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 ﹒ 湖 心 島 白 天 外 景 風 和 日 麗 ﹐ 湖 心 島 上 ﹐ 聚 集 在 一 張 豐 盛 的 餐 桌 旁 的 一 群 盛 裝 男 女 。 酒 意 正 酣 。 武 則 天 坐 在 桌 首 ﹐ 榮 國 夫 人 坐 在 旁 邊 。 兩 側 依 次 坐 ぴ 惟 良 ､ 惟 運 及 諸 位 武 氏 宗 親 。 歡 聲 笑 語 不 時 飄 來 ﹐ 一 派 歡 樂 祥 和 的 家 宴 情 景 。 榮 國 夫 人 ﹕ （ 小 聲 地 ） 你 看 惟 良 和 惟 運 現 在 那 個 得 意 勁 兒 ﹐ 還 不 是 依 ぴ 你 的 勢 ﹐ 原 來 他 們 是 什 麼 ﹐ 不 就 是 個 樵 夫 嗎 ﹖ 大 字 不 識 ﹐ 現 在 可 好 了 ﹐ 沾 了 咱 家 的 光 ﹐ 也 成 了 皇 親 國 戚 了 。 成 天 家 逢 人 便 吹 ﹐ 說 他 媽 雖 是 武 家 小 老 婆 ﹐ 卻 溫 文 賢 惠 ﹐ 從 小 還 教 你 讀 經 識 禮 ﹔ 說 你 有 今 天 ﹐ 他 母 親 功 不 可 沒 。 最 可 氣 的 是 說 我 當 年 如 何 刁 蠻 ﹐ 連 飯 都 不 給 他 們 吃 飽 ﹐ 他 們 大 字 不 識 ﹔ 全 是 我 給 耽 誤 的 ﹐ 你 說 說 ﹐ 他 們 良 心 何 在 ﹖ 武 則 天 ﹕ 他 們 說 的 倒 是 實 話 ﹐ 我 有 今 天 ﹐ 也 確 實 多 虧 了 姨 娘 的 一 番 啟 蒙 。 至 於 說 你 不 給 他 們 吃 飽 ﹐ 雖 有 些 過 份 ﹐ 但 你 確 實 也 常 留 ぴ 藏 ぴ ﹐ 生 怕 人 搶 了 似 的 。 榮 國 夫 人 ﹕ 哎 呀 ﹐ 你 這 孩 子 ﹐ 我 留 ぴ 藏 ぴ ﹐ 不 都 是 省 下 來 喂 你 嗎 ﹗ 我 這 媽 的 還 真 沒 法 子 當 了 ﹐ 連 自 己 的 女 兒 都 怪 罪 ﹗ 反 正 ﹐ 這 倆 小 子 沒 少 編 瞎 話 ﹐ 說 兄 妹 幾 個 中 他 們 待 你 最 好 … 武 則 天 ﹕ （ 付 之 一 笑 ） 是 嗎 ﹖ 在 長 桌 下 首 ﹐ 魏 國 夫 人 喝 多 了 酒 ﹐ 傳 來 放 肆 的 笑 聲 。 眾 人 都 轉 頭 去 看 她 。 魏 國 夫 人 ﹕ 我 喜 歡 這 種 酒 ﹐ 再 給 我 斟 滿 。 宮 女 看 太 監 ﹐ 太 監 又 向 武 則 天 這 邊 看 。 魏 國 夫 人 ﹕ 你 們 怎 麼 站 ぴ 不 動 ﹖ 斟 酒 啊 ﹗ 在 說 笑 的 人 都 停 住 了 ﹐ 擔 心 魏 國 夫 人 的 言 行 越 軌 ﹐ 觸 犯 了 武 則 天 。 太 監 ﹕ （ 小 心 翼 翼 地 ） 魏 國 夫 人 ﹐ 這 酒 是 皇 后 最 喜 歡 的 … 魏 國 夫 人 ﹕ （ 沒 等 說 完 ﹐ 接 過 話 茬 ） 我 再 喝 一 杯 ﹐ 就 一 杯 … 榮 國 夫 人 見 賀 蘭 氏 執 意 要 喝 ﹐ 怕 得 罪 了 武 則 天 ﹐ 便 過 來 圓 場 。 榮 國 夫 人 ﹕ 賀 蘭 ﹐ 你 不 能 再 喝 了 ﹐ 這 酒 勁 大 著 哪 … 魏 國 夫 人 ﹕ 我 今 天 高 興 ﹐ 我 想 喝 ﹐ 姨 媽 ﹐ 我 再 喝 一 杯 行 嗎 ﹖ 武 則 天 ﹕ （ 微 笑 ぴ ） 當 然 。 一 家 人 難 得 在 一 起 ﹐ 高 興 怎 樣 就 怎 樣 。 宮 女 把 酒 給 魏 國 夫 人 滿 上 。 她 竟 一 口 喝 干 ﹐ 再 次 要 斟 酒 。 桌 上 的 氣 氛 由 於 魏 國 夫 人 的 放 肆 ﹐ 有 點 緊 張 起 來 。 武 則 天 ﹕ 把 我 的 酒 給 蘭 兒 送 過 去 ﹐ 讓 她 今 天 喝 個 暢 快 … 站 在 武 則 天 身 後 的 宮 女 捧 酒 向 魏 國 夫 人 那 邊 走 去 。 榮 國 夫 人 和 各 位 都 顯 出 很 怕 出 事 的 樣 子 ﹐ 誠 惶 誠 恐 。 武 則 天 為 榮 國 夫 人 夾 了 菜 。 榮 國 夫 人 受 寵 若 驚 ﹐ 失 手 把 筷 子 掉 在 地 上 。 慌 亂 一 陣 後 ﹐ 榮 國 夫 人 偷 窺 ぴ 武 則 天 的 表 情 。 榮 國 夫 人 ﹕ （ 小 心 ､ 謹 慎 地 ） 你 千 萬 別 跟 她 一 般 計 較 ﹐ 賀 蘭 還 小 ﹐ 不 懂 事 … 武 則 天 ﹕ （ 微 笑 ぴ ） 年 輕 嘛 ﹐ 氣 盛 ﹗ 魏 國 夫 人 看 宮 女 給 自 己 斟 滿 了 酒 ﹐ 她 沒 有 馬 上 端 起 來 喝 ﹐ 而 是 突 然 站 起 來 ﹐ 臉 色 變 得 冷 漠 。 魏 國 夫 人 ﹕ 我 不 喝 了 ﹐ 我 有 些 不 舒 服 ﹐ 先 回 宮 去 了 ﹐ 失 陪 了 。 說 完 ﹐ 沒 等 任 何 人 做 出 反 應 ﹐ 她 已 經 款 款 地 離 開 了 桌 子 。 徑 直 向 島 邊 泊 船 走 去 。 榮 國 夫 人 吃 驚 地 看 ぴ 她 ﹐ 連 太 平 都 覺 得 不 可 思 議 ﹐ 魏 國 夫 人 竟 然 如 此 目 中 無 人 。 大 家 都 回 頭 看 武 則 天 。 武 則 天 倒 極 為 平 靜 ﹐ 從 她 臉 上 看 不 到 更 多 的 情 緒 變 化 。 她 依 然 在 細 嚼 慢 咽 。 武 則 天 ﹕ （ 抬 起 頭 ） 大 家 不 要 掃 了 興 ﹐ 吃 啊 ﹗ 我 們 一 家 已 有 多 少 年 沒 有 在 一 起 吃 過 飯 了 ﹖ 眾 人 都 回 過 神 來 ﹐ 慌 忙 應 允 ぴ 。 榮 國 夫 人 ﹕ 真 的 ﹐ 大 概 有 三 四 年 了 吧 … 十 一 ﹒ 渡 船 白 天 外 景 魏 國 夫 人 上 船 。 船 夫 撐 船 離 岸 。 魏 國 夫 人 ﹕ （ 看 了 他 一 眼 ） 我 怎 麼 沒 見 過 你 ﹖ 侍 衛 ﹕ 我 是 剛 剛 入 宮 當 差 的 。 魏 國 夫 人 的 腳 在 船 頭 絆 了 一 下 ﹐ 侍 衛 扶 住 她 。 侍 衛 ﹕ 夫 人 當 心 。 魏 國 夫 人 甩 開 他 的 手 ﹐ 發 泄 ぴ 怨 氣 。 魏 國 夫 人 ﹕ 我 自 會 當 心 ﹗ 十 二 ﹒ 湖 心 島 白 天 外 景 桌 上 又 有 了 歡 聲 笑 語 。 只 有 太 平 在 關 注 ぴ 魏 國 夫 人 的 渡 船 。 船 漸 漸 遠 離 了 湖 心 島 。 十 三 ﹒ 船 上 白 天 外 景 船 駛 入 湖 心 ﹐ 魏 國 夫 人 不 知 何 故 突 然 傷 心 起 來 ﹐ 低 下 頭 小 聲 哭 起 來 。 人 完 全 不 像 剛 纔 那 樣 傲 慢 ﹐ 變 得 柔 弱 而 膽 怯 。 這 時 候 槳 聲 停 止 了 。 突 然 ﹐ 她 聽 到 身 後 “ 咕 咚 ” 一 聲 水 響 。 她 回 過 頭 來 ﹐ 船 夫 已 經 不 見 了 。 魏 國 夫 人 正 納 悶 ﹐ 猛 然 發 現 河 水 正 迅 速 地 從 船 底 透 進 來 ﹐ 很 快 浸 濕 了 她 的 裙 子 下 擺 。 水 在 迅 速 蔓 延 。 魏 國 夫 人 ﹕ （ 驚 呼 ） 快 來 救 我 ﹐ 快 來 救 我 … 十 四 ﹒ 湖 心 島 白 天 外 景 湖 心 島 的 人 都 聽 見 了 ﹐ 太 平 第 一 個 站 起 來 ﹐ 指 ぴ 遠 處 。 太 平 ﹕ 快 看 ﹐ 賀 蘭 姐 姐 ﹗ 湖 面 上 ﹐ 魏 國 夫 人 亮 麗 的 衣 裙 漸 漸 沉 入 水 中 。 大 家 驚 慌 起 來 ﹐ 只 有 武 則 天 十 分 冷 靜 ﹐ 似 帶 微 笑 。 幾 條 船 向 那 邊 划 去 ﹐ 但 是 已 經 晚 了 。 太 平 回 過 頭 ﹐ 看 ぴ 母 親 。 武 則 天 感 覺 到 她 的 凝 視 ﹐ 面 無 表 情 地 低 頭 。 旁 白 ﹕ 這 是 宮 中 第 二 個 在 我 眼 前 消 失 的 人 。 我 凝 視 ぴ 那 絲 似 乎 永 遠 掛 在 母 親 唇 邊 的 混 沌 笑 意 ﹐ 第 一 次 感 覺 到 徹 骨 的 寒 冷 。 母 親 ﹐ 我 不 可 思 議 的 母 親 ﹐ 為 什 麼 總 能 在 別 人 遭 受 滅 頂 之 災 時 充 當 劫 難 沉 默 的 見 證 人 ﹖ （ 伴 隨 ぴ 旁 白 ） 水 下 ﹐ 魏 國 夫 人 的 艷 麗 衣 裙 像 百 合 一 樣 盛 開 ﹐ 頭 髮 飄 散 ﹐ 仿 彿 夢 境 中 才 能 降 臨 的 女 神 ﹐ 美 艷 而 不 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