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為
甚
麼
拍
拖
?
小米和男朋友又鬧僵了。
小米想學網球
,教練是我替她介紹的:雄性、年輕、健碩、熱情
,黝黑的肌膚讓人想起陽光的味道。婚戀狀況不詳。
小米的白面書生型男友發牢騷:孤男寡女在一起
,每星期定期約會兩次
,還少不了手部與手部的接觸(可能還不止！)長此以往
,前景不妙。
白面書生向我打聽教練的婚戀狀況
,我老老實實說不知道。於是
,白面書生給了小米兩個選擇:一.不學網球;
二.跟女教練學。
女教練不那麼容易找
,還要夾時間地段
,免不了還得談談價錢
,最重要的
,是要確定對方不是同性戀。一來二去的
,小米想學網球這樣一個尋常不過的願望變得奢侈起來。
小米很苦惱。跟白面書生拍拖半年多來
,他們幾乎每天都吵架。第一次吵架是為了一條裙子
,白面書生陪小米去shopping
,小米看中了一條長度距離膝蓋五吋的裙子
,白面書生竭力反對
,小米不顧一切買回了家。回家路上
,白面書生說:「去
,把裙子退換了。」小米自然不肯。白面書生第一次為小米出選擇題:一.要裙子;
二.要他。
小米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
,我笑得差一點點窒息。這樣精彩的男人怕是打著燈籠也不好找
,心甘情願跟一條打完折後價值299元的裙子爭寵。跟他在一起
,得閑無事做做選擇題
,日子倒也不寂寞。小米最終還是把裙子換成了牛仔褲。
本來小米在做選擇題的時候我一直都是個看客
,我從不協助她作出非甲即乙的選擇
,因為拍過拖的人都知道
,一個人打定主意要撞死在南墻的話
,別人是阻擋不了的
,而且阻力愈大她撞墻的決心也愈大。可是後來有一次
,我被捲入了選擇題風波。
那是個周六黃昏
,我在屋企附近的海傍跑步
,電話突然響起來
,白面書生問我:「高小姐
,小米說約了你一起看戲
,是這樣嗎?」
我一愣
,小米並沒約我看戲。可是
,為朋友仗義的美德以及隨機應變的急智我還是有的
,便用肯定的語氣說:「是這樣啊！」
我話音剛落
,白面書生從天而降出現在我面前:「小米呢?」他問。
那天
,小米的確是去看戲了
,不過不是約了我
,而是一個男孩。那是她的中二同學
,兩個人剛剛生出一點點曖昧情愫的時候
,男孩便隨家人一起移民到了加拿大。這次男孩回香港探親
,想和小米叙叙舊
,便約了一起看戲。小米說:「我不想騙男朋友
,可是若照直說
,他一定逼我做選擇題。」這件事的直接後果
,是白面書生三個星期不見小米
,也不接聽電話
,在網上遇到了
,直行直過
,視她如無物。小米在我面前哭得肝腸寸斷。我不耐煩
,問她:「這樣的拖
,拍來做甚?」
我為之氣結。坊間有不少像小米這樣的人
,為拍拖而拍拖
,不是留戀那個人
,只是留戀拍拖而已。為愛情堅守沒錯
,可是在沒找對人之前
,隨隨便便遇上一個便忍辱負重堅守起來
,為他做一個貞潔烈婦。那真是對意志力的折磨。
睇戲事件鬧足三個星期
,最終在小米一再保證永不再犯之後
,白面書生網開一面
,重新接納了她。
小米又開始做選擇題。只要她的戀愛繼續下去
,她的選擇題總會源源不斷地出現。無論題目怎麼變
,其實變來變去萬變不離其宗
,她的選擇始終只有兩個:一.不跟他拍拖;二
.以他的意志為意志
,然後
,可以拍拖。
小米剛才打電話來催我
,「高慧然
,有沒有替我找到女教練?」
我暈！反正她愛做選擇題
,索性也出道選擇題湊湊熱鬧
,「教練只有一個
,你學就學
,不學就算。」
小米哀哀地說:「你別讓我為難。」
我恨其不爭 ,恨恨地道
,「小米
,認真問自己一個問題:人
,為甚麼要拍拖?」
小米無言。小米習慣做選擇題
,已經不會做問答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