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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潔癖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愛不愛她,可是她知道自己愛他,所以,常常提醒自己:愛一個人,就要包容他所有的冷漠和缺陷。
 他在大學任教,性格穩重,收入穩定,樣貌雖不出眾,可是有一股乾乾淨淨的氣質,挺受女人歡迎。她要包容他的東西不多,她最不能忍受的,其實是他的潔癖。

 他們幾個月才做一次愛,事前他花大量時間清潔,她尚可忍受。令她難受的是他事後會躲進洗手間,整整一個小時才肯現身。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了,想看看他在洗手間做甚麼,推開門,看到他站在花灑下沖洗身體,手上還握著牙刷,在拼命擦牙。
 她很瓥?「你覺得我很髒?」
 他咬著牙刷,沉默著。
 她憤憤不平:「我從不懷疑你,你居然質疑我?我潔身自愛,健康良好,隨時可出示醫生證明。」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不打算讓步:「我們每天接觸那麼多細菌,你知道一個濕吻可以交換多少病毒嗎?」
 那次爭執之後,他們不再接吻,可是他也沒有別的女朋友,他只是有潔癖而已,一個有潔癖的男人,總比濫交的男人靠得住吧?她常常這樣安慰自己。有一天晚上,半夜醒來,望著他熟睡後的臉,那種純淨的氣質吸引了她,她忍不住把唇壓在了他的唇上！他驚醒後一把推開她,然後衝進洗手間擦牙,擦完牙?棶穔萓o的面噴口腔清新劑。
 她絕望了,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語氣平淡地問:「你不愛我,對嗎?」
 他詑異道:「你為甚麼否認我對你的感情?我只是不喜歡你這麼做,睡至半夜,口腔的氣味不好聞,口水的味道更怪......」

 有一天,她在街頭偶遇前度男友,「你好嗎?」他問,她竟然有欲淚的衝動。他伸出手,試探性地放在她的肩上,她沒有推開他,他心領神會,拖住她的手去開房。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他們彷彿回到了從前,兩個人都忘記了,他們是已經分手兩年的前度情侶！他像從前那樣,細膩溫柔地吻她,靈活的舌尖在她身上游走,時徐時疾,她像瘋子一樣快樂地尖叫,恣肆地流汗。「我們配合得比以前更好。」他試探地問:「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拒絕了。兩年前,是她執意要分手的,他懶散、狂妄,做每一件事都缺乏長遠打算,她愈來愈看不起他。後來,她遇到了那個有潔癖的男人,她欣賞她踏實的性格,溫文的氣質,欣賞他對工作的熱誠,她是那麼愛他------除了他的潔癖,有時候她想,將來,他會不會提出用人工授精的方式傳宗接代呢?
 回到家中,她在花灑下站了整整一個小時,用牙刷拼命擦牙,試圖洗去另一個男人留在她身上的氣味,她十分迷惑,做愛,並沒有做出愛情。可是,無性之愛,又能維持到甚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