的。
「會面時間到。」突然間廣播響起。時間無多了。
「飛將，記得回來找我。」她再一次叮囑他。「只要有月亮的地方，雅媞蜜詩都會在你身邊。」
「月，再見！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他肯定地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就在她眼前的空氣中消失了。
是的，二人是會再見的；可是下次見面時，是許久年後的事，二人已再不認得對方，還有了意想不到的身分，而最殘忍的是她見他的目的，是要將他置誅死地。這是某人替他們預先安排好的劇情。命該如此。
在等待思想改造的日子裡，藍月被扣留在一個過度的醫學中心，進行了一連串的檢查，然後安排了適合的的程序及身分，等待執法機關的批核，才能正式進行。所以她比翔要遲好幾天才進行處罰程序。方向是最後一個去看藍月的人，其實到了現在，已沒有什麼人會來看她的，因為身邊每個人都已各有去處了。
「方向，你知道嗎？他們說會將我變成一個女警。」穿著白袍子的月，故作樂天的強撐著笑容說。「我也可以當女警，真的不可思議。要是將來你在警察部見到我，一定要多多照顧。」
「一定！」方向不大敢看她，只管低頭說道。
「現在我就只剩下你了，他們說，我能記得的朋友，就只有你一個。」將會失去一切的恐懼，叫她無所適從。「幸好還有你。」
「你可不要向我耍小性子。」他希望令氣氛可以輕鬆些，於是試試學著輕佻。
「還會懂嗎？」她幽幽的看著桌子。
他無言以對，欲言又止的張了嘴，卻吐不出半個字。
「飛將已經起行了，對嗎？」她並不知道翔實際的行刑時間，只是那分感覺告訴她，她的愛人已不再活在此空間裡。
「嗯！」他最怕的，還是說起那個已消失了的友人。
「很快，我就再也記不起他了。連開心的記憶都全會失去，很可憐。」她輕按著小腹。「連我們的孩子都不再活著。我卻是唯一一個可以全身而退的。」低頭看著已十分嶙峋的冰冷的手。
「月！」
「方向！」她抬頭，一眼眶都是淚。「有時間的話，代我去看看爺爺。他將失去我這個刁蠻的孫女兒。」
「我會的了。」
跟著，二人就再沒有說任何話了。只寂靜的坐在那裏，直至懲教小組的人來到將月帶走，方向卻依然坐在那裏，由這天開始，藍氏皇朝正式終結。走出了這個房間，藍月就永遠不會回來，以後也再沒藍月這個人了。
整個轉換身分過程，共七天，像上帝創造大地一樣，七天間由有變冇，再由冇變得豐富。
就在見過藍月後的第八天，方向如常的返回警察部，看見一大群穿著新學員制服的人。他們都一臉喜孜孜的，在喋喋的說著如何如何的興奮。他對這些人無甚興趣；才是一個工作罷了，又有甚麼值得興奮的。
「方向。」突然間有人拉著他的手臂。
「你……」他回頭，這張臉，是藍月！不！不是月了！
「傻了嗎？不認得白彩虹了。」雖然面目和聲音都沒變，但是那眼神､動作，甚至是說話的語氣，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陌生得很。
「彩虹！」他遲疑了一會才叫了出來。
「我終於考進時空武警部了。」她笑的很有野心，一點都不像從前的她。「很快可以跟你成為同僚了。」
「很好！」他很想笑，想表現如常；可是他真的笑不出。很見眼前這個人，那樣可以用「面目全非」四個字來形容。
「自從上了大學，已很久沒回去見處長了，他還好嗎？」她從前是不認識那個人的，現在卻變得有如親人。「不跟你住在一起了都幾年了，你還是那麼怕黑嗎？」
「爸爸……還很好！」他完全不知就裡，說得巴巴結的。「都這麼年紀了，不會再怕黑了。」他毫無頭緒的摸摸頸項，表情十分生硬。
「你的表情很古怪。」她冷笑一下，連聲音都變得冷酷。
「是嗎？」他低頭，心頭一痛。
「不喜歡我跟你一起工作嗎？」她板著臉問。
「你的眼……」他看見她的瞳孔，兩只都是深灰色的。
「我可沒有做任何手術，」她臉色一沉，十分不悅的勾起了眉角。「我知道任何時空執法人員都不許作任何矯形手術的。只是戴了有色鏡片罷了。」
「藍色的……」
「你知道我最討厭藍色。」她不耐煩的在踢著腳尖。「是那些腐敗的軍人，才視那種顏色為瑰寶。怎麼是精英﹗」她咬咬切齒的。「我又不是幹了甚麼壞事，只是祖先的一些過失；不接受投考都不打緊，他們卻要極盡侮辱之能事……」
「這樣的說話方式。投考軍部的經歷，這個深知自己小時候的弱點；真有點像……」方向在心中說。他怕得整個人也冷了一截。「不會的！不會的！」他在心中叫著。「不要這樣！她不能變成這樣的﹗」
藍月，已不復存在，變成了冷酷自我的白彩虹；這個過程，只是預先安排劇情的一部分，這個改變只為日後更精彩的章節。
~ 第二章完 ~
故事回到最初的起點，一個又一個的迷團；
下一章，配角將變成重心。
所有事情都會有所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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