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VENTH 13                    小玲

 寂寞的週末夜,只有書桌上成堆的期末考資料陪著我.

即使是不用睡覺,多出來的時間也無法幫我把這些東西都背起來.

日光燈異常的閃動著,我抬頭看看日光燈管,一團紫光圍繞著燈管.

是我盯著書本太久了吧!

我揉揉眼睛,站起來,走到陽台點起了煙.

外頭正下著細雨.突然想到The Seventh 13坐坐,我披起外套,鎖了門,走在街上,路燈閃了閃,煙被雨水打熄了.

彎進巷子裡,看見The Seventh 13小小的招牌,我推門進去.

賢哥自我進門就沒抬過頭,我走到吧台前坐下.

「B.E.今天要喝什麼?」

賢哥看也不看得問我.

「還是巴西.」

賢哥忙著在白色的牛奶泡沫上弄出咖啡色的"13".

寫著13的咖啡端走了,回頭幫我煮了杯巴西.

「期末考還跑出來?」

我笑了笑,反正我什麼都不說,賢哥也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能夠輕易知道任何人心裡的事,說話只是他用來掩藏的工具.

我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煙,屋內的燈閃了閃,我邊敲煙邊側抬著頭看看燈.

黃色的燈泡旁竟也泛起一團紫光!

我用力閉起眼睛.

張開眼時,賢哥正把一杯牛奶放到我左手邊的檯面上.

我左邊應該沒人啊!

一轉頭,一個女生對著我微笑.

我差點跳起來!之前絲毫沒感覺到我旁邊有人,而更令我不解的是她全身攏著淡淡的紫光.

我看看周圍的景物.沒有光暈啊!一定不是我眼睛有問題.

賢哥把咖啡擺到我面前.

「沒想到,你也看得到.」

我還在思考著賢哥話裡的意思,左邊的女孩說:

「你好,我叫小玲.」

那聲音又不像是耳朵聽到的,像是在腦子裡響起,但是卻很明確的知道是她說的.

我輕握著她懸在半空中的手.

「我叫B.E.」

「鳥蛋的意思.」賢哥對她說.

這時候我感覺的一陣暈眩,眼前突然變得白茫茫的.

我想我是不是昏倒了?

不對,昏倒應該是眼前一片黑暗.

這是一片柔和的白色.

然後在白色中,慢慢的出現了人群,建築物.

一陣強光刺得我瞇起了眼.

發覺自己站在人群中,大家都抬頭望著.

我隨著眾人的眼光往上看,一個女孩正站在四樓頂上.

這裡是學校!是哪間學校呢?我不知道!

眾人焦急,不安,興奮的氣氛感染了我.

屋頂上的女孩縱身躍下,有人驚呼出聲來!

女孩快速的墬下,但是在碰到地面的那一剎那消失了.

沒有預期的撞擊聲,沒有預期的一攤血肉.

就在眾目睽睽下消失了.大家低聲的疑問著.

我擠上前去,想要證明那不是我的幻覺.

我望著地面,那個女孩落下的地方,慢慢的變成了白色.

白色慢慢的擴大,我呆住了!

直到小玲的臉漸漸在眼前浮現,我發覺我還握著她的手.趕緊收回手,難為情的笑著.

「怎麼了?」小玲問我.

「嗯.....他看到了.」賢哥指了指我,對小玲說.

我不能理解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什麼意思?」

「那是我....」小玲說:「跳樓的.....」

我一下子覺得思緒混亂,那到底有沒有墬地?

應該沒有,不然她怎麼會在這裡?

那為什麼又說是她?

我又為什麼會看到?

「你第一次來也看到了自己,不是嗎?」

賢哥的聲音從我腦子裡響起!

接著是小玲的聲音.說是聲音,不如說是意念流進我腦裡.

「二十年前,我受不了聯考的壓力,跳樓自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死了,跳下去之後,腦中一片空白.

等到有知覺的時候,發覺站在家裡,媽媽在哭,爸爸跟導師和幾個同學在說話.

我問媽怎麼了?媽抬起頭四處望著,然後嚎啕大哭起來.....

大家都嚇了一跳,看著媽媽.爸爸過來抱著媽媽,輕拍著媽的背.

從大家的反應,我才發覺,他們看不到我.就像這裡的其他人一樣.......」

二十年前?那她應該是三十八歲了.看起來還是高中生的模樣.

「那為什麼我會看得到妳,又看到妳的過去.」

我知道她也無法回答我,我希望回答我的是賢哥.

賢哥忙著他的事,根本不理會我.

「賢哥說,我是掉進一個洞裡,卡住了.....只有像你們這種人才看得到我....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掉到洞裡面?卡住了?

就像我現在的腦子?

小玲把那杯牛奶喝了.

咦?!她可以喝牛奶??

「妳可以吃東西?」

小玲張大眼睛,不解的點點頭.

「妳摸得到東西?」

答案還是肯定的.

「那他們不就只看到這杯子飛起來.」

小玲笑了起來.「除非你想讓我嚇他們,不然我不會讓他們看得到的.」

「那你為什麼不也讓別人看到妳自己?」

「我沒辦法....賢哥說要等能力夠了才辦的到....」

我沉默著.似乎有點懂,又不是很懂.

我想小玲面對的困難是我無法了解跟感受的.

不能跟家人說話,無法讓家人見到,失去朋友.......

「我該走了.....賢哥,我先回去了....」

小玲說完又跟我道別.

「很.....認識妳.....是我的榮幸,下次再見.」

看著小玲穿門而出,我突然疑惑起來,她跟人們說的鬼魂有什麼差別?

屋裡的燈,又閃了閃,我看看燈,那團紫霧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