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結婚照片在桌上嘲笑,兩人已不能與對方溝通。他們住在防禦工事的兩邊,無論是大鐵錘的撞擊,或是強力炮彈的轟炸,皆無法將之摧毀。在老大長出第一顆牙齒,與小女兒畢業典禮之間,他們失去了對方。這些年來,兩個人緩緩解開那名叫'咱我"的絨球,在拉扯那些難解的結的同時,彼此隱藏自己的尋覓。有時她在晚上哭,為了知道自己是誰,她向無語的黑夜泣求。他躺在旁邊,像冬眠的熊發出鼾聲,對她的冬天毫不在意。曾經,在行房後,他想向她坦承怕死,但懼怕敝開赤裸的心靈,他寧可倚著她美麗的胸脯。她選修現代藝術課程,試著從畫布上的顏色中尋找自己,並向另一個女人抱怨男人感覺遲鈍。他爬進那名叫"辦公室"的墳墓,用一大堆文件數字包裹自己,把自己埋葬在顧客中間。漸漸,他們中間的牆升起,被冷漠的灰泥粘固。一日,二人伸手觸摸對方,才發覺存在一道無法穿透的牆,他從冰冷的石牆前退縮,遠離另一邊的陌生人。愛情之死,不是因為一場憤怒的戰爭,不是因為熾熱的身體驟然失去溫暖,而是在一道無法量度的牆下喘息、疲憊、熄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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