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心伊意〉 伊能靜:青春牽手到白首

那個發誓活到三十歲就要自動消失人間的十七歲少女怎麼會想到要做你的妻子。

漸漸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起了好大的變化隨著新生命在身體裡波動漸勤自己就越像走入了一個霧境不知道方向在那裡除了喜悅有有許多的不安這種複雜的心情常常讓我在冬夜裡一個人陷入沈思。

我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我穿著充滿裝飾的衣服一頭鬈髮還有極粗的眉髮上繫了好大的蝴蝶結我原本就童音那時更是嫩稚是啊我認識你的時候才十七歲那個發誓活到三十歲就要自動消失人間的十七歲少女怎麼會想到要做你的妻子為你憂心操煩然後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小生命往事歷歷你年少的模樣都還映在我心裡彷如昨日清晰。

我近來常陷入回憶的膜裡多愁善感而且心思綿密聽著胎教的輕快莫扎特都能讓我想掉淚十七歲的我與二十六歲的你不停重疊出我們的青春繁花似錦欲迎還拒的清純歲月我初次與你親吻時的天旋地轉你皮膚第一次貼上我的滾燙溫度都忽然在遺忘多年後又清楚的浮現。

夜裡你在我的耳邊唱歌細細喃喃我住在樹蔭旁的小屋中等你到來景象、觸覺、人事、嗅聞這點點滴滴密密黏黏地沾在心口提醒著我是怎麼戀上少年美形的你。

多年前你曾經非常憂鬱說自己忽然像被電擊般清醒的感覺自己不再是少年雖然你生長在一個母系家庭被呵護得一如小孩你的家人至今還愛笑你不懂事你卻覺察著自己必須成長即使周圍的人不願意承認但你自己卻先坦誠你的生命只會往前去沒有回首當時你對我說我是你的責任你會為我承擔一切可是當你擁有的越多卻感到失去的也是無可取代那些前行的及消失的讓你憂傷擁有二十把吉他的快樂竟還不如當時年少做苦力搬砂石換來第一把吉他時的興奮鮮明。

而我終於在這麼多年以後因為這個生命的到來明白了你的淡淡哀傷明白了你的年少與我的少女時代已經完成。

往後我們將不再是兩個人我們將背負起另一個生命嘗試分享他的悲喜替他分辨世界的好壞他將有他生命裡許多的第一次某一個女孩會烙印在他的心裡像我們結識如三月裡的驚蜇後有春分我的臉紅心跳、你的喘息體溫他會走過我們曾走過的戀戀然後找到他生命中能許諾一輩子的人而用我們青春換來的一切都會在我們漸漸衰白的髮鬢中留下無悔的印痕。

 

轉貼自由時報20020121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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