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少 紅 訪 談
李 少 紅 是 我 國 第 五 代 導 演 中 的 佼 佼 者 。 她 的 影 片 《 血 色 清
晨 》 、 《 四 十 不 惑 》 、 《 紅 粉 》 、 《 紅 西 服 》 等 ， 曾 獲
得 國 內 外 多 項 電 影 大 獎 ； 她 執 導 和 擔 任 藝 術 監 制 的 《 雷
雨 》 、 《 人 間 四 月 天 》 和 《 大 明 宮 詞 》 ， 都 引 起 了 廣 泛
的 議 論 。 現 在 ， 她 又 將 投 入 電 視 電 影 的 拍 攝 。 日 前 在 接
受 本 報 記 者 的 獨 家 專 訪 時 ， 她 暢 談 了 自 己 這 幾 年 影 視 創
作 的 感 受 和 體 會 。
我 由 衷 地 歡 迎 評 頭 論 足
記 者 ﹕ 近 幾 年 ， 您 從 電 影 轉 向 電 視 劇 ， 執 導 的 電 視 劇 《
雷 雨 》 、 《 大 明 宮 詞 》 和 擔 任 藝 術 監 制 的 《 人 間 四 月 天
》 等 ， 都 在 觀 眾 和 評 論 圈 中 引 起 了 較 大 的 關 注 和 議 論 。
您 如 何 看 待 這 種 現 現 象 ？
李 ： 一 部 作 品 出 來 ， 引 發 觀 眾 活 躍 的 思 想 交 流 ， 觸 發 大
家 的 靈 感 ， 大 伙 來 評 頭 論 足 一 番 ， 說 明 圈 內 外 都 在 關 心
這 部 作 品 ， 至 少 你 要 對 這 部 作 品 有 些 熱 情 才 會 說 幾 句 。
對 這 種 現 像 ， 我 感 到 由 衷 的 高 興 和 歡 迎 。
記 者 ： 《 大 明 宮 詞 》 是 近 期 讓 觀 眾 議 論 熱 烈 的 作 品 ， 報
刊 和 網 絡 作 了 大 量 報 道 ， 對 這 部 戲 涉 及 的 各 個 方 面 ， 大
家 紛 紛 表 達 了 自 己 的 想 法 。
李 ： 這 部 戲 給 觀 眾 提 供 了 比 較 新 鮮 的 審 美 體 驗 ， 突 破 了
歷 史 題 材 常 規 的 一 些 處 理 方 法 。 我 們 強 調 的 是 對 歷 史 故
事 的 主 觀 感 受 ， 在 敘 事 、 造 型 、 表 演 、 語 言 等 各 個 方 面
要 有 新 鮮 感 。
記 者 ： 這 幾 年 ， 熒 屏 上 出 現 了 一 批 比 較 成 功 的 歷 史 劇 ，
您 是 否 想 在 這 類 題 材 的 領 域 內 ， 作 一 些 開 拓 性 的 嘗 試 ？
李 ： 確 實 有 這 樣 的 想 法 。 有 的 歷 史 題 材 是 根 據 文 學 名 著
改 編 的 ， 千 錘 百 煉 ， 觀 眾 耳 熟 目 詳 ， 自 然 有 特 定 的 審 美
要 求 。 我 們 這 部 戲 ， 創 作 空 間 更 大 一 些 。 面 對 那 些 成 功
的 歷 史 劇 ， 我 們 希 望 能 另 闢 蹊 徑 ， 挖 掘 更 新 的 表 現 方 式
， 給 觀 眾 耳 目 一 新 的 感 覺 ， 讓 觀 眾 覺 得 ， 歷 史 劇 還 能 這 樣
拍 。 現 在 看 來 ， 這 個 創 作 初 衷 基 本 上 達 到 了 。
《 大 明 宮 詞 》 的 語 言 很 有 特 色 。 有 的 觀 眾 認 為 戲 的 一 大 精
彩 之 處 是 臺 詞 ， 文 采 飛 揚 ， 色 彩 鮮 明 ， 聽 來 十 分 過 癮 ；
有 的 則 認 為 ， 劇 中 人 物 對 話 ， 太 文 、 太 酸 、 太 做 作 ， 過
於 形 式 感 ， 但 他 們 一 致 認 為 ， 這 部 戲 的 語 言 有 特 點 。 我
認 為 ， 語 言 在 戲 劇 中 有 很 大 的 表 現 空 間 ， 我 們 想 嘗 試 一
下 ， 說 明 語 言 在 戲 中 的 位 置 和 重 要 性 。 現 在 觀 眾 的 智 商
和 欣 賞 水 平 很 高 ， 實 際 上 我 們 創 作 人 員 和 觀 眾 某 種 意 義
上 是 在 做 智 力 遊 戲 ， 互 相 競 賽 ﹐ 以 最 高 質 量 贏 得 市 場 。
記 者 ： 前 不 久 在 海 峽 兩 岸 播 得 十 分 火 爆 的 《 人 間 四 月 天
》 ， 也 體 現 了 您 和 創 作 人 員 一 貫 的 藝 術 追 求 。
李 ： 《 人 間 四 月 天 》 的 劇 本 是 臺 灣 著 名 影 視 劇 作 家 王 蕙
玲 編 劇 的 ， 李 安 執 導 的 幾 部 著 名 影 片 《 喜 宴 》 、 《 飲 食
男 女 》 等 文 學 本 都 出 自 她 手 。 這 個 劇 本 文 化 意 識 強 ， 很
抒 情 ， 比 較 符 合 我 們 的 創 作 風 格 。
記 者 ： 前 不 久 本 報 發 表 了 評 論 家 徐 如 中 的 文 章 ， 結 合 周
迅 的 表 演 ， 提 出 了 演 員 要 提 高 文 化 素 質 的 問 題 。
李 ： 《 人 間 四 月 天 》 中 三 位 女 主 角 ， 最 難 演 的 是 林 徽 因
了 。 張 幼 儀 和 陸 小 曼 都 有 個 性 ， 形 體 動 作 強 烈 ， 便 於 演
員 發 揮 。 唯 獨 林 徽 因 一 角 ， 她 和 徐 志 摩 的 愛 情 表 達 很 含
蓄 ， 注 重 內 心 體 驗 ， 這 對 周 迅 來 說 確 有 較 大 的 難 度 。 不
過 ， 我 覺 得 她 還 是 努 力 的 ， 表 演 上 有 潛 力 ， 當 然 她 還 需 要
繼 續 學 習 ， 加 強 鍛 煉 。
記 者 ： 從 《 雷 雨 》 到 近 期 的 《 人 間 四 月 天 》 和 《 大 明 宮 詞
》 ， 您 拍 的 片 子 都 很 精 緻 。 作 為 第 五 代 導 演 中 頗 有 成 就
的 一 位 ， 您 認 為 拍 電 影 和 拍 電 視 劇 ， 創 作 上 有 區 別 嗎 ？
李 ： 以 我 個 人 的 感 受 ， 內 地 現 在 拍 電 視 劇 的 工 業 技 術 水
平 暫 時 高 於 電 影 工 業 的 技 術 水 平 。 現 在 觀 眾 要 求 的 是 精
品 ， 市 場 呼 喚 和 需 要 的 是 精 品 。 作 為 一 個 影 視 導 演 ， 個
人 認 真 的 程 度 能 帶 動 觀 眾 對 您 的 信 任 程 度 。 我 們 和 觀 眾
的 交 流 是 平 等 的 ， 是 互 相 尊 重 的 ， 我 們 希 望 面 對 市 場 的 強
大 壓 力 ， 力 求 以 最 好 的 質 量 贏 得 市 場 。 說 白 一 點 ， 我 們
要 維 護 自 己 的 形 像 ， 不 要 砸 了 自 己 的 飯 碗 。
中 國 電 影 是 大 家 的 事
記 者 ： 參 加 不 久 前 的 香 港 國 際 電 影 節 讓 您 有 什 麼 新 的 收
獲 ？
李 ： 本 屆 香 港 國 際 電 影 節 設 立 了 一 項 亞 洲 電 影 投 資 基 金
項 目 ， 這 是 香 港 特 區 政 府 撥 款 挽 救 香 港 地 區 及 亞 洲 國 家
電 影 工 業 的 項 目 ， 以 吸 引 國 際 資 金 投 入 到 亞 洲 電 影 製 作
中 去 。
香 港 電 影 人 精 誠 團 結 的 精 神 ， 給 我 留 下 了 特 別 深 刻 的 印
象 。 這 回 我 是 第 一 次 參 加 香 港 電 影 金 像 獎 的 頒 獎 典 禮 ，
香 港 電 影 圈 的 業 內 人 士 幾 乎 全 部 到 會 ， 顯 示 了 他 們 的 團
結 和 敬 業 態 度 。 像 成 龍 ， 對 本 屆 香 港 國 際 電 影 節 任 何 一
項 活 動 ， 他 都 親 力 親 為 ， 穿 針 引 線 ， 實 實 在 在 為 繁 榮 電 影
事 業 作 貢 獻 。 頒 獎 會 那 天 凌 晨 ， 梅 艷 芳 的 姐 姐 去 世 ， 晚
會 她 依 然 堅 持 出 席 ， 港 媒 體 紛 紛 報 道 ， 讚 揚 她 的 美 德 。
記 者 ： 反 觀 我 們 內 地 ， 現 在 一 些 全 國 性 的 重 要 的 電 影 頒
獎 典 禮 和 上 海 的 國 際 電 影 節 上 ， 很 難 見 到 一 些 有 影 響 的
中 青 年 電 影 圈 人 士 。
李 ： 是 啊 ， 這 一 反 差 實 在 太 大 了 。 我 想 中 國 電 影 是 我 們
大 家 的 事 ， 是 我 們 電 影 從 業 人 員 的 事 ， 我 們 都 不 捧 場 ，
豈 不 是 電 影 真 要 掉 到 低 谷 沒 救 了 ？ 香 港 電 影 人 的 團 結 意
識 這 麼 強 ， 實 在 值 得 我 們 內 地 同 行 學 習 。
記 者 ： 面 對 中 國 電 影 業 的 現 狀 ， 您 有 什 麼 考 慮 和 新 的 動
作 ？
李 ： 中 國 電 影 目 前 困 難 確 實 較 多 ， 不 管 有 多 少 困 難 ， 我 們
總 要 為 中 國 電 影 的 發 展 做 一 點 事 ， 能 做 多 少 算 多 少 。 最
近 ， 滕 文 驥 、 夏 剛 、 黃 建 新 和 我 四 人 接 受 中 國 電 影 集 團
公 司 聘 請 ， 擔 任 集 團 公 司 20 部 國 產 影 片 的 監 制 。
拍 電 視 電 影 ， 我 也 想 了 很 長 時 間 。 央 視 電 影 頻 道 提 出 和
我 們 合 作 ， 我 考 慮 電 視 電 影 要 形 成 一 個 系 列 ， 第 一 系 列
至 少 拍 10 部 ， 資 金 還 在 籌 集 之 中 。 最 難 的 是 劇 本 創 作 ，
現 實 題 材 要 搞 好 不 容 易 。 我 這 個 人 ， 要 做 就 要 做 得 有 聲
有 色 。
（ 摘 自 2000/06/05 《 文 匯 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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