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愛 by 唐伶

秋櫻——鎖愛

作者：唐伶

1700年11月10日‧京都──滿山漫野楓紅片片﹐又到了深秋的時節……

在這楓葉轉紅﹐即將邁入初冬時刻的京都里﹐卻有一株盛開的猶如烈
火般狂艷的血櫻樹在這不合理的季節中綻放妖魅的紅櫻﹒

櫻樹下有一名穿著白色和服的紅色長發少年与一名佩帶雙武士刀的俊
美年輕武士面對面地彼此深深凝視著﹒

『……你要走了嗎﹖你要离開我了﹐是不是﹖』紅發少年溫柔的眼神
透露著迷惘﹐彷佛不明白為何眼前的這名年輕武士為何會做出這种決
定﹒

『……』年輕武士沉默不語﹐只是伸出透著微溫的右手輕撫著少年美
麗卻冰冷的臉龐﹕『……我的櫻樹精靈﹐我必須為我所服侍的主公獻
出我的性命來打仗才行﹒但﹐請你相信……我一定會再回到這里……
回到這個与你初邂逅的永恒之地﹒』

『……我好恨我只是一株修練千年才換化為人形的櫻樹精﹒我無法离
開這里与你一同出生入死……如果可以成為一名普通的人類﹐我愿犧
牲一切只求能与你長相左右……』

紅發少年哽咽著﹐血櫻樹也隨風抖落緋紅似火的繽紛﹒櫻花瓣繞著艷
麗的楓紅﹐纏纏綿綿﹒渴望就此到永久……

『……別哭﹒別讓我為你心疼……』年輕武士淡淡地吻去他所有的淚
滴﹕『我向你發誓﹐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再回來﹒所以……給我一個笑
容﹐好嗎﹖』

『……』少年硬撐起一抹微笑﹐眨眼之間眼淚卻不爭气地掉了下來﹒

『……你啊﹐怎會變的如此愛哭呢﹖可別讓別的男人看到這樣的你﹐
不然我會很傷腦筋的﹒』倏地將眼前的紅發少年攬入怀中﹐俯身便強
硬吻住他毫無溫度可言的口唇﹒

深深地﹑緩慢地﹑溫柔地﹑不舍地……彷佛希望能就此天長地久﹒這
是一個包含太多﹑太多情感的离別之吻﹒太深……也太傷感……

松手﹐轉身回頭﹒年輕武士不再眷戀地离開了這個他從此再也回不來
的約定之地﹒

『……我等你﹒不管需要多久的時間我都會一直等下去﹗在這楓葉轉
紅的季節﹐就算會毀去我千年的修行我也要讓櫻花綻放﹗﹗』就只是
為了你啊……我的愛人﹒『楓──』

听著身后戀人悲凄又堅定的哭喊承諾﹐黑發的年輕武士笑了﹒眼底卻
浮現哀切的眸光……

他告訴自己千万不能回頭﹐不然自己將會狠不下心离開這讓自己牽腸
挂肚﹑迷情狂愛的火紅櫻精﹒

『……我愛你﹒』停下腳步﹐武士以那低的不能再低的柔和嗓音輕聲
道﹕『當我再度回來時﹐就請你再為我綻放一次獨一無二﹑只屬于我
一個人的【秋櫻】吧……』

『……』一陣狂風席卷而來﹐枝葉間的沙沙聲響掩蓋了紅發少年最后
的呼喊﹒隨著秋風靜止﹐年輕武士不安地回首﹐紅發少年早已失去了
蹤影﹒

那原先開的如火焰燃燒般的血櫻也在一瞬間凋謝殆盡﹐古老巨大的血
櫻樹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枝亞傲立在蕭瑟的微涼秋風中﹒

『……櫻……﹖』

1800年11月10日‧京都

『……已經過了一百年了﹐你還在等他嗎﹖』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
點……同樣的季節﹐也同樣的美景﹒唯一不同的──人事已全非﹒

紅發少年如同往常地坐在櫻樹的枝干上眺望遠方﹒歲月及時間洪流并
未在他臉上﹑身上留下蒼老的痕跡……他還是和一百年前一樣的相貌
﹐一樣的臉孔﹒

表情麻木地望著底下掌管櫻花盛開時節的春神﹐少年不發一語地將視
線再度移往地平線遠方﹒

『那名人類早已戰死沙場﹐不會再回來了﹒你還是死心吧﹗』掌控夏
季的夏神同樣苦口婆心地勸著少年﹒

『……別再違逆天理了﹒秋天盛開櫻花本來就是不合時節﹐你這樣濫
用自身修行而來的法力來做這种傻事……此舉不只是逆了天﹐更是叛
了理啊﹗』

秋神實在不忍見這好不容易幻化為人形的櫻樹精因為一名人類而触犯
天條﹐白白可惜了他這千余年來的苦心修行﹒

『……』少年充耳未聞﹐依然專注心思在那片片楓紅中﹒

『……罷了﹑罷了﹒只能說唯一【情】字﹐叫他愿以生死相許啊﹗』
冬神見少年不為所動﹐搖頭嘆息后便不再多說﹒四季之神束手無策﹐
無奈之余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而那有著一頭火紅發絲的少年﹐依然在等待著……無怨無悔地等著心
愛之人遵守承諾回到他身邊來的那一天﹒哪怕是等到天荒地老﹑海枯
石爛……

1900年11月10日‧京都

『……你触犯天條﹐違逆櫻樹開花時節的事已被天神知道﹒難道你還
不醒悟嗎﹖』

『……』無止盡的沉默﹒

少年只能以悲切的眸光望著眼前的春神﹐擅用自身法力更改櫻花綻放
時節的自己早因触怒天神而被奪去了言語能力﹐現在的他……連最后
化身為人形的薄弱法力都快要消失殆盡了﹒

『……傻孩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又是何苦呢﹖』夏神痛心地
上前攬住即將被打入無限輪回中受罪的少年﹐他發際火紅的顏色就如
同現在盛開在他身后的這棵巨大血櫻樹般魅烈﹒『放棄等待那個人類
吧……他早忘了和你之間的約定了﹒現在還來的及﹗只要你從今后不
再任意改變櫻花的綻放時節﹐我們四人會幫你向天照大神求情的﹒』

少年蒼茫地笑了﹒淡淡搖頭﹐答案隨著那揚起又散落的紅發呈現﹒

『……看來你是下定決心想自己去找那名人類吧﹒』秋神又豈不知少
年的心思﹐他被困在這櫻樹二百年了﹐除了等待還是等待而今﹐他想
藉著輪回轉生的机會親自去找尋那名喚【楓】的戀人﹒

『……如果他忘了和我之間的承諾﹐就換我親自去找他﹖』看著少年
所比的手勢﹐冬神困惑地讀出了他所想表達的意思﹒『我已經厭倦再
繼續等待下去了……我累了﹒我不相信他真的會忘了和我的約定﹐如
果他真忘了﹐我會提醒他……在這個地方﹐這棵櫻樹下﹐我們曾有過
海誓山盟的約定……』

至此﹐少年的身影已逐漸隨著那飄落的櫻花瓣化為透明……

夏神哽咽著聲音﹐暗中將自身的法力傳送到少年身上﹐并贈与他無限
的祝福﹕『轉生后的你將不再具有任何關于現今的記憶﹒但我保留你
那火紅的發絲﹐讓你一直在等待的那人能更容易認出你的存在……』

『……我會延續這棵櫻樹的生命﹐直到你和你的戀人再度回來到這里
的那天﹒』春神也向少年許下承諾﹒

『……我會在這片山林設下結界﹐當你在秋天的這個時候回來……滿
山遍野的紅葉將伴隨你以生命盛開的秋櫻燃燒這個圣地﹒』秋神說著
也在櫻樹周遭布下人類肉眼所看不見的結界﹐守護著這株原本該隨著
少年消逝一并枯萎凋謝的血櫻樹﹒

『……去吧﹐孩子﹒你有一百年的歲月尋找你所深愛的戀人﹗一百年
后的今日﹐若你的戀人還沒完成与你的約定回到這里﹐你將從此消失
……你有這种覺悟了嗎﹖』

冬神冷酷的言語錐心地刺入少年的心扉﹐但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
回頭路了﹒無語地點點頭﹐沒有『楓』所在的世間……也沒什么值得
自己好留戀的了﹗

漠視四季之神欲言又止的挽留眼神﹐少年轉身消失了﹒隨著那永生不
息的轉輪墮入百年輪回之中──

《鎖愛》

不懂你所謂的溫柔
你的愛潛藏在心的角落
你從不說
而我
只能一再等候

你是否看見了
我用生命燃燒的花朵
背叛季節的秋櫻
只因不悔的承諾

你可知道一個人的寂寞
相思的煎熬就像那秋楓緋紅似火

看冬雪飄落
我又淚眼朦朧
約定的季節已過
你的愛再一次冷了我

什么時候
你再回首﹖
什么時候我才能停止等候﹖

愛的枷鎖困著我
掙脫不出
愛你的牢籠……

1998年──

「喂﹗白痴﹒過來﹐我有話和你說﹗」高中畢業的那天﹐櫻木便被國
外以籃球著名的大學网羅前去就讀﹒流川則出乎眾人所預料的選擇留
在日本就讀推荐通過的深澤体大……

畢業典禮結束后﹐喚住被眾人所包圍的櫻木﹐流川和櫻木單獨來到往
常二人一塊練習的体育館內部﹒一向喧鬧﹑寬廣的体育館在結束畢業
典禮后便顯得一陣冷清﹒

所有人都忙著在外頭拍照留念﹐此時此刻的体育館內部根本沒人﹒

「干嘛啦……」有事不能在外面說嗎﹖
「你想說什么﹖」
「……你什么意思﹖叫我不要去美國﹐自己卻溜到國外去﹒」流川一
個轉身便揪起身后櫻木的衣服前襟﹐冷冷地瞪視著眼前的紅發戀人﹕
「既然答應交往﹐為什么你又要逃到國外﹖你在耍我是不是﹖﹗」

「……你有什么資格來說我﹖」櫻木同樣不客气地扳開流川的手﹕「
說愛我的人是你﹐定『約定』的人也是你﹗就只因為你的一句話﹐我
就得一直等著你……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么﹖﹗」

「……你在說什么﹖」流川沉聲詢問﹐不懂櫻木話語中的意思﹒

「渾蛋﹗你這家伙果真給我忘的一乾二淨﹒」櫻木咒罵著﹐眼中燃起
想殺人的沖動﹒

打從我們第一次會面我就已逐漸想起關于前世的記憶﹐你忘了我不打
緊﹐連你親自對我許下的約定你竟然也忘的一乾二淨﹖﹗真他媽的混
蛋﹗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會愛上你這种男人﹒

不理會櫻木的怒聲咒罵﹐流川強勢地命令道﹕「不許走﹗給我留下來﹒」

「媽的……流川楓你算老几﹖﹗我已經不再想听你的任何言語了﹗﹗
」謊言……全部都是謊言﹗我真是蠢的可以……我為什么會傻到仍心
存一線希望﹐以為他看到我就會想起与我海誓山盟﹑痴纏天涯的約定
呢﹖櫻木只覺鼻頭一酸﹐感覺到眼淚莫名的在眼眶中打轉﹒

他媽的……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又不是沒人要﹐我干嘛要死巴著這整天
沒給我好臉色看的臭狐狸不放啊﹖我真是他媽的窩囊……

「花道﹗﹗」流川又急又怒的抓住櫻木的雙臂﹐傾身就想吻櫻木﹐對
方卻撇過頭避開情人的吻﹒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机會﹒」也是我自己的最后一次机會……「
如果你愛我……那么﹐為了你‧秋天櫻花盛開的時節﹐我會再度回到
你怀里﹒在這世上﹐全世界只有一株會在秋天盛開的櫻樹﹗當你找到
這棵樹時﹐我將遵照我的承諾回到你身邊……」

說罷﹐櫻木略顫著雙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流川微溫的唇上輕
點一下后便推開眼前的戀人轉身跑出体育館﹒

「什……」流川一瞬間傻眼了﹒

開什么玩笑﹗就算是幼稚園﹑小學生都知道櫻花只在春天綻放﹐這白
痴居然要我去找在秋天盛開的櫻樹﹖﹗這算哪們子的最后一次机會﹗
他根本就是想清楚的斷了我們之間的關系﹒

當流川回過神﹐气急敗坏地追出去時﹐櫻木已經消失無蹤了﹒只留下
隨著畢業典禮而綻放的粉色春櫻恣意且狂亂地在風中舞落一地的繽紛
……

「花道……﹖」

櫻木自那天起就消失在空气之中了……再也沒有任何人見過他或有他
的任何消息﹒

2000年──

流川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大學宿舍﹐腦中又不經意地浮現當年櫻木所
說的話語﹒

「……大白痴﹒」你到底是跑哪里去了﹖兩年了……你音訊全無﹒你
就非如此折磨我不可嗎﹖我都說我愛你了﹐你到底還想我怎樣﹖

流川回到房間﹐順手將球衣脫下扔到床角﹐扭開床頭的CD音響收听往
常听的廣播電台后便直接往浴室去沖澡了﹒

在一段流行音樂結束后﹐女DJ輕快有活力的高亢嗓音自音箱中流放﹕
『Hello﹗又到了我們每個周末的玩樂時間了﹒今天要為大家介紹的
旅游地點是京都﹗說到京都呢﹐想必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傳統日本文
化濃厚﹐加上寺廟﹑神社﹑溫泉﹑櫻花和楓葉﹒還有被喻為我國三大
祭典之一的只園祭^^而只園祭由位于京都市東山區只園町‧八神社
在每年的7月17日所舉辦的﹒一連三天～～但﹐今天的重點可不是只
園祭唷﹒嘿嘿～～考考大家﹐有听眾朋友們听過或見過【秋櫻】的嗎
﹖』

秋櫻﹖﹗原先心不在焉地泡在澡缸想事情的流川﹐【秋櫻】這兩個字
卻倏地狠狠地抓住他的神經﹐惊得他只隨便套了件浴袍便從浴室中沖
出來﹐只為了听的更仔細一點﹒

『覺得很不可思議對不對﹖櫻花只在春天綻放﹐哪有秋天綻放的櫻花
﹒但﹐在京都的一座偏遠山區中就真的有人親眼目睹了与楓紅一塊盛
開的秋櫻喔﹗听說啊﹐這株天地間獨一無二﹑只在秋天開花的櫻樹其
背后還有一段凄美動人的愛情傳說呢﹒呵呵……想知道嗎﹖廣告過后
﹐讓我們一塊來听听這感人的故事﹒』

「可惡﹒都什么時間了還進什么廣告﹖﹗」流川攏起額前濕透的發﹐
焦慮地等待廣告過后的時間﹒

『不好意思﹐讓听眾們久等了﹒說到這株秋櫻呢﹐傳說它是一株已存
活達上千年并修練成精的櫻樹精﹗它所盛開的花朵﹐并非我們一般常
看見的桃粉色或乳白色﹒而是……如同火焰一般的血紅色﹗為什么呢
﹖故事開始羅～～櫻樹精總喜歡幻化成不同的人來捉弄過路人﹐有時
是稚齡少女﹑有時則是白發蒼蒼的老翁﹑又有時它又會變成童心未泯
的大男孩﹒他從未有固定的相貌﹐直到有天……櫻樹精救了一名遭仇
家追殺的少年武士﹐并治好了他身上的傷﹐兩人在朝夕相處間萌生了
感情﹒但是﹐武士在傷好之際卻不得不离開櫻樹精……在离去之前﹐
兩人互許承諾﹒在海誓山盟的約定中﹐櫻樹精日也等﹑夜也盼﹐只想
早日見到愛人的身影﹒等了一月又一月﹑盼了一年又一年……武士始
終沒有再出現過﹒后來﹐只有一名白發老翁出現﹐他告訴仍在等待的
櫻樹精說武士早已死了﹐不會再回來了﹐要櫻樹精別再等他了……櫻
樹精悲憤欲絕﹐直覺認為老人在騙它﹐一怒之下便殺了他﹒后來卻在
老人身上發現當初自己送給那名武士的定情之物﹐這才發現原來老人
就是自己一直久候不到的愛人﹒人類并不像櫻樹精般可以長生不老﹐
畏懼自己蒼老容顏的武士一直不敢面對依然美麗如昔的戀人﹐只有騙
它自己死了﹐才能讓櫻樹精死了這條心……而發現到自己居然手刃愛
人的櫻樹精在精神崩潰之下則吸取戀人身上之血﹐在秋楓落葉的時節
盛開了三天三夜的血紅櫻花后也隨之凋零﹒往后﹐每一到秋天﹐為了
等待心愛之人轉世的秋櫻便開始盛開花朵……入冬后又凋零﹒就這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流川听著這段傳說﹐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奇怪……我應該
是第一次听到這個故事﹐但怎么會覺得好熟悉﹖卻又不太一樣……不
管怎樣﹐去看個究竟也好﹒

流川隨即拿筆抄下DJ所說的地方及住址﹐決定明天一早就前往京都一
探究竟﹒

11月09日﹐PM11﹕28分

『……馬上就是第一百年了﹒你﹐已有所覺悟了嗎﹖』

櫻木獨自站在枯乾的櫻樹枝丫下﹐淡淡地點頭﹕「我自己的選擇﹐代
价自然由我自己來背﹒」

『你不后悔﹖』

「……算了﹐愛上那家伙算我欠他的﹒我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櫻
木無所謂地聳聳肩﹐但任誰都看的出……他其實在強撐著故作不在乎
罷了﹒他依然深愛著那黑發少年……

『你真的能割舍的下對他的感情嗎﹖』

「啊～～你們這四個有完沒完啊﹖﹗要我的靈魂就拿去啦﹗羅哩羅唆
的問那么多干什么﹖」櫻木不悅地瞪著眼前的四道發光靈体﹒

『櫻樹精﹐你轉世后越來越粗魯了﹒』

「吵死了﹗你們又不是我的誰﹐我干嘛對你們溫柔啊﹖﹗」

一想到自己真的被流川那個負心的混蛋給拋棄了﹐櫻木就一肚子火﹔
乾脆將心中的怨气出在四季之神身上﹒

『……等等﹐有人侵入結界了﹒』秋神感覺到有人進入自己所布下的
結界中﹐不禁悄聲朝身旁的夥伴說了些什么話﹐三位神只不約而同地
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喂﹗你們嘰嘰喳喳的在商量什么﹖到底動不動手啊你們﹖﹗」

『呵……看來你這三百年來的等待總算有价值了﹒閉上眼睛吧﹐我們
有一份禮物送給久違不見的你……』

「啐﹐你們在玩什么把戲啊你們﹖」不讓櫻木反抗﹐夏神已繞到他身
后伸手遮住櫻木的所有視線﹒

「哇～～渾蛋﹗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在櫻木仍在大吼大叫的同時﹐春神則施展法力讓早已枯死的櫻樹再度
复活盛開……流川拿著手電筒﹐在深夜的山路中走著﹒

雖然旅館的老板娘勸自己明天一早再上山﹐但自己卻有种說不出的感
覺告訴自己一定要赶在午夜凌晨之前找到那棵傳說中的秋櫻……越接
近目的地﹐流川的心就更猛烈地跳動著﹒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讓他的
知覺神經緊繃到似乎輕輕一碰都會隨時斷裂一般……

突然間﹐芬芳扑鼻的花香迎面襲來﹒

隨著那輕輕刮起的秋風﹐火紅色的櫻花瓣繚繞在風中与之纏綿繾卷……

「秋櫻……﹖」

流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所朝思暮想的心愛之人此刻正活
生生地站在那盛開的血櫻樹下……那頭与櫻花瓣同色的緋艷發絲﹐曾
是自己所最愛且熟悉的──

「花道﹗﹗」

「﹖」誰在叫我﹖

「啊～～可惡﹗你們還不放手啊你們﹖﹗」剛一吼完﹐櫻木馬上看的
見了﹒還來不及看清是誰在呼喚自己﹐櫻木已莫名其妙被人強行吻住
……

「唔……」一連串奇怪的呻吟自櫻木喉嚨深處涌出﹐好不容易才掙脫
對方的束縛﹐抬頭正想破口大罵是誰開這种惡質玩笑時﹐卻倏地對上
一雙含笑的溫柔夜瞳﹒

「─流─川﹖」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真該死﹐居然讓你為我等了這么久……
」為什么我直到剛才才想起來……我居然讓我最心愛的人這樣不斷的
等著我等了三百年……

「……可惡……臭狐狸﹐看你干的好事﹒」三百年﹗三百年耶﹗﹗大
渾蛋……媽的……我怎么這么不爭气﹐光只是看見這只臭狐狸就感動
的眼淚快掉下來了﹒一定是淚腺坏掉了啦……

「花道……回來了﹒我遵照約定回到你身邊來了……」流川愛怜地吻
去自櫻木眼眶中不斷下滑的淚水﹕「你呢﹖愿意原諒我﹐再度回到我
身邊嗎﹖」

「臭狐狸……你都找到這來了﹐我能說『不』嗎﹖」

「就算你說不我也要強押著你跟我回去……」

「啥﹖﹗臭狐狸﹐你以為你有這份能耐嗎……﹗」一語未歇﹐流川已
給他一個長長的﹑充滿繾卷的纏綿深吻﹒

在彼此陶醉之中﹐流川已自怀中掏出一個錦盒﹒并自里面拿出一枚訂
做的戒指套在櫻木的左手無名指上﹕「我要你看著我……愛著我……
永遠不离開我﹒我再也不放你一個人走了──」

櫻木沒有回答﹐雙手環上了愛人的頸項﹐主動奉上另一個深情熱吻代
替了答案﹒別問我為何會傻到甘愿為他放棄一切﹒

只因﹐他的愛早已鎖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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