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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餘的情慾
     
 朋友阿 D 把跟各種各樣的女人性交理解為「社交」,有時候,他為這種「社交」支付金錢,另一些時候,他為這類「社交」支付如酒精般極速揮發的情感。比較好彩的,是阿 D 不是電視台娛樂節目主持人,所以,毋須為個人情慾問題向全港巿民懺悔。
 阿 D 有女朋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很在乎她！」所以,他從來不敢告訴她,除了打網球、踢足球、游泳、滑浪、打邊爐、去布吉曬太陽,以及換車,他的另一項嗜好,是與相識或不相識的女人「社交」。梁先生一定也很在乎鍾小姐,所以,車廂激啜事件曝光後,他的第一個動作是飛去泰國找鍾小姐箍煲,然後立場堅定地與飛來蚊劃清界線。女人與第三者的關係,卻往往始於情,而非慾,所以,若當事者是女人,這一下把第三者踢出車廂「叮」出局的動作一定不忍心做,即使勉為其難地做,也做得拖泥帶水,學不來梁先生的矯捷俐落。那樣的身手,靠的,是情慾分離的基本功。
 和女人相比,男人擁有一種特殊的本領,他們能夠清晰找到情感和慾望之間的分野。所以,「在乎」自己的女朋友,並不妨礙他們跟沒有感情的女人做愛。阿 D 說,「我酷愛自己的寶馬,可是,有機會駕駛凌志、法拉利、雪佛蘭,甚至三菱四驅車,我還是忍不住想過過手癮,這只是正常人的天性......」
 他混淆了人和商品的概念。

 作為一個女人,我永遠不能想像,躺在一個用錢購買的商品身上,慾望從何而來?所以,我只享受跟我傾心相愛的男人做愛,愛,是做愛的先決條件,做愛,不僅僅是生理需要,更是心理需要,那是由心靈,到情感,到身體的全方位交流,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心靈、情感和慾望的全方位滿足。當他深入我的身體,我才能強烈地意識到,茫茫人海,這是我最親密的伴侶。而且,我享受做愛後那一場睡眠,枕著他的臂膀,嗅著他的氣息,十指交纏,和他一起傾聽時光流逝的聲音,用掌心感受他心臟的起伏,黑暗中,他明淨的雙眸如星星般閃爍......生命以這樣的方式豐盛,心中充滿了深切的感恩。
 一道美食、一枝陳酒、一首好歌,吹吹水,打打波,或者,駕著車在高速公路飛馳的快樂,我們可以邀約三五知己一起分享,可是,生命中最極致的快樂,那種身貼身、心貼心,身心交融的快樂,我只想跟我最愛的那個人一起追尋,別無他人。
 我猜,阿 D 從來沒有領略過我理解的這一種快樂:情慾一致的快樂。因為,他是一個有著多餘情慾的男人。
 當情和慾成為商品,拆件銷售的時候,男人似乎多了許多選擇途徑,為他們多餘的情慾尋求出路。有了多餘的情慾做催情劑,下半身的生理反應變得高效率起來,為配合下半身,上半身積極嚮應,腎上腺素努力分泌,於是,在那一刻,喜歡一個人,變成一件很容易的事。為了渲洩多餘的情慾,男人付出了自欺的代價。
 世事常常很奇怪,我們以為多了選擇,於是變得貪婪,可是,我們追求的,根本是多餘的東西,多餘的情慾,蠶食了我們本來羼弱的情感,現代人情感的貧乏,始於慾望的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