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十 ﹒ 萬 象 宮 廢 墟 夜 晚 外 景 四 處 都 是 濃 煙 ﹐ 滿 目 所 見 皆 斷 壁 殘 垣 ﹐ 宛 如 慘 敗 的 戰 場 。 廢 墟 中 薛 懷 義 雙 眼通 紅 地 大 聲 宣 講 。 神 策 軍 衛 士 早 已 將 現 場 圍 得 水 泄 不 通 ﹐ 皆 默 默 注 視 ぴ 薛 懷 義 在 廢 墟 上 的 瘋 狂 。 薛 懷 義 ﹕ 怎 麼 了 ﹖ 萬 像 宮 我 就 燒 了 ﹐ 燒 的 一 乾 二 淨 ﹐ 你 們 能 怎 麼 樣 ﹖ ﹗ … 聖 上 來 了 又 能 怎 麼 樣 ﹖ 這 萬 像 宮 是 我 修 的 ﹐ 它 是 我 獻 給 聖 上 的 厚 禮 ﹐ 它 代 表 著 我 的 濃 濃 愛 意 ﹐ 可 是 現 在 聖 上 不 喜 歡 我 了 ﹐ 愛 意 沒 有 了 ﹐ 愛 情 沒 有 了 ﹐ 我 就 能 把 它 毀 了 ﹗ … 天 經 地 義 ﹗ 我 就 把 它 燒 了 … 你 們 都 看 著 我 幹 什 麼 ﹖ 來 拿 我 呀 ﹗ … 綁 我 去 見 聖 上 ﹗ 我 要 親 眼 見 到 她 ﹗ 我 要 問 他 為 什 麼 騙 我 ﹗ 騙 我 一 介 匹 夫 ､ 一 個 除 了 感 情 一 無 所 有 的 匹 夫 ﹐ 來 呀 ﹐ 來 綁 我 ﹐ 去 啊 ﹐ 去 稟 報 ﹗ 薛 懷 義 滿 臉 燻 黑 ﹐ 語 無 倫 次 ﹐ 已 經 完 全 癲 狂 。 太 平 突 然 攜 劍 出 現 在 他 面 前 ﹐ 滿 臉 悲 憤 與 盛 怒 。 薛 懷 義 ﹕ 公 主 都 來 了 ﹐ 看 來 我 禍 闖 得 不 小 … 可 聖 上 為 什 麼 不 來 ﹐ 她 為 什 麼 不 來 見 我 ﹖ ﹗ 我 做 錯 什 麼 了 ﹖ 我 祇 想 見 她 ﹐ 哪 怕 一 面 也 好 ﹐ 誰 來 也 沒 用 ﹗ 太 平 ﹕ 你 知 道 我 來 幹 什 麼 嗎 ﹖ 你 需 要 別 人 的 幫 助 ﹐ 需 要 有 人 來 結 束 這 一 切 ﹗ 薛 懷 義 ﹕ 那 也 輪 不 ぴ 你 來 結 束 ﹗ 太 平 ﹕ 本 來 是 輪 不 ぴ 我 。 你 只 不 過 是 個 男 寵 ﹗ 可 是 你 卻 忘 了 自 己 的 身 份 ﹐ 你 為 了 那 點 兒 可 憐 的 情 感 ﹐ 玷 污 了 國 家 神 聖 象 徵 ﹐ 玷 污 了 我 母 親 的 名 譽 ﹗ （ 說 罷 ﹐ 舉 劍 直 逼 薛 懷 義 。 ） 薛 懷 義 ﹕ 你 和 你 母 親 都 是 一 樣 ﹗ 除 了 權 力 ﹐ 除 了 威 風 ﹐ 你 們 還 能 得 到 什 麼 ﹖ ﹗ … 別 那 麼 看 ぴ 我 ﹐ 我 不 怕 ﹗ … （ 薛 懷 義 的 身 子 不 住 地 顫 抖 ﹐ 他 將 自 己 的 身 體 頂 住 劍 鋒 ） 你 想 殺 我 ﹖ 我 連 萬 象 宮 都 燒 了 ﹐ 還 會 怕 你 這 三 尺 劍 鋒 ﹖ 來 呀 ﹐ 替 你 母 親 除 掉 一 個 個 累 贅 ﹐ 來 呀 ﹐ 來 殺 我 呀 ﹗ 反 正 我 也 不 想 活 了 ﹐ 來 呀 ﹐ 來 呀 ﹗ 太 平 內 心 的 傷 口 被 薛 懷 義 困 獸 一 般 瘋 狂 地 撕 扯 ﹐ 她 再 也 忍 不 住 義 憤 ﹐ 一 劍 捅 進 了 薛 懷 義 的 胸 膛 。 薛 懷 義 低 下 頭 ﹐ 望 ぴ 插 進 自 己 身 體 的 劍 體 ﹐ 無 助 而 悲 涼 地 望 ぴ 太 平 ﹐ 終 于 恢 復 了 某 種 程 度 的 理 智 。 薛 懷 義 ﹕ 公 主 ﹐ 你 ﹐ 你 敢 殺 我 ﹖ ﹗ … 殺 得 好 ﹐ 多 謝 你 成 全 。 … 告 訴 你 母 親 ﹐ 我 來 世 再 做 … 她 的 丈 夫 ﹐ 我 … 真 的 … 愛 她 … 薛 懷 義 直 直 地 向 後 倒 去 ﹐ 身 上 還 帶 ぴ 太 平 的 劍 。 太 平 怔 怔 地 佇 立 在 那 兒 ﹐ 心 被 淹 沒 在 無 盡 的 傷 感 和 恐 懼 之 中 ﹐ 茫 然 地 面 對 眼 前 的 悲 劇 … 武 則 天 此 時 分 開 沉 默 跪 拜 的 眾 人 ﹐ 來 到 太 平 身 後 。 武 則 天 ﹕ 你 殺 了 他 … （ 瞬 間 的 隱 痛 深 深 地 打 擊 了 她 ﹐ 之 後 又 恢 復 了 平 靜 ） 這 樣 也 好 ﹗ 我 殺 不 了 他 ﹐ 沒 有 人 敢 動 他 ﹐ 只 有 你 ﹐ 只 有 你 ﹐ 太 平 … 謝 謝 你 … 太 平 突 然 感 到 委 屈 及 內 疚 。 她 意 識 到 薛 懷 義 只 是 一 時 衝 動 ﹐ 卻 不 合 時 宜 地 充 當 了 自 己 內 心 痛 苦 的 殉 葬 … 太 平 ﹕ （ 哀 怨 地 指 責 母 親 ） 母 親 ﹐ 您 為 什 麼 就 不 見 他 一 面 ﹐ 他 僅 僅 是 想 見 您 一 面 ﹐ 他 就 是 這 麼 一 個 請 求 ﹐ 您 為 什 麼 就 不 能 見 他 一 面 。 武 則 天 ﹕ 把 他 的 屍 首 抬 下 去 。 薛 懷 義 的 屍 體 從 武 則 天 身 邊 經 過 。 武 則 天 ﹕ … 等 等 ﹗ 她 掀 開 屍 布 ﹐ 用 手 輕 輕 地 將 薛 懷 義 的 眼 睛 撫 上 。 她 望 ぴ 薛 懷 義 的 屍 體 ﹐ 面 色 沉 痛 … 武 則 天 ﹕ 抬 下 去 吧 ﹗ … 他 說 的 都 是 真 話 。 他 愛 我 ﹐ 我 也 … 愛 情 往 往 把 人 變 得 很 可 怕 … 太 平 ﹕ 母 親 ﹐ 你 不 懂 愛 情 … 武 則 天 ﹕ 我 真 希 望 我 不 懂 ﹐ 懂 了 就 要 花 費 很 多 精 力 … 皇 上 一 般 都 沒 有 愛 情 ﹐ 至 多 也 不 過 是 有 幾 份 渴 求 愛 情 的 心 境 ﹐ 由 此 滋 長 得 太 瘋 狂 了 ﹐ 就 得 按 住 ﹐ 自 己 殺 了 這 份 心 境 。 滿 朝 的 人 都 在 看 著 你 ﹐ … 我 怎 麼 能 見 他 ﹖ ﹗ 他 說 他 愛 上 了 我 ﹐ 這 是 同 皇 上 可 能 有 的 最 危 險 的 關 係 … 太 平 ﹕ （ 哭 ） 可 是 我 並 不 想 殺 他 … 武 則 天 上 前 ﹐ 輕 輕 摟 住 太 平 抖 動 的 肩 膀 。 武 則 天 ﹕ 我 懂 。 我 並 沒 有 怪 你 … 有 些 事 情 也 許 是 上 天 注 定 就 不 能 有 什 麼 結 果 ﹐ 不 管 你 的 心 有 多 誠 ﹐ 有 多 么 良 好 的 願 望 ﹐ 就 像 這 萬 象 宮 ﹐ 幾 經 週 折 終 于 建 成 了 ﹐ 又 毀 于 一 旦 。 可 笑 的 是 ﹐ 毀 它 的 人 ﹐ 恰 恰 是 建 它 的 人 。 也 許 這 是 上 天 的 旨 意 ﹗ 就 像 他 對 我 的 愛 情 ﹐ 他 不 該 愛 我 像 愛 一 個 普 通 女 人 那 樣 … 那 樣 做 注 定 沒 有 結 果 ﹐ 因 為 我 不 是 一 個 普 通 的 女 人 ﹐ 我 是 皇 上 ﹗ 我 們 走 吧 。 太 平 ﹕ 不 ﹐ 母 親 ﹐ 我 想 在 這 多 待 一 會 兒 ﹐ 陪 陪 我 好 嗎 ﹖ 空 蕩 蕩 的 廢 墟 中 只 有 母 女 兩 個 渺 小 的 身 影 ﹐ 神 策 軍 遠 遠 注 視 ぴ 她 們 … 武 則 天 ﹕ 最 近 ﹐ 你 們 的 日 子 過 得 好 嗎 ﹖ 太 平 ﹕ 還 好 。 武 攸 嗣 雖 然 沒 有 什 麼 本 事 ﹐ 但 是 他 很 疼 我 ﹐ 我 也 算 是 隨 和 溫 順 。 武 則 天 ﹕ 真 的 挺 好 ﹖ 那 就 好 ﹗ 太 平 ﹐ 沒 有 十 全 十 美 的 日 子 ﹐ 更 沒 有 十 全 十 美 的 男 人 ﹗ 雖 然 我 不 喜 歡 他 ﹐ 你 既 然 嫁 了 他 ﹐ 我 就 希 望 你 們 好 ﹐ 希 望 你 們 快 樂 ﹗ 婚 姻 往 往 使 知 足 者 常 樂 ﹐ 尤 其 對 女 人 ﹐ 珍 惜 這 樁 婚 姻 。 你 比 我 強 ﹐ 畢 竟 還 有 個 家 … 旁 白 ﹕ 那 天 ﹐ 你 奶 奶 突 然 像 一 個 天 下 所 有 普 通 的 母 親 那 樣 ﹐ 無 止 境 地 回 味 自 己 的 不 幸 生 活 ﹐ 她 終 歸 還 是 一 個 女 人 ﹐ 她 愛 薛 懷 義 ﹐ 只 是 至 尊 的 地 位 替 她 選 擇 了 無 愛 的 立 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