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 子 ” 鄭 重 打 造 另 類 生 活
鄭 重 個 人 資 料 29 歲 ﹐ 自 由 撰 搞 人 ﹐ 《 大 明 宮 詞 》 編 劇 。 一
九 九 二 年 大 學 畢 業 後 赴 美 ﹐ 在 芝 加 哥 學 了 兩 年 戲 劇 ﹐ 後
飄 在 美 國 ﹐ 一 九 九 八 年 回 國 。
鄭 重 留 著 齊 肩 長 髮 ﹐ 很 隨 意 ﹐ 很 “ 另 類 ” 。 許 多 媒 體 在
談 到 《 大 明 宮 詞 》 的 編 劇 時 最 常 用 的 表 述 是 “ 長 髮 飄 飄
的 帥 哥 ” 。
寫 《 大 明 宮 詞 》 時 ﹐ 鄭 重 只 有 27 歲 。
《 大 明 宮 詞 》 是 鄭 重 從 美 國 回 來 後 的 第 一 部 作 品 。 “ 亢
奮 ” 是 鄭 重 當 時 的 生 活 狀 態 。 鄭 重 在 亢 奮 中 感 受 著 與 劇
中 人 物 的 絕 對 貼 近 和 親 近 ﹐ 亢 奮 “ 來 自 編 織 人 物 命 運 的
絕 對 快 感 以 及 對 那 些 即 將 成 活 的 人 物 的 熱 愛 ” 。 所 有 的
人 都 被 下 放 到 經 驗 所 能 允 許 想 象 的 範 圍 內 ﹕ 武 則 天 被 剝 去
女 皇 的 神 秘 後 ﹐ 實 際 就 是 一 個 有 很 大 遺 產 的 家 長 ﹐ 她 遇
到 的 問 題 是 所 有 家 長 都 遇 到 過 的 ﹔ 而 太 平 公 主 是 一 個 不
斷 追 求 感 情 的 人 ﹐ 她 情 感 上 所 感 受 到 的 一 切 疼 痛 同 那 些
活 躍 於 街 頭 巷 尾 為 愛 奔 波 的 當 代 姑 娘 們 大 同 小 異 。 “ 就
像 寫 一 個 現 代 戲 一 樣 ﹐ 歷 史 惟 一 的 作 用 就 是 給 它 添 光 彩
﹐ 在 形 式 上 華 美 一 點 。 ”
“ 當 把 所 有 形 式 置 換 到 歷 史 中 後 ﹐ 它 就 會 有 榮 華 ﹐ 有 光
榮 在 裡 面 ﹐ 所 以 情 感 就 容 易 作 得 極 致 ﹐ 有 很 大 的 排 場 。
生 活 中 的 悲 傷 是 不 容 易 具 有 排 場 的 ﹐ 一 旦 具 有 很 大 排 場
的 悲 傷 就 是 美 了 。 我 只 是 想 告 訴 大 家 ﹐ 我 們 能 生 活 得 有
光 彩 ﹐ 也 能 像 王 者 一 樣 轟 轟 烈 烈 地 生 活 。 這 應 該 成 為 一 種
信 仰 ﹗ 雖 然 我 的 生 活 談 不 上 崇 高 ﹐ 但 我 的 作 品 是 崇 高 的
﹐ 因 為 我 是 一 個 理 想 主 義 者 。 ”
那 時 的 鄭 重 每 天 都 在 造 夢 ､ 討 論 ､ 寫 作 中 度 過 。 《 唐 璜
》 是 他 和 王 要 （ 另 一 個 編 劇 ） 每 天 睡 前 必 讀 的 作 品 。 “
誇 飾 ､ 夢 幻 的 感 覺 是 最 早 就 和 導 演 定 的 基 調 。 所 以 一 開
始 在 尋 找 講 述 故 事 的 口 吻 時 想 到 了 《 唐 璜 》 。 於 是 ﹐ 每
天 睡 前 高 聲 朗 誦 兩 頁 《 唐 璜 》 成 了 必 做 的 功 課 。
目 的 很 簡 單 ﹐ 就 是 為 了 培 養 講 話 的 氣 質 和 文 字 表 述 的 野
心 。 《 唐 璜 》 是 很 典 型 的 誇 飾 的 作 品 ﹐ 很 抒 情 ﹐ 也 比 較
單 純 。 ” 鄭 重 喜 歡 單 純 ､ 明 亮 的 東 西 ﹐ “ 明 亮 ” 是 他 使
用 頻 率 最 高 的 一 個 詞 。 比 如 明 亮 的 顏 色 ､ 明 亮 的 環 境 ､
明 亮 的 性 格 ﹐ 還 有 明 亮 的 壞 人 。 “ 別 人 評 價 人 或 事 時 ﹐ 一
般 用 道 德 尺 度 ﹐ 而 我 ﹐ 則 傾 向 于 使 用 審 美 尺 度 。 人 活 得
應 該 有 點 精 神 ﹐ 也 就 是 有 明 確 的 世 界 觀 。 國 外 影 視 作 品
中 塑 造 的 一 些 經 典 的 壞 人 都 很 明 亮 ﹐ 就 是 因 為 他 們 是 有
精 神 在 支 撐 的 ﹐ 我 們 在 道 德 上 否 定 他 們 的 同 時 不 得 不 承
認 他 們 作 為 一 個 戲 劇 人 格 的 美 感 。 ”
“ 你 的 明 亮 的 內 涵 是 什 麼 ﹖ ”
“ 就 是 不 恐 懼 ﹐ 沒 有 什 麼 雜 念 。 比 如 ﹐ 我 從 來 不 怕 別 人
說 他 就 是 想 出 風 頭 。 只 要 我 有 勇 氣 這 樣 做 了 ﹐ 我 不 是 設
計 的 ﹐ 不 是 靠 陰 謀 （ 這 是 一 個 道 德 問 題 了 ） ﹐ 只 要 我 是
明 亮 的 就 沒 問 題 。 明 亮 是 理 智 和 情 感 的 和 諧 統 一 ﹐ 儘 管
我 可 能 在 十 年 以 後 對 我 現 在 的 明 亮 不 認 同 。 我 覺 得 青 春 期
是 最 容 易 做 到 明 亮 的 ﹐ 連 他 的 虛 榮 都 敢 暴 露 給 你 。 ”
一 些 媒 體 在 談 到 《 大 明 宮 詞 》 時 也 用 了 “ 明 亮 ” 一 詞 。
一 部 涉 及 皇 權 的 戲 被 冠 以 明 亮 的 並 不 多 見 。 對 此 ﹐ 鄭 重
的 解 釋 是 “ 這 不 是 一 個 勾 心 鬥 角 的 戲 ﹐ 這 是 一 個 人 在 充
份 展 示 自 我 之 後 遭 遇 自 身 性 格 的 矛 盾 與 困 境 的 戲 。 這 部
戲 皇 權 被 賦 予 了 更 個 人 化 與 形 而 上 的 含 義 。 對 於 武 則 天 來
講 ﹐ 皇 權 是 一 個 女 性 同 男 性 傳 統 進 行 偉 大 搏 斗 的 里 程 碑
﹔ 對 於 張 易 之 來 講 ﹐ 皇 權 是 一 個 羞 辱 天 下 的 武 器 。 對 皇
權 本 身 的 定 義 一 定 要 質 疑 ﹐ 之 後 ﹐ 追 求 它 的 人 才 自 然 會
有 區 別 。 ”
《 大 明 宮 詞 》 更 像 是 一 場 理 念 和 思 潮 的 較 量 。 它 沒 有 一
個 特 現 實 的 利 益 。 一 些 通 行 意 義 上 的 反 面 人 物 都 遵 循 一
個 內 心 的 理 念 ﹐ 他 是 在 充 份 地 表 現 自 己 ﹐ 儘 管 傷 了 人 ﹐
但 和 利 益 沒 關 係 。 “ 我 想 可 能 歷 史 上 成 就 的 重 大 事 件 我
們 都 不 好 用 一 個 簡 單 的 詞 去 判 斷 它 的 性 質 ﹐ 例 如 某 某 是 一
個 野 心 家 ﹐ 這 值 得 商 榷 ﹐ 沒 有 這 麼 簡 單 ﹐ 人 不 可 能 這 麼
簡 單 。 在 這 戲 裡 ﹐ 武 則 天 走 到 這 一 步 從 某 種 意 義 上 講 是
被 環 境 逼 迫 的 。 一 開 始 她 就 是 想 當 一 個 好 皇 后 ﹐ 她 想 發
揮 自 己 的 智 力 ﹐ 這 是 最 本 質 的 。 每 一 個 人 都 有 這 種 直 覺
。 人 在 實 施 自 己 直 覺 的 同 時 被 環 境 誤 解 ﹐ 進 而 被 輿 論 錯
下 定 義 ﹐ 於 是 ﹐ 人 又 進 一 步 反 擊 ﹐ 從 而 真 正 開 始 遠 離 自 己
的 初 衷 。 這 是 一 個 互 動 的 過 程 。 這 個 戲 目 前 遇 到 的 最 大
爭 議 也 在 這 點 上 。 ”
另 類 的 鄭 重 建 造 了 另 類 的 大 明 宮 。 《 大 明 宮 詞 》 被 港 臺
一 些 媒 體 稱 為 “ 最 豪 放 的 另 類 古 裝 戲 ” ﹐ 內 地 對 它 的 評
價 是 非 常 兩 極 的 ﹐ 要 麼 好 ﹐ 要 麼 壞 。 “ 要 的 就 是 這 種 效
果 。 ” 鄭 重 笑 得 很 開 心 。
要 麼 好 ﹐ 要 麼 壞 ﹐ 極 其 明 確 ﹐ 很 符 合 鄭 重 的 做 人 原 則 。
他 會 傷 人 包 括 自 己 ﹐ 但 他 絕 不 害 人 ﹐ 這 是 他 的 原 則 。 除
此 之 外 ﹐ 用 鄭 重 自 己 的 話 說 ﹐ 他 是 一 個 在 規 律 之 外 生 活
的 人 ﹐ 更 確 切 地 說 是 生 活 在 規 矩 之 外 。 他 會 用 一 些 被 他
自 己 稱 為 小 人 物 的 辯 術 的 話 自 圓 其 說 ﹐ 會 充 份 張 揚 自 己
的 個 性 ﹐ 會 無 原 由 地 自 滿 ﹐ 會 在 沒 錢 的 時 候 四 處 借 債 ﹐ 會
崇 尚 一 些 抽 象 的 詞 語 比 如 說 真 誠 。
鄭 重 是 一 個 自 由 的 “ 浪 子 ” 。 說 他 自 由 ﹐ 是 因 為 他 是 自
己 的 老 闆 ﹐ 他 享 有 “ 主 動 選 擇 的 自 由 ” ﹐ 很 少 有 人 能 成
為 他 的 羈 絆 ﹔ 說 到 “ 浪 子 ” ﹐ 因 為 他 不 太 守 約 而 且 經 常
會 不 告 而 別 ﹐ 他 腦 子 裡 裝 滿 了 理 想 主 義 的 東 西 ﹐ 他 的 生
活 總 在 別 處 …
他 曾 經 有 一 年 的 時 間 呆 在 洛 山 磯 ﹐ 目 的 只 有 一 個 ─ 沖 浪
。 “ 那 是 我 最 快 樂 的 時 光 ﹐ 平 時 在 飯 館 打 工 ﹐ 只 為 等 待 下 一
次 浪 的 到 來 ﹐ 不 想 任 何 無 價 值 的 事 。 ” 他 說 的 無 價 值 的
事 ﹐ 包 括 加 薪 ﹐ 雖 然 他 的 錢 一 直 都 不 多 。
鄭 重 說 ﹐ 你 可 以 不 懂 我 ﹐ 但 絕 對 不 能 忽 略 我 。
（ 摘 自 2000/05/11 《 青 年 時 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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