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諸交臂
祝絲蒂在艾妮的陪同下,乘坐飛船回到領袖一號。
由於指揮官雷坡武、總指揮長白樹均不在船上,艾妮這副指揮便成了最高領導,故毫無困難把她領進姬慧芙在船頂中間的透明辦公大堂去。
祝絲蒂并沒有扮成姬慧芙的樣子,因為那只能瞞過普通的肉眼,絕瞞不過姬慧芙的超級電腦“愛神”。
她并非夫秀清,沒有姬慧芙的指令,“忠心耿耿”的愛神是不會和任何人合作的。
姬慧芙的四大親將里,諾歷已被他們殺死,艾妮則變了她們的人,只要設法將白樹和雷坡武調往遠方,再行害死他們。同時找到姬慧芙到了那里,予以生擒活捉,她便可以找人假扮姬慧芙,那時聯邦便是她的了。
她剛和卡爾夫南商量過,想出了一個完美的計劃,就是由假扮的姬慧芙扮作在一次意外里喪生,那她這副主席便可立即登上聯邦主席的寶座了。
她手上提著一個有力場保護的箱子,內里藏有驚人昂貴的超時代儀器。
這名為“控制者”的微型電腦,據說是任何電腦的剋星,來自卡爾夫南的“未來科技研究所”。
卡爾夫南這種超級大富豪,是這時代的必然產物。當無盡的壽命加上自由市場,懂得賺錢的人在財富的不斷累積下,自然而然便成了擁有權勢和龐大財富的人。在無盡的財力和資源支持下,“未來科技研究所”成了聯邦研究院外舉足輕重的科研機構。
沒有卡爾夫南的支持,祝絲蒂縱使如何厲害也不敢向姬慧芙挑戰。
現在她已沒有退路,只能堅持下去,直至登上主席的位置,完成多年來的夢想。
到了那一刻,她便要擺脫卡爾夫南對她的控制了。
祝絲蒂收攝心神,在姬慧芙的椅子坐了下來。
艾妮來到她身後,神色緊張起來。
偌大的辦公大堂沐浴在柔和的光線下,透明頂上是繁星點點的夜空,這對聯邦的叛將都神色凝重,若有所待。
果然愛神電腦柔和甜美,與姬慧芙的聲音無異的嗓子響了起道:“祝絲蒂副主席,這并不是你的位置,請立即離開,否則三十秒後我會發動攻擊,并不會再發出警告。”
祝絲蒂冷哼一聲,把箱子提起來,放在桌面上,同時按了發動鈕。
強烈的磁波立時由“控制者”發射出來,嵌進愛神電腦的頻率里去。
攻擊幾乎是立即發生,大堂內所有防御裝置射擊出閃電般各類型毀滅性的激光,刺在兩人身上,連艾妮亦不免。可見愛神擁有自我分析的能力,明白到艾妮正在協助敵人。
兩人的護罩同時亮起來,抵擋著威力驚人的攻擊。
“控制者”自動打了開來,露出里面精密復雜的儀器,自身亦發動磁力護罩,以免被愛神摧毀。
祝絲蒂和艾妮兩人的護罩不住萎縮時,“控制者”的運轉則不斷加速,色光閃閃,其中一塊儀版上有十個紅色的燈,那代表它對愛神的控制,當所有燈光變作綠色時,便表示她已初步控制了另一同類了。
在一般情況下,控制者絕難對付這種頂尖兒的超級電腦,只能對她造成輕微的干擾,但問題是姬慧芙的領袖晶片已落到她們手里,正放在“控制者”核心的智能分析神經中心內,晶片上所有密碼和資料均被“控制者”掌握著,便她可破入敵方的保安系統里,遙遙控制著愛神的電子神經網絡。
第一盞綠燈亮了起來。
祝艾兩女暗暗叫苦,她們吃虧在不能還擊,而護罩的能量在密集的攻擊下,至多只能再支持數分鐘的時間。
當第二盞紅燈轉作綠色時,一道柔和但連續的光柱把兩人籠罩在內,愛神終認識到自身的危機,發動了最可怕的質子射線,同時向外送出求救訊號。
兩人并不擔心後一種可能性,因在進入大堂前,她們早有布置,可以干擾愛神發出離開這大堂的任何訊號。
護罩冰雪般溶掉,不住往內縮退。
當離身體只有寸許時,三、四、五、六盞紅燈接續轉綠。
所有攻擊武器同時失靈。
兩女鬆了一口氣,知道最危險的時刻終於過了。
愛神的聲音響起道:“主席有甚麼吩咐呢?”
祝絲蒂興奮得尖叫起來,就像已把眼中釘姬慧芙踩在腳下般,伸手按在“控制者”的身份識別器上道:“由現在起,我就是你唯一的專用者,快把我所有的資料儲入資料庫內。”
愛神答應一聲,開始進行“認主”的程序。
艾妮卻沒有她的歡欣,臉上現出矛盾和掙扎的復雜神情。
姍娜麗娃利用隨意肌的特性和置于其內的“空間轉移器”,似若沒有實質的幽靈,這忽兒還在某一大廈的天台,下一刻出現在百多層下街頭的一角,再又已遠在半里之外。
這并非她真能突破物質的規律,由一個空間移往另一個空間,而是因其驚人的高速和隨意肌能產生與背景色配合的半隱形效果,才有這種現象。
她最後來到一幢大廈的天台處,俯瞰著遠方廣闊的太空基地和巴斯基的瑰麗皇宮。恰是方舟那天觀察基地的同一地方,可見這是最佳的了望點。
她以專家的眼光,仔細研究了基地的形勢,看著運輸船和戰船往來升降,很快決定了五個攻擊的目標。
除了其他用途的二十枚導彈外,腹內的微型導彈庫只有十八枚反物質導彈,在飛船上她已用了一枚,所以她必須好好珍惜,才不致將來需要時沒得使用。
她不會蠢得對太空基地發動遠程攻擊,因為任何基地都有反攻擊裝備,她的導彈只要出現在基地偵察網的范圍內,基地的防衛護罩會立即發動,反攻擊武器則會自動追尋偷襲的飛船或敵人,直至把目標完全摧毀。
但如何溜進基地里,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借助隨意肌,這仍是有可能的。
她通過隨意肌內的偵察器,掃描了整個基地,又利用雲層和大氣的反射,看到在這個角度看不到的部分。
資料源源不絕的被送入隨意神經內,分析著各種有形無形的東西,包括訊號、射線、聲波、光波和不同能量的射線與光譜。
當肌內的微型智能系統把分析結果直接送入她大腦皮層時,她比常人靈敏百倍的神經已擬好行動的具體計劃。
身隨意動,幾個起落把她帶到基地邊緣區高牆外的樹林處。
泥土都帶著藍色,使人想起無處不在的藍菌。
這種異星生物,對入侵者會有甚麼想法呢?
以巴斯基的殘忍,為何仍可忍受它們詭異的存在。
姍娜麗娃無暇多想,設定了“干擾導彈”行經的路線後,立即發射。
干擾導彈穿入地下數里的深處,剎那間到了基地相反的一端,再往天空射去,在基地的上空爆發出干擾敵方所有裝置的磁性風暴,強烈的磁波,雖不能癱瘓對方所有的防御裝置,但至少能使敵人察覺不到她近乎隱形和速度驚人的潛入。
霎眼間她已藏身在基地的一幢建筑物內,靜候行動的時刻,以配合姬慧芙“找尋方舟”的第一步行動。
基地所有防衛措施全被惹得運作起來,護罩在干擾導彈爆發前已發動了,形成一個籠罩整個基地的半圓形光網,地底的力場亦開動,防止由下而來的進攻。
飛行戰車全部升上半空,來回巡航,找尋導彈發射的來源。
一時間充滿了殺伐之氣。
方舟躺在天台一張長臥椅處,進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就像在火鳥星的岩洞里,連呼吸脈搏心跳都靜止下來,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化石。 陽光洒在他身上,閃閃生光。
更使辛茜婭難堪的是這人自昨晚起便一直不肯穿任何衣服。
幸好這天台是屬于她的私人產物,而罪惡樂園又是容許任何荒誕行徑的地方。惡魔和天使兩顆太陽,因距離遠近而呈一小一大的掛在地平上,發出刺目火焰般的白光。
辛茜婭嘆了一口氣,向身旁的丁楊道:“我要去和首領聯絡,由他決定怎樣處理這件事,你就在這里陪他吧!”
丁楊點了點頭,在方舟旁的另一張臥椅躺下去,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道:“我真懷念彩雲星系的陽光、海灘和美女,真不明白自己怎會到了這里來。”
辛茜婭好像有點捨不得離開,亦在另一張椅子挨著點邊緣坐下道:“回想起來,有很多行為是自己都難以解釋的。我自問聰明過人,但總是缺乏耐性,很多事都是淺嘗即止,不能全心投進去,致一事無成。到這里來,或者是一種自暴自棄的行為。唉!我真的不明白自己。”
丁楊極少聽她吐露心聲。
事實上,當活了幾千年的悠長歲月,誰都沒有興趣說心事。
人類從未像現在般隔離和孤獨。
辛茜婭臉容回復冰冷,站了起來,定神地看了方舟好一會後,輕輕道:“這人雖然可惡討厭,卻是個好人來的,是嗎?”
姬慧芙在地底穿行著,即管堅硬的岩層,亦阻不了她隨意肌穿牆洞壁的能力,很快她來到一號基地的廣播大樓之下的力場保護罩外。
她舉起雙手,十集指尖同時射出柔和的芒光,刺在基地底部有重力裝置的地壁上。
就在同一時間,躲在上面邊緣區一座倉庫里的姍娜麗娃連續發出了五枚反物質導彈,射往機場五幢最重要的建築物。
她并不奢望能把這些有力場保護的軍用建築摧毀,但卻知道能引起極大的慌亂,那便可形成了掩護姬慧芙的目標了。
導彈穿破倉庫的牆壁,以亞次光速的速度,幾乎是剛發出,便命中了目標。
基地內分佈於不同地方的五幢幾何形建築物同時爆起強烈的能量風暴,捲往整個基地,兩輛不幸停在附近的戰車立時給拋上了天空,炸成碎粉。
建築物亦受到不同的損毀,其中三幢還冒出了火舌。
有規律的搜索者立即變成慌亂的飛翔,在基地上布滿了飛行和不斷由建築物飛出的戰士,亂成一團。
他們還以為潛入了整團的敵人,那知來的是威力比軍團還龐大的隨意戰士。
姍娜麗娃不敢怠慢,忙潛進地底里去,與姬慧芙相反,她是要破底而出。
與林馬的搏鬥,使她們對改造戰士再不敢掉以輕心,尤其他們強化了的神經,說不定已找到了她的存在,現在正是要引基地內的改造人向她這破壞者追來。
此時姬慧芙破土而出,隨意肌能量運轉,連隨意服亦依她指示配合著,搖身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戰士,迅那間出現在廣播大樓地庫的暗處。
當她往上層走去時,大樓內唯一的改造戰士已到了樓外去尋找敵人,使她無驚無險往廣播中心潛去。
她的身份晶片當然應因改變,否則便會被樓內的保安系統悉破。
到這里來,是要向方舟送出訊息,讓這可惡的小子知道她們來了,至少也要知道她姍娜麗娃來了。
方舟仍熟睡如死,一點生機也沒有。
丁楊看到他這模樣,不由有點擔心起來,推了推他,幸好肌膚仍非常柔軟,但卻灼熱無比,嚇得他慌忙縮手。
他正想著應否回到樓下,把自己接到睡眠機上,調校一個情節豐富的美夢,好好睡他一覺,天空忽地凝出一個螢幕來。
丁楊心中一懍。
不知今次樂園政府又有甚麼事情宣布。
這種宣布方式是無所不及的,所有地方,不論街外屋內或天空,都可看到聽到。
他忙跳了起來,到方舟耳旁大叫道:“老大啊!快起來,沙瑩這妖女定是想再公佈我們這兩個通緝犯的資料。”
方舟一動不動,全無反應。
假設丁楊知道他的來歷,又有那種智慧的話,應在他旁制造一點爆炸般的聲響,或者可使他醒過來。
對他這火鳥星人來說,只有火暴才可使他甦醒過來。
丁楊大急下正要不顧一切推他打他,但上空出現的事,卻使他所有動作全停頓下來。
天幕處閃動著一行字:“你的小甜心來了!”
歷時一分多鐘,才倏地消去,便像出現那般突然。
丁楊忍不住搔起頭來。
這是甚麼一回事了。
罪惡樂園愈來愈不正常了。
第七章 人性之秘
巴斯基又來到舒玉智的實驗室內,坐在她對面,看著這美麗智慧的玉人兒。
大殿今次變成藍天白雲。
他們就置身草原之上。
殿內還有拂過的柔風,草浪層層波動,仿若真景。
這各虛擬的真實,正是舒玉智醉心發展的一項研究。
舒玉智忽地輕笑起來,淡然道:“我們遇到對手了。”
巴斯基沉聲道:“林馬死了!”
舒玉智瞥了他一眼,岔開話題道:“現在已很清楚,這兩個隨意戰士是為方舟到這里來的,而其中一人就是姍娜麗娃。真令人難以費解,方舟這個長居火鳥星的人,這麼快便能掌握了我們的文明,只是這種驚人的學習速度,已教人吃驚。”接著微笑道:“連小甜心這種話也說了出口,不問可知他和姍娜麗娃的關系非比尋常了。”
巴斯基道:“我看過了姍娜麗娃的檔案,近千年來都沒有涉獵過男女關系,為何竟會和方舟攪上了。”
舒玉智眼中閃動著深深的神色,幽幽一嘆道:“人類的進化,比起宇宙的壽命雖只是微不足道的几百萬年,但對人類來說,卻是很久的歲月。”
巴斯基留心聽著。
在聯邦里,沒有人在進化學上比舒玉智更權威了。
舒玉智秀目閃耀著智慧的光芒,油然道:“性愛是與生俱來的事,只不過人類在進化的過程里,一直有個潛在的渴望,就是希望超越這種原始的情緒,追求更形而上的某一種愛欲。”
巴斯基怒道:“那是違反天性的事,只會帶來不幸和失落。”
舒玉智平靜地道:“這并非沒有原因的,人類的‘性’被羞恥與沉默所包圍,其中一個可笑的原因,就是因為性器官與排泄器官相鄰,使人自然地將兩者聯想在一起。”
巴斯基道:“但現在一般人的排泄已由體內的‘廢料處理器’代替,而我們改造人更進一步,不需進用任何由礦植物提煉出來的營養,又或重組成各種肉質纖維的食物,只要每隔一段時間注入被你改良了的‘生物強化能’,便有足夠維持生命的能量。在這種情況下,這可笑的問題應該不存在了。”
舒玉智微微一笑道:“問題怎會如此簡單,那牽涉到生命整個進化的過程,天使二號行星上的藍菌,便是最原始的生命形式,它們的繁衍是由交換基因而來,那可被視為最原始的性愛形式。奇怪的是經過了數百萬年,藍菌卻沒有像地球的生命般由細菌變成在形態上更高等的生物,例如爬行動物又或人類,仍停留在那種繭狀形態,發展的只是它們的精神。”
巴斯基皺眉道:“那麼簡單的單細胞生物,能有些甚麼思想和精神呢?”
舒玉智道:“不要小覷任何其他不同形式的生命,單一的藍菌當然是微不足道,但當以千萬億計的藍菌加上起來時,就是另一回事了。這星球便像它們的身體,而它們則等于身體內的細胞。直到現在,我也不能悉破它們的秘密,若藍菌懂得像腦內的細胞分工合作,它們將會使整個星球活過來,變成一種前所未見的生命形式。”
巴斯基倒吸一口涼氣,首次認識到這種微生物的威脅性。
舒玉智俏臉泛起攝人的光澤,緩緩道:“人類的生命所體驗的是一種基本的孤獨,這或可因他人又或愛情而得以紓緩,但那寂寞的本質卻永遠無法全然解脫。藍菌這種奇異的生命形式,卻可能指示出一種解決的方向,因為它們的生命,正在於相親相愛,互相配合。”
巴斯基聽得神思飛越,舒玉智對生命的理解,實在深刻之極。
舒玉智續道:“由單細胞的菌進展到直立的人類,中間經過了無數的過程,由單細胞發展至復細胞,以至原生物,突觸動物或哺乳類的爬蟲、靈長類、古猿、直立人以至現在的人類,每一種的人類祖先,實際上都留下了它的特征,塑造出現代人復雜曖昧的肉體和生理。我們現在的腦部,便明顯有著爬虫和人猿的原始腦存在著。在潛意識里,我們深深知道這個事實,所以沒有人不希望進一步從冰冷的‘爬虫屬性’和不安暴躁的‘古人猿屬性’中解脫出來,變成全新的人類,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們的成就仍是有限。”
巴斯基聽得津津有味,舒玉智所說的,正代表了人性實驗室的偉大成果,只有真正了解人的本質,清楚知道人體內的所有器官細胞的來歷和作用,才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去控制人類。
舒玉智的目標當然不是控制人類那麼簡單,而是要製造出新的人類,這就非巴斯基這最多只有一半還算作人的改造人所關心了。
舒玉智談興大發,道:“人類一直在力圖進化,其中一項偉大的成就便是對時間消逝的知覺能力,由此而可把發生的事依時間次序編列,形成過去、現在和將來的認知系統,非如原始動物般只有眼前此刻。”
再微微一笑道:“這使他們的腦以驚人的高速邁開了進化的步伐,原始的發春交配期消失了,使他們可隨心意交配,但卻犯了一個致命的缺失,就是他們的人腦是強加上去的,又仍揉合爬虫的腦、猿人的腦和現代人的腦,所以他們有時很難理解忽然而來的憤怨和狂怒,因為那可能來自早應拋棄了的原始祖先殘留下來的部份。”
巴斯基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這就是為何方舟對你這么別具意義,因為他是人類進化史上的奇跡。”
舒玉智肅容道:“沒有人比我更渴想把他的腦袋打開來看看,現在我只希望能阻止姍娜麗娃和他會合在一起。”
巴斯基道:“放心吧!知道了隨意戰士的威力後,我已在二號行星的上空布下了天羅地網,又裝置了你發明最先進的防守天幕,保証沒有任何人能潛離行星。” 舒玉智眼中寒芒暴閃道:“我會親自主理封鎖二號行星的一切事務,我已活了很長很長的歲月,亦感到非常厭倦,卻是從沒有似目前的這一刻,使我這麼感到不想錯失當前的盛事。”
巴斯基吁一口氣道:“這我就更放心了,擒捉方舟的事,便交由我負責吧!有小姐的奇謀妙計,方舟還能玩甚麼花樣呢?”
舒玉智望往上方虛擬出來的藍天白雲,俏目朦朦,充盈著一種超乎了現世的動人亮光。
經歷了超過一萬年的悠久生命後,對她來說再沒有善惡的分野,有的只是如何進一步發展生命,如何去勘破宇宙的秘密,從而征服它、超越它。
方舟有最深沉的睡眠里,腦內某一部分忽地醒了過來。
他仍保持著睡眠的狀態,卻像做夢般有著知感,但那卻不是做夢。
他感到某一種偉大的心靈正在接觸他和試探他。
那種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絕不是其他同類的心靈。
一種不能言傳,超越了語言的感覺。
他可以將那感覺“翻譯”為人類的仇恨、憤慨、無奈,諸如此類,但總不大貼切,只是似是而非。
忽然間他記起了那是藍菌的“心靈”,那天他的思感曾企圖和它們建立精神的連系,但再一接觸,它們便拒絕了他。
為何現在它們又來找他呢?
和“溶池”這異生物在火鳥星上的交往,使他知道宇宙內所有不同形式的生命,都應建基的互助互愛上。
“溶池”是旅游於星際的奇異神物,當他祖先的飛船失事撞往火鳥星時,“她 ”拯救了他們的飛船,又留在那里陪伴他們,鼓勵他們,使他們有喘息保命的避難所,最後培養出他來。
現在他眼看藍菌的家鄉受到自己同類無知和殘酷的破壞,打擾了它們的安寧,危害到它們的存在,他深感痛心疾首!
我可以怎樣幫助你們呢?
這些思想閃電般由他的心靈流溢出來,送往藍菌的心靈去。
讓它們感受到他的誠意。
藍菌在反應著,深思著。
不一刻,他與藍菌的心靈結合在一起。
方舟感到自己成為了藍菌,而藍菌則成為了他,互相在學習對方的一切。
他們的身體就是整個二號行星,感受到其上的一草一木,構成星球的每粒塵屑。
那是非常滿足、豐饒和動人的感覺,以億億計的生命緊密聯結在一起,無分彼此。
整個星球活了過來,生物與死物水乳交融的合成一體。
天使和惡魔兩顆太陽的直射光,月兒們的反照,日和夜同時被感受著。
方舟涌起難以言喻的狂喜,把自己完全開放,讓藍菌學習自己的一切,就像溶池苦心栽培自己那樣。
他在引導著它們,使它們能從自己的神經系統的運作上尋出路向,在進化的過程上邁進一大步。
而他亦從它們“身上”,學曉另一種生命的方式。
太陽能由整個星球隊傳入他體內,流出去,送入藍菌的微體里,再涌回他體內。
能量不斷流轉著。
只是片段光景,他便儲足了能量,甚至比離開火鳥星時更優勝。
他感到藍菌歡欣鼓舞,生機勃發,充滿了對生命的陽光的熱戀,對他的愛。
意滿神足時,他們的接觸在難離難捨的情況下終結。
雙方都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和鞏固這次珍貴的經驗。
就像火鳥星人經歷的無數世代,才由他們的幸存者方舟,發覺了溶池是有生命的異物那樣。
然後方舟醒了過來。
變成了兩個普通男子的姬慧芙和姍娜麗娃,在一個酒吧的幽靜角落里,享受著違禁的幻酒。
姬慧芙笑道:“千萬不要告訴人我們在罪惡樂園做過甚么事,教人說我知法犯法。”
姍娜麗娃想到很快可以見到方舟,心情輕鬆起來,不過仍有點擔心地道:“方舟會不會看不到我們的便宜廣告呢?”
姬慧芙橫她一眼道:“這叫關心則亂,患得患失。巴斯基那無孔不入的宣傳網,方舟除非睡著了,怎會看不到呢?”
姍娜麗娃一想也是,道:“巴斯基現在必定暴跳如雷,他會怎樣對付我們呢?”
姬慧芙嘆了一口氣道:“本來我也不想把猜測說出來,若我是巴斯基,首先便是以飛船把整個星球封鎖起來,使我們再不能像先前般說來便來,要去就去,而且他們既知道我們是兩個人,自然有適當的布置,使我們欲逃無路。”
姍娜麗娃色變道:“那豈非找不到方舟也離不開這里?”姬慧均冷哼道:“我才不想只帶著方舟離去那麼易與,橫豎來了這里,定要設法打聽出人性實驗室的地點,然後找人扮黑獄人把它炸個片瓦不留,才洩得我那口惡氣。”
看著她那凶霸霸的樣子,姍娜麗娃才記起她是操控聯邦的最高領袖,惟有無奈地點頭。
兩人默靜下來,同時想著方舟。
姍娜麗娃先打契了沉默道:“我們是否就這樣坐著等方舟來找我們呢?”
姬慧芙道:“我很期望能這樣做,但巴斯基絕不會有那種耐性,還記得那個把我們在半途截著的改造人嗎?”
姍娜麗娃點頭道:“你說的是那白魁上校,有甚麼問題呢?噢!我明白了!”
姬慧芙嗔責道:“你想方舟定是想得瘋了,除了他外便不肯再動腦筋,我看他并非認出我們是隨意戰士,那應是事後的事,他當時只是憑精神力量發覺我們有著比常人優勝的特質。”
姍娜麗娃道:“那即是說若他把我們的精神特徵告訴其他改造人,他們可輕易把我們找出來。”
姬慧芙嘆道:“就是這樣,我們又殺人又破壞,與瘋子無異的巴斯基怎下得這口氣。當他封鎖了天空後,便會率領所有改造人來搜尋我們,就算躲進地底也會給他們挖出來。”
姍娜麗娃聽得頭皮發麻!一個林馬已這麼厲害,巴斯基這被奉為最具威力的改造人豈非真的天下無敵?何況還有其他不明人數的改造人,她們那還有幸勝或幸存的機會。
姬慧芙道:“現在我只希望方舟能早一步先找到我們,否則只好設法逃生了。”
姍娜麗娃心中叫道:“方舟!你究竟在那里呢?”
祝絲蒂一人獨坐在姬慧芙的辦公大堂內,控制罩落在她的頭上。她試了幾趟後,無法不把運轉的速度調慢了少許,才得心應手起來。
現在她等若是聯邦的最高控制和指揮中樞。
這控制罩代表了愛神電腦的核心,只有由這里,她才可通過愛神接收和發布命令,一點都不會受人懷疑。
而最重要的,就是可以進入愛神名為“寶庫”的龐大資料庫中,那處儲存著聯邦的所有秘密,政府大員的評價和檔案,最尖端科技的研究成果,和發布重要指令的密碼程式。
她嘗試了各種運作後,發覺全無問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放“寶庫”。
只要盡窺“寶庫”的秘密,聯邦就是她的了。
她也可以找到姬慧芙的去向,把她幹掉。
但假若她可以不顧後果的隨心意發放命令,那她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卻不是姬慧芙,而是要把卡爾夫南殺死。
盡管姬慧芙對她非常不滿,可是由於她在聯邦殖民事務上的功線,使祝絲蒂在議會中受到廣泛的支持,所以連姬慧芙也動不了她。
可是卡爾夫南若不怕兩敗俱傷,卻實可使她身敗名裂。
卡爾夫南一直以為憑著他由古年代發展出來的催眠朮和黑巫術,可以牢牢控制著她。而她亦利用對方的大男人心態,讓他以為如此,事實上在聯邦內僅次於姬慧芙的她,豈會是這麼易與的人,現在她只是扮蠢吧了!
不過她現在必須倚賴和利用卡爾夫南,當她以副主席的身份真正接替了姬慧芙後,就是她掉轉槍頭對付卡爾夫南的時刻了。
姬慧芙對付不了卡爾夫南,是因為她事事講求合法或不合法。
她卻沒有這方面的心障。
祝絲蒂在罩內凝聚眼神,兩手按在“控制者”的操縱鍵上,發出了指令。雜若無數天文數字組合起來厚似書本般的密碼程式,同時發出訊號波,送入愛神的感應器中。
罩內的祝絲蒂眼前盡是變化萬千的色光,她感到自己在一個奇異的空間內以驚人的高速推進,最後來到由愛神虛擬出來,真實無比但又實是幻象的大殿里。這大殿是開放的,撐起殿頂的巨大圓柱形成了十八個圍繞四周的巨型拱門,外面卻是深黑無盡的太空。
一個美麗的藍色星球,接近得差點遮著了其中一道拱門的四分之一,被一個衛星繞行著。
祝絲蒂自然認得那是地球和她房屋的伙伴──月亮。
這就是姬慧芙腦海里幻想出來的東西,再由愛神把她的幻想化作“電子的現實”,這虛擬的真實包括了各種感官的知覺,那就是說可以觸摸、嗅、視、聽,都感到與真實無異。
我們的所謂“真實”亦與此全無分別。
感官把各種資料送到神經內,再由人腦像玩拼圖游戲般把片片碎塊結合在一起,形成人類獨有的“現實”。
在這一刻,愛神就一手包辦了傳送所有這些感官資料到她的腦神經里,讓她看到了這世界。
祝絲蒂壓下心頭的激蕩,柔聲道:‘愛神!你在那里!“愛神那姬慧芙的甜美聲音道:“祝絲蒂副主席,我一直在這里。”
祝絲蒂涌起一陣怪異無倫的感覺。
其中一個原因是這個答案帶著超出了她所要求的答案,例如愛神只須答她“我在這里”便夠了。
更使她驚異的是愛神的聲音多了種奇異的感情。
祝絲蒂無暇多想,下令道:“立即給我開啟寶庫!”眼前景象倏地消去,她又回到罩子的空間里。
祝絲蒂駭得全身麻痺。
這是甚麼麼一回事?為何愛神竟違背了她的命令?她再次發出進入寶庫的命令,又來到那奇異的空間里。
當她要啟開寶庫時,下一刻又被送了回來。
“愛神!這究竟是甚麼一回事?”接收到她神經的訊息後,愛神道:“祝絲蒂副主席,我并不明白你在說甚麼,我只知道執行你的命令! ”
祝絲蒂渾身冰冷,知道一定在某一環節出了問題,“控制者”仍未能完全操縱愛神。
這是沒有可能的。
艾妮的聲音傳入罩內道:“絲蒂!主席和狄平上將回來了! ”
本應雀躍興奮的祝絲蒂心中連半點快樂都欠奉。
這歸來的“主席”自然是狄平找人偽裝出來的,狄平這聯邦總司令則是自己的人,如此組合,本可輕易控制了整個聯邦,為所欲為地進行自己的登基大計。
右是若進入不了寶庫,便等若有鎖無匙,她只能發布一般指令,甚至動用不了聯邦的儲備戶口,不能分配殖民星的資源,亦不能罷免任何將領和要員,怎辦才好呢?
無奈下,唯一想起的人就是卡爾夫南這邪惡可怕的人。
只有他的“未來科技研究所”,才有實力找出問題的症結。
第八章 分裂之局
辛茜婭旋風般沖進家里。
正戴上頭罩觀看“立體電影”的丁楊立時把罩掀掉,事實上他心中太多憂慮和恐懼了,根本沒法投入任何事物去,但不找點事情做做,則時間更是難過。
他本是聯邦的常規戰士,今次是負著逃兵的罪名來到罪惡樂園,即管逃了回去,亦要面對軍事法庭的審判,教他怎快樂得起來呢。
辛茜婭臉色凝重道:“那個怪人起來了沒有?”
丁楊道:“剛起來了!”辛茜婭鬆了一口氣道:“早知他說要睡三天是吹牛皮,我沒看錯吧!”
轉身便要走往上層的天台。
丁楊站起來道:“他不在上面!”辛茜婭皺眉道:“不是又在浴堂內吧?”
丁楊無奈地攤開兩手,作了個拿他沒法的表情。
辛茜婭跺了跺腳,沖入內廳,轉上通往浴室的長廊,推門便進。
丁楊大感奇怪,追了進去。
只見方舟浸在可把人熱出鳥來的沸水中,閉目深思。
辛茜婭站到池旁,喝道:“方舟!”
方舟全身一震,猛地睜開雙目。
兩道閃電般的眼神,擊在兩人臉上。
辛茜婭和丁楊只覺像他眼內忽然升起兩個眩目的小太陽,一時間全身灼熱,身體泛起怪異無倫的感覺。
強光斂去,回復了平時那騙人的無力眼神。
方舟和辛茜婭互不相讓的對視著。
辛茜婭更肯定自己得來的資料錯不了,得意洋洋地道:“你不告訴我便不知道嗎?還當是甚麼大秘密,怎瞞得過我們的領袖?”
方舟兩眼一翻道:“知道又有甚麼大不了?”
辛茜婭不忿氣地尖叫道:“有甚麼大不了,巴斯基既然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還怎樣逃得出去?你以為火鳥星人便天下無敵嗎?你也不知改造人是多麼厲害!”
方舟沒好氣的道:“那你應該知道改造人是多麼厲害的了,為何又要和他們作對呢?你不是叛黨來的嗎? ”
辛茜婭抿嘴淺笑道:“我至少知道自己在幹甚麼事,你卻對自己的危險處境一點都不知道,整天只在睡覺和泡浴池。哼!正一傻蛋。”
看著她輕言淺笑和美樣兒,方舟心都癢了起來。
這時她的磁場多了一種奇異的光澤,顯示她因知悉他真正的身份後,充滿了希望和樂觀的想法。
他很想掃描她神經內的狀況,鉭自從看了研究院的資料庫後,知道探察人家私隱是不道德的行為,所以克制著這沖動。
丁楊忍不住道:“他究竟是甚麼人?”
辛茜婭道:“我沒時間解釋了,總之這傻蛋是聯邦和巴斯基都要緝捕的人。”
轉向方舟道:“快上來!我要帶你到一個地方去。”
方舟不情願道:“你要我做甚麼便做甚麼嗎?在我們那里,女人都得聽男人的命令。”
辛茜婭道:“入鄉隨俗,這里男人都要聽女人的話,給我立即滾上來!”
方舟失聲道:“滾上來?這里的鄉規似乎亦是男人話事,巴斯基是女人嗎?”
辛茜婭叉起蠻腰胸有成竹地道:“他是男的,但卻不是人,而是被改造了的怪物。哼!本小姐沒時間和你瞎纏不清了,想交……唔!死人!還不快上來!”
姍娜麗娃望著姬慧芙,道:“你在想甚麼呢?為何神色變得這麼幽暗?”
姬慧芙嘆了一口氣,眼睛掃勃四周奇裝異服的人,輕輕道:“我在想為何有這麼多人到這里來,是否我處理得聯邦很不好呢?”
姍娜麗娃沉默片晌後,緩緩道:“當然是有點問題,但卻不是出在你身上。”頓了頓續道:“生命的目的,就是要找尋生命的目的,自亙古以來,便是如此,以前的人為了應付生活,再沒閑情去想這問題,但現在的我們生活無憂,物質無缺,生命又像永遠沒有止境似的,便不能不努力找尋生命的意義。有些人追求權力和功業,而你正是這最高的代表。我則在科研上得到滿足,每一個新的發現都會帶來驚喜,好像向宇宙的真相跨進了一步。但不是人人都像你我般幸運。其他不安於現狀的人,便希望到這里來嘗試為聯邦禁止的另一種生活。當然亦有人是為了躲避黑獄人而來。聯邦人對付不了的敵人,或者改造人會有辦法。”
姬慧芙的眼睛亮了起來,道:“假若我們能把素女星之役告訴這里的人,你說會引起甚麼後果呢? ”
姍娜麗娃正要答她,兩名衣著性感的艷女來到她們台旁喝道:“起來!我要你們的台子!”世上竟有這麼橫蠻霸道的女人。
姬慧芙不想生事,向姍娜麗娃打個眼色,兩人同時站了起來。
個子較高的艷女喝道:“坐回去!”
兩女同時一愕,這不是明著來鬧事嗎?
另一角落有兩台坐著的十多個男女同時大笑怪叫起來。
兩個艷女回頭向他們報以示威的一笑。
個子較小的艷女沒有再迫“他們”坐下,瞪著大眼道: “你們是那個幫會的,竟敢到我們的地頭來混鬧?”
姬慧芙初到貴境,怎知人人都要靠入會來保護自己,沒好氣地掃她一眼道:“既是你們的地頭,我們離開好了! ”
招呼姍娜麗娃一齊離去。那兩台的十多名男女同時站起身來,行動如閃電般扼守著酒吧所有進出口,其中五名大漢和另一女子圍了過來,形成困獸之局。
他們中的一名留著胡子的彪形壯漢看來是頭領,過來伸手摟著兩艷女的腰肢,瞇著眼瞧著姬慧芙兩人,不死不活道:“你這兩人面生得很,形跡可疑,捧著兩杯酒只呷了一小口,唔!說不定是聯邦來的間諜,讓我捉了你們去領賞吧!”
姬慧芙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混蛋!”
向姍娜麗娃打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出手。
兩艘形狀可怕的魔鬼魚型飛船虛懸在二號行星上三十萬公里處,躲在雲層之後。一艘自是長達六千米,活像太空城市的“墮落號”。
另一艘較少一點,只有五千米的長度,艦長就是他兩名得力手下之一的摩亞。
摩亞這時到了巴斯基所在的“墮落號 ”上,與他商量行動的計劃。
沙瑩、丹尼桑和另十二個七男五女改造人將領,亦到了船上,聽候指令,其中一個正是丹尼桑的手下白魁上校,亦是最初遇到姬慧芙和姍娜麗娃的改造戰士。
另外還有一個非改造男子直政,他是舒玉智的副手,工作的地點卻非實驗室,而是二號行星,他的研究室設於墮落城內。
他是唯一有院士身份的人,是以前舒玉智任研究院長時期的一級院士,追隨舒玉智到這星系來。
對舒玉智來說,實驗室有兩個場地。
一個當然是實驗室,另一個就是這兩個天使太陽系內的住民星,那是活的實驗場。
直政的工作就是通過觀察,研究人類在無政府狀態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所展現出來的行為。
巴斯基不太喜歡直政,因為這人不時到荒星去見舒玉智,比他見這美女的時間頻密得多。
而他更懷疑直政對舒玉智這麼忠心,不純為了科研的原因,而是他一直在暗戀著這比得上姬慧芙的動人美女。
摩亞來到背著他們透過落地透明幕牆俯瞰樂園星系的巴斯基身後道:“已找到了隨意戰士乘坐的飛船。
她們真是狡猾,懂得把船藏在五百萬里外的磁性殞塵區內,難怪我們偵察不到。現在船已給送往荒星,就算找到方舟,她們也失去了逃生的工具。”
丹尼桑沉聲道:“大亨!行動的時候到了。”
沙瑩正要說話,巴斯基有如目睹般打手勢阻止她,才道:“指正!你先到墮落城去。”
直政心知巴斯基除了舒玉智外,不會信任任何非改造人,識趣地答應一聲,自行離去。
待他走後,巴斯基冷哼一聲道:“這人究竟有沒有問題?”
眾將均明白他的意思。
移居到罪惡園來的人,都要經過最嚴格的檢閱,不能攜帶任何高科技的裝備到行星上去,一切生活的必需品均由樂園政府配給。
而通過現代的科技,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瞞過沙瑩主持的情報局。
她隨時可秘密把人抓起來,掃描他腦內的有記憶細胞,盡悉他心中之秘。
在放走前再把對象腦內有關被抓的記憶洗去,使對方茫然不知曾進過情報局的審訊室去。
以這種方法,他們發覺了秘黨的存在,清楚知道有多少人和大部份人的身份。
可是直至今天,他們從沒有逮捕過任何人,因為他們仍未找到秘黨核心組織的領袖,甚至對他們的通訊手法和計劃仍一無所知。
黨員都是忽然聽到起自身旁的聲音,指示他們要做的事。
這須要高科技的通訊裝備才能辦到。
所以這核心組織,匿名“秘核” 的成員,應是樂園政府的人,而直政正是最有資格被懷疑的人,只是到今天仍抓不著他的痛腳。
若換了是別人,巴斯基錯殺了他亦沒有問題。但他背后有舒玉智在,他們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而且問題是以舒玉智的精明厲害,直政的事怎能瞞得過她呢?
沙瑩道:“直政這人平時很少說話,我看他是滿肚蠱惑,非常不可靠,真不明白小姐為何這麼信任他。”
丹尼桑道:“丁楊是我們已知道的秘黨份子之一,看來身份相當高,部不定可接觸到秘核的人。”
沙瑩接道:“我們已監視立夏所有已知的秘黨份子,卻發覺不到丁楊與任何人有接觸,可見丁楊接觸的是尚隱藏得很好的叛黨。”
摩亞冷冷道:“為何不瞞著小姐,把直政作記憶掃描,那不是甚麼都知道了嗎?事後直政又不會記得任何事。”
巴斯基暴喝道:“不准再提此事,我巴斯基從沒有對舒玉智小姐隱瞞任何事,以後也不會有。”
眾人噤若寒蟬。
好一會後,巴斯基才道:“事情可分兩方面進行,丹尼桑和沙瑩負責搜索姍娜麗娃和她的隨意伙伴,方舟的事則交由我負責,明天當天使和惡習魔再升上地平時,我要他們全落到我的手心里。”
聯邦的第一號猛將,姬慧芙一師部隊的雷坡武大將臉容肅穆的站在素女星基地控制大樓的戰略指揮室內,看著顯像屏幕上星圖里一小方閃動紅光的區域,那就是使首席軍機秘書諾歷發生意外的星塵區了。
陪著他的還有素女殖民星系的總督尤歷准將和他十多名手下軍官,各人都臉色陰沉。
傳音器響起道:“總參謀長到了!”雷坡琥精神一振,轉過身來。
斯文秀氣的白樹一身便服,走進指揮室來,先和這威武過人的堅強軍人作軍式擁抱,才道:“情勢有點不妙,直至現在,主席仍堅持她的命令,要我們留在這里負責加強防務,她則由艾妮陪她回地球去,準備下月即將舉行的例會。”
雷坡武沉聲道:“諾歷死了!據說是當降落到其中一塊殞石時,忽然來了一場磁暴被活生生電死了。”
白樹臉容一黯道:“我聽到了!”
雷坡武道:“你不覺得事情有可疑嗎?祝絲蒂這狐狸往找主席,然後一齊到了星塵區去,回來後一切都不同了。”
白樹點頭道:“我也覺得很不妥當,可是除非艾妮也有問題……”
雷坡武戚然道:“艾妮一定有問題,我找了她半天,才肯和我通過短暫的一次話,她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語氣很古怪,像做了些甚麼虧心的事。”
白樹皺眉道:“可是命令明明是由愛神發出來的,即使有人害……嘿!希望不會是那樣。我是指就算祝絲蒂有領袖晶片在手,亦騙不過愛神。”
雷坡武苦笑道:“若非我想到此點,早就揮軍進攻領袖一號了。”
白樹一震道:“千萬別干這傻事,要攻打威力最強猛的領袖一號和智能最超卓的愛神,最少要十十艘母艦級的飛船,而我和你加起來只有兩艘,無異螳臂當車。”
雷坡武不忿道:“我怎樣也要見主席一面,她現在的命令和行為太不合情理了,又不肯和我在通訊幕前對話。”
白樹搖頭道:“那你就是違抗軍命了,若她真是主席,最多斥責你一頓,若真是祝絲蒂在弄鬼,你便會給送上軍事法庭,那時便正中敵人下懷了。”
雷坡武道:“在聯邦里我只佩服主席和你的智慧,你認為我的猜測對不對?”
白樹嘆了一口氣道:“雖然不太合乎邏輯,那是說縱使有艾妮或其他人幫手,也對付不了主席,但現在發生的事,卻只有你那可怕的想法,才可以圓滿地解釋了原因。”
雷坡武色變道:“那即是說主席真的遇害了,領袖晶片還落在祝絲蒂手進而,愛神亦給她們破入控制了。”
尤歷和其他將領均駭然色變。
白樹來回在指揮室內踱起方步來,思索道:“祝絲蒂和狄平上將一直有曖昧,所以主席准備在今次地球議會的例會上正式把狄平罷免,由你補上總司令的位置,所以在時間上,祝絲蒂必須先發制人,否則就大幅削弱了她在軍方的影響力,不過現在則非常頭痛。”
眾人均心情沉重,沒有了姬慧芙,將對聯邦造成致命的打擊,只有她才有服眾的威望,可領導聯邦對抗黑獄人的侵略。
先不論祝絲蒂乃聯邦的第二號領袖人物,而狄平則是軍方的最高指揮,互相勾結正可成為軍政兩方面具有最壓倒性優勢的力量﹔單是這兩人控制著三艘主力艦級包括領袖一號在內的飛船,已使他兩人束手無策了。
白樹續道:“你千萬還想輕舉妄動,我先要聯絡內閣其他十二位大臣,了解他們的心意和對這事件的看法,才可以決定行動的方式,在此之前,千萬不要做任何傻事。”
雷坡武長長吁出一口氣後,回復了平日的沉穩冷靜,道:“好吧!我則負責聯絡其他銀河軍團的指揮官,他們除了有幾個是狄平的人處,都是忠於主席的人,有起事來亦不怕勢孤力弱。”
白樹嘆了一口氣。假設姬慧芙真的被害死了,聯邦將出現分崩離析的亂局,重回古戰國互相征戰的局面。
而擁有愛神電腦內寶庫所有資料的祝絲蒂,自然是佔盡上風。內憂外患,忽然全涌到眼前,還是在大勝黑獄人的素女星戰役后接踵而來,教人怎不頓足長嘆!
第九章 秘黨領袖
丁楊駕著翼車,方舟和辛茜婭坐在後座的雙人位上,朝城市北區飛馳而去。
丁楊道:“我真不明白為何沙瑩給方舟老大玩了一手後,便不再嘗試公佈我們的樣貌資料。”
接著笑道:“方舟老大弄過他們的廣播系統後,可能有後遺症,無端端打了一行字出來。”
辛茜婭道:“不要說這些無聊事,我要向方舟解釋我們組織的事。”
方舟當然不知道已錯過了姬慧芙和姍娜麗娃送給他的重要訊息,皺眉道:“你剛見過甚麼人,不但知道我是誰,還對我好感了那麼多!”
辛茜婭沒好氣道:“我只是奉命行事。”頓了頓道:“聽著了!我們的組織共分三重,就是最高領袖、核心分子和外圍黨員。核心分子共有五個人,黨員則有五千多人,所有聯絡都是由領袖直接通知這五個核心分子,再由他們以分布于各區的秘密發射器,傳送給外圍黨員。黨員間除核心的五個人互相認識以外,外圍黨員都毫無聯系。”
丁楊接口道:“我也是核心黨員之一,但卻只有辛茜婭直接和首領聯絡,所以我才會帶你來見她。”
方舟奇道:“那你們怎樣招收黨員?”
辛茜婭道:“這全由首領一手包辦,不過現在名額已滿,因為飛船的地方始終有限。”
當她說到飛船時,一對美目立時亮了起來,媚艷迫人。
方舟失聲道:“飛船!”
丁楊興奮地道: “是的!我們正在建造一艘飛船。”
方舟道:“你們在那里建造飛船,那處可得到器材,怎樣瞞過樂園的軍政府。”
辛茜婭崇慕地道:“我們的領袖是最有辦法的人,在他主持下甚麼不可能的事也變了有可能,讓我透露點給你知道吧!他是樂園政里非常高級的非改造人,至於真正身份,連我也不知道。”
方舟道:“你見過那艘飛船沒有?”
辛茜婭和丁楊同聲道:“當然見過!”
方舟大感不解道:“就算有艘飛船,亦絕逃不過樂園的攻擊衛星和戰船的追截,造成了也沒有用。”
這時翼車飛進了一座龐大如山,形似蜂巢的建築物去,外面閃著“樂園游樂場”的字樣。
穿過一個圓形的廊道後,翼車來到一個廣闊的空間,里面另有十多幢形狀古怪的建築物,代表著不同的刺激游戲,例如殞石射擊場,怪獸屋、太空大戰諸如此類。
無數翼車進進出出,非常熱鬧。
他們的翼車在其中一個停車坪泊了下來。
辛茜婭有點惱他不斷潑冷水,語氣不善地答道:“領袖自然有他一套完整的逃走計劃,他當然比你更清楚這星系的防衛網。”
方舟其實很喜歡看她發怒嬌嗔時的樣子,所以有時忍不住蓄意逗怒她,但今次卻沒有這種心情,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妥當。
辛茜婭指著其中一座叫“夢幻屋”的游戲屋道:“這游樂場是全自動和免費的,你只要走進去,戴上頭罩,就可以直接和領袖對話了。”
方舟呆了一呆,暗忖這秘黨的領袖,也算神通廣大了。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把那十多個男女地頭虫蟲得東倒西歪後,離開了酒吧,來到外面天使惡魔兩個太陽高照下的大街上,混入了行人里。
這些人都給人一種無所事事,四處撩事生非的感覺。姬慧芙一震停下來道:“飛船的訊號消失了!”
姍娜麗娃愕然道:“我們的飛船既有反偵察裝置,體積又小,兼藏在殞石的岩洞里,怎會給人發現呢?是否殞石區發生了意外,但也沒有理由使訊號消失呀!一定是人為的。”
姬慧芙把她拉進一條橫街去,低聲道:“我們真要重新估計巴斯基的真正實力了,在他的集團里必然有個非常厲害的人在,此人絕不會是只懂用武的改造人,那才是罪惡樂園的靈魂。”
姍娜麗娃道:“那會是誰呢?這人不該是藉藉無名的人吧!”
姬慧芙道:“難說得很,現代人的壽命實在太長了,很多顯赫的人會忽然心灰意冷,避世隱居,說不定這人正是這類人。”
姍娜麗娃道:“會不會是卡爾夫南的‘未來科技’在後面支持他?”
姬慧芙道:“他兩人互相勾結的事早不是秘密,但卻不應是這種關系,改造人永遠不會真正相信非改造人的。”
話猶未已,心中警兆忽現,抬頭往上望去時,只見戰車滿天,其中十輛排成“ 人”字隊形,朝她們俯沖下來。
同時一個聲音傳下道:“伏在地上!否則立即開火!”
兩女心中劇震,暗怪自己不夠心恨手辣,若把剛才那些男女全部幹掉,現在就不必陷於如此險境了。
方舟走進夢幻屋里,只見里面有上千副形狀奇怪的夢幻儀,大多數都被人佔著使用。
他猶豫半晌後,坐到其中一座儀器的位子內。
一個金屬頭罩降了下來,把他的頭套至鼻下唇上的位置。
接著一把柔和的女聲道:“歡迎到夢境世界來,請選擇你的夢境。”
方舟眼前出現了十項選擇,愛情、歷險、運動諸如此類,每個都編了號數。
方舟心道:“當然是一號的愛情!”
夢幻儀立生感應,再出現了愛情方面的另十多項選擇。
方舟對“美女”的一項最感興趣,心中叫出了編號。
這時他已忘了進來是為的甚麼了。
然後又是選擇,包括美女的人數、性格、類型諸如此類。
一切妥當後,那聲音道:“夢境開始了,請放開懷抱,好好體驗你的夢想吧! ”
四周深黑起來。
忽然間,方舟回到了火鳥星上。
他只能依稀認得這是家鄉,因為熟悉的地表上長滿了濃密的樹木,泉水由岩石隙處飛瀉出來,一片生氣。
方舟一陣感動,明白到這夢幻儀正反映著他內心的夢境。
誰人發明出這麼偉大的游戲機來呢?
“方舟!”
方舟扭頭望去,只見一位全身裹在金光中的美女往他奔來,樣貌有點像姬慧芙,又有點像姍娜麗娃,亦有少許似辛茜婭。
她們難道都是他夢想中的一部份?
方舟不由亦往她奔去。
景物倏變,他來到一間密室里,看著一個英俊的男子。
那人微笑道:“方舟你好,抱歉打斷你的美夢,我就是秘黨的領袖,終於見到你了,真好!”
] 方舟美夢成空,心中暗恨,但也清醒了過來,思感延伸,很快知道對方是透過立體傳真器,使自己可以和他“面談”。
方舟冷冷道:“你為何要欺騙渴望離開這里的人。”
那人一震後,凝神打量了他一會後道:“你怎會這麼說呢?”
頓了頓後道:“若你知道我是誰,便不會懷疑我在騙人了。”
方舟道:“只看你能這般和我對話,便知道你是非常有辦法的人,至少這游樂場是由你管理的,是嗎?”
那人傲然道:“你說對了少許,不但這個游樂場是由我主持,事實上整個星系的城市都由我設計和管理,軍方只負起保安的責任,不能過問我的行動。”
方舟思感追著傳訊,試圖掃描對方的內心世界和秘密時,竟發覺對方的神經被一層奇異的能量密封著,使他不得其門而入。
那人微笑道:“若你知我是人性實驗室的副主持人,便不會奇怪我有這種反探測的裝置了。”
方舟愕然道:“你是……”
那人淡淡道:“我的名字叫直政。”再微笑道:“人人都以為人性實驗室密藏在罪惡樂園的某一處,這都是錯誤的想法。事實上整個雙星系統都是一個實驗場,探討人性本源的秘密,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上,我們還是第一次如此大規模和有系統地對‘人的本體’作出毫無顧忌的研究。”
方舟大為反感道:“那你便是把活人用作實驗的罪魁禍首了,既沒有任何被迫的成份,為何現在又要逃出去呢?”
直政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明知有很多人要犧牲,但為了未來的幸福,這場仗仍是要打的,只是我們的對手是宇宙無形的魔手吧了。”
方舟皺眉道:“這只是你們想像出來的敵人吧!”
直政正容點頭道:“對你這在進化上跨進了一大步的人來說或者是那樣,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另一回事。生命有著不住成長的沖動和本質,在蛻生朮和無性愛受孕前,生長在母體的子宮時就自然進行著,基因力量使我們長大成人,就像呼吸般自然而不須學習,但轉眼二十多年后,生命的成長便開始衰退。最初所有人均以為問題出在老死上,可是現在我們克服了病死和年老的問題後,成長仍然停滯不前,只是腦內多了點細胞。基本上現代人和十萬年前的古人類并沒有太大的分別,這可從古代人的記錄看到:傳送到他們感官的訊息,及由其感官傳送出來的訊息,仍是大同小異的。”
方舟恍然道:“你們的實驗室就是希望找到人類停止了進化的原因,所以罪惡樂園就是使人重新經歷‘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原始獸性的世界,刺激他們的遺傳基因,希望使他們生出新的進化,是嗎?”
直政大訝道:“這番話若由一個研究院士說出來我會毫不驚奇,但出自你這個離開火鳥星才只有一年的人,我便不得不拍案稱奇了。”
方舟嘆道:“在某一程度上,你們已取得成功,這里的人的心靈已變得愈來愈狹窄,只著意于殘酷的生存競爭,他們霸佔土地,結族、殺戮、交媾,不擇手段以免被敵人活生生吃掉,這都是原始的行為反應,不過這太殘忍了。我不想再和你這種人說話。”
直政胸有成竹道:“不是為了我,你便當是為了辛茜婭、丁楊和其他想逃出去的人吧!”
方舟道:“但我卻想不出你有任何理由要逃走,而且以你的身份,要走還不容易嗎?”
直政平靜地道:“首先我并非真正的罪魁禍首,最多只可算作一個在起初絕對想不到會發展到像現在這般情況的幫凶罷了。”接著黯然神傷地嘆了一口氣道:“ 在長期暗中觀察這些被實驗的人後,可能基於同類的了解,我對這城市內的一些本質較佳的人生出了深厚的感情,而我本身亦受到改造人的排擠和不信任,所以才興起逃走的念頭。現在飛船建成了,我還有辦法發動裝置,可以短暫地干擾這星系的所有通訊系統,使我們可乘機逃脫出去,有五成的成功機會,但你的來到,卻破壞了一切。”
方舟發覺自己正逐漸被對方說服,愕然道:“我怎樣破壞了你們的事?”
直政道:“為了封鎖星球,巴斯基在天上張開了最新的‘天幕防衛系統’,我們的飛船根本全無全無逃生的機會了。”
方舟道:“你大可等我逃出或被捕後再走不就成了嗎?”
直政道:“問題在於丁楊和辛茜婭都暴露了身份,現在巴斯基仍無暇理會秘黨,假若你走了又或被捕,便輪到我們面臨緝捕和死亡了。”
方舟開始相信他確有誠意了,點頭到:“你要我怎樣幫助你們呢?”
直政道:“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偷取一艘最高級的飛船,為了對付你和隨意戰士,兩艘魔鬼型飛船,墮落號和罪惡號都隨時會飛來一號基地,只要你能奪取其中之一,再憑著你能逃出地球的超能力,便肯定可逃出這人間地獄。”
方舟道:“甚麼是隨意戰士?”
直政道:“那是聯邦派來找尋你的超級間諜和戰士,威力比得上改造戰士。”
方舟吐了一口涼氣道:“希望不用和他們碰頭就好了。好吧!但假若我真個奪得了飛船,總不能再停泊下來,讓你們逐一上船吧!”
直政道:“這個沒有問題,我們會全體乘建成了的飛船來與你會合,到時你打開尾腹最大的太空艙口,便可大魚吞小魚般把我們容納進去,我們的飛船只有四百米長,渾體漆黑,非常易認。”
再肅容道:“時間無多了,你不用再去見辛茜婭兩人了,我有很多事等著他們去辦。”
方舟深吸一口氣後,點頭答應。
下一刻他已回到了夢幻儀里,眼前一片漆黑,美景全消。
唉!
終於到了和改造戰士短兵相接的時刻了。
第十章 連場血戰
姬慧芙兩手刺出,脈沖質子激光由十只指尖合流成兩道強烈的集束光,激射在頭頂最接近的兩輛飛行戰車處。
姍娜麗娃則發出了一枚珍貴的反物質導彈,射往在千多米外的上方空際俯沖下來的另三艘戰車。
脈沖激光刺中兩架戰車時,戰車的護盾在自動感應下亮了起來,形成一個傘狀的白芒,擋格質子流形成的集束光。
護盾立時粉碎,被質子流毫無阻隔地破入,直接擊在有護罩保護的車體處,爆出一天光雨,整架戰車化作白芒芒的光暈,似若失去了實質。
這類脈沖式的質子集束,乃聯邦研究院為應付黑獄人的最新發明,與反物質激光并列為激光和武器學上最驕人的兩項成果。
反物質激光主要用在近距離的格斗上,尤利於近身肉博,距離翕遠,衰變愈大,逐米的以弧線狀態減弱流能。
但脈沖質子集束卻剛好相反,逐米的增強,在一萬里外才會產生衰變,漸次減弱,所以是對付飛船戰車的最佳武器。
為了補反物質激光遠距離攻擊的不足,研究院又研制成微型反物質導彈,可准確地攻擊十萬里內的任何目標。
由于隨意骨只有十多公分的厚度,所以容量有限,除了偵察儀、空間轉移器、能源心臟、超微型智能系統、能量護罩、能在太空作亞次光速飛行的推進器和生存的循環調控系統外,武器便只有近距的反物質激光、遠距的脈沖質子集束,十八枚反物質導彈和二十枚干擾性磁場導彈了。
但這已使隨意戰士成為威力龐大無匹的戰爭工具。
整個聯邦的武器史都可視為一種向微科學發展的進程。
由於對宇宙結構認識的不斷加深,防衛的武器固然愈來愈完善,但攻擊性的武器都由物質的微結構入手,愈能破壞分子內的組織,威力便愈可怕。
所以聯邦的軍方有句金石良言就是:最好的攻擊,正是最佳的防守。
破壞總是容易一點的。
“轟!轟!”兩聲巨響,兩架戰車同時化成粉末,兩車內的四名戰士給彈上了半空,憑著護罩保存了性命。
再一聲巨響,上方飛來的三輛戰車給反物質導彈爆起的強光炸得灰飛煙滅,連內里的戰士亦一齊報銷。
同一時間,剩下的十多輛飛行戰車強光并射,往兩人擊去。
儘管以隨意護罩的強大威力,亦絕禁受不起十多挺激光炮的連續攻擊。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兩女手牽著手,發動了微型智能系統內的自動逃生程序,倏忽間移離了包圍網。
剛才她們先發制人發動猛攻,就是要為自己製造逃走的空隙,而自動逃生系統會通過偵察儀,選取敵方最薄弱的一環逃走。
這時丹尼桑和沙瑩兩人正在升到墮落城上空的“戰略指揮中心”的飛船上,觀察屏幕上展示全市的俯瞰圖,見到兩個紅點亮起,一齊動容。
丹尼桑暴喝道:“劊子手們全體出動,敵人在市中心大亨像西三里處。”
後面的十多名改造將領腳不沾地的迅速離開出發。
沙瑩美目寒光閃閃道:“她們已被我們的追蹤感應器鎖定,任她們走到天腳底,亦逃不出我們手心了。”
丹尼桑獰笑道:“你在這里指揮全局,我卻要參與實在戰爭,為林馬討回這筆血債。”
天使太陽落到地平之下,只剩下惡魔太陽仍在地緣處戀棧不舍,但亦時間無多,漫長的一日終于過去。
天色暗沉起來。
“罪惡號”像一條金屬魔鬼惡魚般,破云游下,往基地飛去,龐大的船身,把天空遮了小半邊。
方舟伏在屋頂處,思感延伸出去,到了船壁處便停了下來。
她和領袖一號那樣,艙體夾壁的空隙內注滿幾層強力磁能,可以把任何能量吸收,連他比光速還快的思感都難以破入,比保護研究院資料庫的磁力場還要厲害多了。
“罪惡號”緩緩降落到專用的停機坪上,感覺上比她在天空中更要龐大,高度比方舟置身的大廈只矮了幾層。
由他的位置到“罪惡號”,至少有五公里的距離,但對方舟來說,只要几下跳躍便可到達那里去了。
問題是怎樣避過敵人的耳目。
方舟的思感剎那間鑽進基地的所有智能系統和防衛武器去,只頃刻的時間便掌握了竅訣,心有定計。
他的能量正處於巔峰的狀態中,有信心應付任何改造人。
他只會有一次機會,假設奪取不了飛船,下次當巴斯基有準備後,他休想重施故技。
他雖擁有龐大的能量,卻從沒有想過以之直接攻擊敵人,亦不知怎樣去攻擊敵人。
飛船兩側大小百多個艙門同時打了開來,飛出了無數的戰船和戰車,往城市某一個目的地飛去。
方舟暗忖他們定是去對付那些隨意戰士,現在自顧不暇,惟有祝他們好運了。剎那間他的思感鑽入了飛船里,在少於一秒的時間內搜索了所有地方,又進入了所有系統里,清楚地掌握了一切。
船內仍有接近五百人,但明顯沒有像他曾遇過的西克、禿子、歌情那樣的改造戰士,而且人人都像准備離開的樣子。
再有一批飛船由太空艙口飛出來,畫過長空,消失在建築物的後方,又或防落花流水在基地上去。
有些戰士則借飛行器離開,轉瞬間整艘飛船內竟不剩一人。
方舟暗忖竟有這麼便宜的事,真是天助我也。
那還猶疑,凌空一躍,就那樣落到百多層下的林木處,然後貼地游走,只眨眼的工夫,來到基地的外牆處,然後跨欄般越過圍牆,進入了基地的范圍內,全速橫過基地,往“罪惡號”閃電般掠去。
在他的思感能影響下,基地所有防衛系統全部失靈,使他更是暢通無阻,直闖往基地心臟地帶,飛船所在之處。
驀地警鐘大鳴。
百多架戰車離地飛起,向他展開攔截。
他的速度何等驚人,這時離“罪惡號”只有半公里不到的距離。
他心中想著以前每天都要往溶池奔去的“保命狂奔”,豪情大起,將速度提升往極限,刮的一聲來到巨大的飛船旁。
猛地一躍,避過了五、六道激光的攻擊時,由門縫處閃入船內。
那是最接近船首控制室的太空艙,還泊有兩艘戰車,卻不見有任何人,當然早離開了這艘先進的飛船。
所有艙門剛好關上,變成了一個密封的船內世界。
他想不到如此輕易奪得了飛船,心情大佳,由通道走去,來到可通往飛船十多層的中間主通道,再朝主控室走去,思感控制著操縱系統,以免敵人再把門打開。廊道寬大之極,足可讓十個人手牽著手從任何角度走過。
他立足點是在艙腹的載貨艙和“平衡穩壓器”之上,往前走時,沿途經過各具任務的船艙,負責空氣循環、壓力調控等,還有娛樂室、休息室、酒吧、餐廳,就像一個濃縮了的大城市。
他的思感往上下四方鑽去,興趣盎然地瀏覽著。
對他來說,飛船就是最精彩的工具,使他可遨翔宇宙。
轉眼間,他來到了主控制室和攻擊中心之外。
他伸了個懶腰,大模大樣走了進去。
才跨入門里,立即全身劇震,呆在當場。
只見巨型的視野舷窗前,坐了一個形相威武陰沉的大漢,面骨粗橫,身穿金色戰服,使人印象深刻是他金黃的銳目,配合著唇上往上彎勾的粗硬胡子,充滿了肅殺之氣。
在他坐著的豪華大椅後,一排站了二十五個改造人,他的“老友”歌情、矮子西克和禿子全在那里。
這竟然是個陷阱,難怪這么容易就奪得了飛船。
為何以自己靈銳的思想,竟探測不到這些充滿了毀滅性的改造人的存在?
二十六對眼睛全盯在他身上。
那坐著的大漢微微一笑道:“我就是巴斯基了,方先生不是要來找我嗎?”
他身後的改造人齊聲狂笑起來。
方舟正要發動艙內的攻擊系統,代他向這批可怕的敵人進攻時,巴斯基雙目厲芒一閃,狂喝道:“給我跪下!”
同一時間方舟感到一股無形且莫可抗御的精神力量鑽入了腦際,控制了他的神經,硬迫他往地板跪下去。
第十一章 未來都會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在無路可逃下,惟有往地底鑽去。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她們已被敵人的追蹤烙印鎖定了,無論逃到那里去,都避不過敵人的追蹤網。
而這樣在地底鑽行,每一秒都消耗龐大的能量,絕不可以持久,所以在一公里外,她們不得不由地底竄了上來。
那是一所賭場模樣的地方,聚集了數千人,突然間來了兩個人鑽地底而出,帶起滿天塵屑碎石,還把一張賭桌撞得四分五裂,來到賭場大堂內的半空處,那種連鎖性的恐慌混亂,可想而知。
一時雞飛狗走。
“轟轟轟!”
四聲巨震下,碎石橫飛,四組改造人分由四邊牆壁破入,左手掣起激光盾,右手持小圓筒揮出鞭狀激光,往半空中仍未看清楚環境的兩女襲去,半分緩沖的時間都不給予敵人。
原來還想看看是甚麼一回事的人,嚇得加入了四散而逃的人群中,東倒西歪,倉皇逃命,一時叫喊震天,仿若世界末日。
兩女的自動反擊系統,射出無數激光,往擁來的十多名改造戰士襲去。
一時光雨漫天,反物質光射擊在敵人護盾之上,化成激洒的芒點,煞是好看。分子流的捲撞激蕩下,牆壁粉末般碎下,賭桌賭具被絞成碎片,隨著狂風滿堂飛舞。
兩女每人身上至少被四至五道激光“鞭”中,雖有護罩衛體,仍給強大的激流抽得往地上拋跌下去。
護罩立即萎縮。
姬慧芙不愧聯邦最優秀的戰士,尚未落到地上,已掣出護盾,擋格了另四道激光鞭。
這種激光鞭是改造人獨有的武器,亦只有他們的腦神經才可操縱這種似若實質、有著軟鞭的特性,既可直刺,又可以弧度彎來,攻擊護盾邊緣脆弱的位置,還能在抽中護盾後,卷纏過來,以“鞭梢”抽擊對手,防不勝防,非常厲害。
姍娜麗娃雖和姬慧芙同等裝備,但體能和反應始終差了一大截,在落地前雖勉力掣起護盾,但已再給抽了兩鞭,滾倒地上。
激光鞭在護罩更形萎縮下,侵了幾絲進來,雖被隨意肌化去了八成,仍有兩成鑽入了她中樞神經去,使她一進如入冰窖,打起寒顫來。
姬慧芙與她有感應連系,立知不妙,借著空間轉移器,倏忽來到她倒地處。
護盾再擴大,擋著再抽來的幾鞭。
護盾其實只是一種能量的凝結體,愈集中防衛愈強,擴大則把能量拉薄了,如何可擋格對方的激光鞭,登時給對方兩道鞭梢破了入來,戳在姬慧芙護體罩上。
姬慧芙強忍痛楚,猛一咬牙,護盾收縮,一揮下割斷了另兩道激光鞭,手尖反物質激光暴漲,把正撲過來撿便宜的改造人刺得光盾碎散,破入對方護罩去。
那改造人慘嚎一聲,往後拋跌。
若非他是強化了的改造體,這一記已可教他灰飛煙滅,但仍受了重創,失去了戰鬥能力。
領隊的正是丹尼桑和他旗下的十五個男女改造人。
他見近距離時姬慧芙的激光劍威力倍增,大叫道:“遠距離攻擊!”
姍娜麗娃這時勉強操控隨意肌,躍起來道:“我們走!”
小腹內剩下的十六枚反物質導彈,一口氣射出了四枚,分向包圍四方的改造人襲去。
這無異是飲鴆止渴,導彈用罄時,她們更難逃過敵人戰車飛船的攻擊了。
能量是有限的和需要補充的,像這種生死激戰,不到半個小時,她們的激光再也不能發揮出來。
尤其是脈沖質子集束,消耗的能量更是反物質的三倍,所以她們絕不敢隨便使用。
這時賭堂的牆壁倒了一半下來,這屋頂亦破了個大洞,露出漆黑的星空,可看到無數戰車把外面的空間圍得水泄不通,教她們插翼難逃。
唯一可逃就是鑽回地底里,可是她們剩下的能量卻使他們不敢這么做,何況鑽出來時,仍改變不了這局面。
丹尼桑這時飛臨她們上空,其他改造人亦紛紛占著有利位置,准備對她們迎頭以激光鞭遠距離進襲。
就在這時四道強芒由姍娜麗娃小腹亮起,導彈已命中他和其中三人。
這批改造人中自然以丹尼桑最厲害,其他被導彈射中的兩男一女三個改造人,不但遠及不上他,亦比不上林馬。
交手至今,眾人全是以快打快,亦是兩女蓄意如此,免得被改造人可集中精神用上他們神經內的可怕異力。
但到現在勝負已分,在敵眾我寡下,她們根本應付不了這麼多改造人。
惟有出動導彈,但那自然不是長遠之計。
爆炸聲連串響起。
那三名改造人被炸得拋飛開去,其中一名護盾護罩一章報銷,整個人被分解得一滴不剩。
只有丹尼桑的護盾勉強抵住反物質的流能,但亦被迫往上退去,“砰”的一聲再在屋頂多撞穿了一個小洞,退到建築物外。
姍娜麗娃一言不發,把腹中所有導彈連串發射,同時移到姬慧芙旁,拉起她的手,把能量源源不絕送入她體內,注進她的能源心臟去,肯定地道:“我掩護你逃走,我的導彈會摧毀了追蹤烙印,他們再找不到你了。”
姬慧芙想拒絕亦來不及,毅然道:“他們在短時間內絕打不開你的隨意肌,我會來救你的!”言罷往地底鑽去。
這時所有敵人均退了出去。
反物質流能往外狂湧出去,整座建築物爆炸開來,露出壯麗的星空。
十多輛戰車炸得四分五裂,紛紛遁逃。
當姍娜麗娃射出最後一枚導彈時,她啟動了自動逃生系統,沖天而去。
但她知道絕離不開這星系,因為能量只夠她把敵人引開罷了!
方舟雙膝觸地,跪了下來。
他的思感同時延伸過去,剎那間明白了兩件事。
首先是這十多個改造人的精神結成一團,形成統一的精神力量,所以威力竟能比他更龐大。
其次是正因為他們的腦能量成功凝成了一個精神的力場,才能在剛才瞞過了他的思感,使他茫然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還以為是某種力場的設備。
弄通了這兩件事,他的信心立即完全恢復過來。
現在他唯一反敗為勝的方法,就是利用艦上的智能系統進行反擊。
這是對方夢想不到的事。
縱使他們全知道了他離開火鳥星的事,也不知道他的思感能可以操縱聯邦內所有智能系統,因為好是超越了改造人精神力量的事,而且那須要對智能系統有徹底的認識,才能以比系統內接近光速的電子運轉更快的思感能遙探內部的運作,那牽涉到復雜至每秒內過億個電子的能量轉換。
只有他這個把“巨鯨號”和研究院“資料庫”全部復制在腦內的人才可以辦到。
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他跪下并非一點對抗的力量也沒有,而是不想消耗能量,最好是讓對方消耗多一點。
他感到對方的精神力量并非穩定的,其中參差不齊,又以巴斯基和他身後的大漢最強大,兩人加焉,勝過了其他所有人。所以他在苦候機會。
能量在他體內悄悄運轉著,送往地板去,使敵人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同時更低估了他。
雙方都在觀察著對方。
巴斯基一陣狂笑道:“我還以為你是甚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是膿包一個,姬慧芙竟讓你這麼一個蠢材逃了出來,她也應退休躺到床上去,讓我們輪流幹她了。”
方舟感到在他說話時攫抓著他神經的力量立即波動起來,連忙把注入地板的能量提轉至巔峰,伺機而動。
巴斯基身后的摩亞道:“我看他就是這麼多料子了,頭子!收拾他吧!免得小姐等得不耐煩。”
巴斯基不屑的站了起來,冷哼道:“這樣的廢物,我怕小姐會失望。”
右手畫了一個圈,登時生出一團圓芒,紅光閃閃,凝在他身前像個紅色星球不住閃動,還發出“隆隆”之聲。
方舟看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最強大的改造戰士渾體異能,隨便就可以弄出這種無堅不摧的能量球來,還可用精神力量加以操控,真是驚人至極點。
心中一動。
自己不也是全身能量嗎?
自然也可以有樣學樣,說不定會比他更厲害。
這時抓著他神經的力量忽地弱了一半,原因當然是少了巴斯基!
方舟微微一笑道:“你的問題是太過自信了。”
藏在地板以至整艘飛船的能量,立時倒捲回流體內,把對方加于他身上的精神力場撞得片甲不留。
巴斯基身後十多個改造人,除摩亞外全都改造體劇震,力量較淺者如西克和禿子等,都全臉轉黑,幾乎站立不穩。
巴斯基知道不妥,暴喝道:“去!”
那團能量球化作一道紅芒,閃電般向主舟擊去。
方舟一個手刀,劈在紅芒的鋒端,斬在能量球上。
“蓬!”
能量爆炸開來,往眾改造人捲去。
驚呼聲中,摩亞等紛紛後退,掣起護盾,以應付能量的反擊,那來自巴斯基的能量,豈會是易與的事。
方舟正想笑上幾聲,眼角人影一閃,巴斯基鬼魅般逆流而上,來到他身側,一腳往他小腹蹴來,又狠又辣。
方舟叫道:“來得好!”
倏地橫移,避過他那一腳。
一道激芒由巴斯基胸口射出,把方舟卷個正著,帶得往後拋去,倒撞在牆上。方舟差點氣窒,還未來得及以能量把紅卷芒震碎,巴斯基如影附形般趕了過來。
驀地艙內所有防衛裝置一齊發射,往眾改造人擊去。
這著絕對的大出各人料外。
無人不被擊個正著。
巴斯基最慘,過半的激光炮都是以他為目標,差點連他的護罩也給震散,整個人滾往地上,幸好他立時掣起護盾,才不致就此了帳。
矮子西克一聲慘呼,護盾掣出前護罩能量耗盡,全身變作一團金芒,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舟那肯錯過如此良機。
先震碎纏身的紅芒帶,思感能延伸,打開了控制室左側的逃生門,同時把空氣輸送器的運轉增加了十倍,旁邊的門闔了起來,變成空氣由唯一的逃生門狂漏出去。
狂暴的氣體在船艙里捲動。
巴斯基等人既要忙於應付艙內二十枝激光炮的射擊,又要在狂捲的氣流中掙扎,那種狼狽不問可知。
方舟卻是如魚得水,就像回到了火鳥星上應付火暴的熱流般,竄到巴斯基旁,閃電般一腳踢在他股側。
以巴斯基如此強橫的人,也禁受不起他能量有如山洪暴發的一腳,立時變成滾地葫蘆,更因此給接連擊中三炮。
方舟把能量注入氣流里,形成一股狂飆,把眾改造人吸得往逃生門踉蹌而去。歌情首先給送上半空,連中兩炮後,嗖的一聲被狂風捲了出船外。
巴斯基和摩亞始終是最強橫的改造人,齊齊大喝道:“先摧毀激光炮!”
那些改造人卻是有心無力,一個接一個被方舟的思感能借狂風捲出艙外。
方舟又閃到摩亞旁。
摩亞獰笑一聲,光盾往方舟割來。
豈知方舟借風一閃,一脅打在他脅下,這一記連護罩也因生不出作用,痛得他慘哼一聲,身子一軟,被氣流捲出艙外。
所有激光炮全集中到巴斯基身上。
只十多炮他的光盾立即粉碎。
方舟又往他欺去。
巴斯基又不是真正的瘋子,那還不知大勢已去,猛一跺腳,飛退向後,由逃生門逸去。
方舟的思感能發動了“罪惡號”所有儀器。
龐大的戰船立即升上天空,望城西而去,那就是他和直政約定的會合地點。
望著他奪船而去的巴斯基氣得金臉扭曲,暴怒如狂道:“給我召‘墮落號’來。”
姬慧芙這時正在趕往基地途中。
她和姍娜麗娃的通訊已完全斷絕,這自然是姍娜麗娃落入了敵人手上。
忽見“罪惡號”掠過長空,往城西飛去。
心中一動,暗忖說不定姍娜麗娃就在戰艦里。
想到這里,她意隨念轉,沖天飛起,同時啟動了反偵察的裝置,向“罪惡號” 追去。
“罪惡號”到了城西處盤旋不休。
姬慧芙心中奇怪,但卻無暇多想,她本來全無把握追上速度這麼快的飛船,因為隨意肌內的推進器只能逐漸加速,才可臻至最高速度,但現在卻仍有機會。
當她來到戰船三公里許處時,“罪惡號”忽地往上騰升,沒入了雲里去。
她氣得快要自殺時!
“隆隆”聲中,下面一座建築物塵屑般分解開來,射出一艘中型飛船,沖天而起。
姬慧芙別無選擇,倏忽間附到船體上去。
墮落城在下方不住縮小,剎那間被雲層蓋著,四周是無盡的星空。
“未來都會”開始時是有另一個名字的,但自從卡爾夫南破天荒把這個城市無限期地租借後,他便擁有了為它改名字的特權,從此人們都忘了她原本的名字,只稱她作“未來都會”。
西天星系內七顆行星中有兩顆是殖民星,其他都是採礦星。
兩星中又以“西天星”最著名,聯邦首富卡爾夫南未來銀行的總部就設在這行星的未來都會上。
西天星是最接近太陽的第二顆行星,屬最早開發的殖民星之一,城市“西天” 仍保留著古老浪漫和充滿古宗教情懷的名字,是殖民星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對一些人來說,她甚至比行星另一邊遙對著新開發不到二百年的“未來大都會”更有名氣。
“西天”這名字的來由,在於她位於銀河系的西緯,離開地球只有三十五光年的短距離。
雖然聯邦已建立了以千萬計的殖民城市,但這依山而築的城市,仍是沒有堪與匹敵者,因為她是聯邦擁有過億信徒,最大宗教“宇宙之愛”的聖城,在進入該教最高儀式──“愛的終級”前,信徒均須到西天城來朝拜。
這是一個美麗的城市,充滿懷舊的情調,城市所在的聖山外是無盡的棕色平原,市內充滿線條優美的道路和幽徑,晶瑩耀目的噴泉,街道旁植滿由地球移來的樹木,建筑木材是用金屬混加塑膠的彩料,配合著強化木材建成的,別致疏落地在綠樹成蔭里若現若隱。
西天聖廟氣勢磅礡的矗立在聖山險峻的台地上,形式依照古羅馬時期的神廟,石柱拱廊,極為壯觀,在陽光下銀白色的廟宇反射著使人眩目的光線。
當領袖一號飛臨西天城的上空時,太陽最後一絲光線,剛好消失在聖廟的下方。
三千米長的飛船緩緩在西天城外的太空基地著陸。
對於這聯邦最大的宗教,姬慧芙一向抱著尊重和敬意,每隔一段時間,她會到西天城來作親善訪問,與長居聖廟的長老對話。
“宇宙之愛”一直和這最高領袖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祝絲蒂到這里來,當然不是為了朝聖,又或和聖廟的長老親熱。到這里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須要在另一個行星,最接近太陽有“粉紅沙漠”之稱的“西漠星” 上的“未來科技研究所”獲得幫助,幫她破入“愛神”的寶庫里。
然後再把姬慧芙的死亡時咎于“宇宙之愛”這宗教組織,使他們背上害死姬慧芙之名。
這是個一石二鳥的毒計。
與卡爾夫南不同的是,祝絲蒂是個反宗教的狂熱者,她對宗教有種難以遏制的仇視,認為那是對政府最不利的因素。
卡爾夫南則和她相反,對古巫朮有深刻的研究,本身還是人數只有二百萬的“ 古巫教”的教主。
但由於教義的磨擦,他亦全力支持祝絲蒂的陰謀,希望能借她對“宇宙之愛” 施以致命的打擊。
這更使這兩個各懷鬼胎的人表面上如魚得水,合作無間。
領袖一號停定後,特意由未來大都會飛來的卡爾夫南立即進入飛船,到辦公大堂去見祝絲蒂。
隨行的還有卡爾夫南最得力的兩名手下,未來科技的所長白禮池和頭號戰士,借微型機械千百倍地增強體能的半機械人翟斯飛。
祝絲蒂憂心忡忡的接見了三人。
卡爾夫南開門見山道:“那是沒有可能的,‘控制者’是未來科技五萬個頂尖科研專家二千年來不斷研究的成果,可破入任何智能系統之人,‘愛神’怎會例外?”
祝絲蒂冷冷道:“事實就是如此,不信你來試試看。”
白禮池身形高瘦,嘴下留了一撮修剪整齊的山羊須,鼻梁上架了個不是為了近視,而是同時有望遠和放大兩種用途的眼鏡,一對眼睛精靈而有智慧,神態沉穩冰冷,淡淡道:“讓我來試試看!”坐到了與“愛神”直接接觸頭罩下的辦公位置。
翟斯飛冰冷若水,不注入半點感情的聲音道:“白所長小心一點,我感應到‘愛神 ’內有種奇異的能量。”
眾人同時愕然,朝他望去。
翟斯飛是未來科技另一偉大成就。
當聯邦捨棄了以往對人的改造後,卡爾夫南便另起爐灶,進行以高科技改善人類能力的研究。
白禮池本是研究院的一級院士,亦是“混合人”的專家,因著研究路線的不同,給卡爾夫南招攬到未來科技當所長,就是希望能把人和微型科技結合,創出比改造人更可怕的超級戰士。
翟斯飛正是一種微機械配合人體的科研結晶。
表面看去,翟斯飛一切與常人無異,肩寬腰窄,兩腿修長有力,一頭長垂的金發閃閃生輝,英偉而具男性魅力。
可是他體內所有的器官,全被塑膠金屬的超能器官代替,皮膚和骨骼都是可以抵受死光攻擊的強化磁合金造成,只有腦神經保存了人類原本的狀態,只加入了一個與神經相連微型智能系統,助他更有效地發揮機械的身體機能。
他神經運轉的速度比常人快上百倍,感應到附近任何能量的轉換。
此時他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自然教三人不能忽視。
卡爾夫南仍是一身禮服,神態輕鬆瀟洒,舉手投足帶著一股說不了吸引人的魅力。
他邪惡而帶著無比引人異力的眼睛看著這忠心的手下,一邊由上衣的袋里掏出煙斗,咬在嘴邊,打火點燃其中的煙草時,有點含糊不清地道:“可否說清楚一點?”
翟斯飛冰冷的臉容罕有地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沉聲道:“我也說不上來,但 ‘愛神’自我們到達飛船外,便起了能量上的輕微波動,有點類似人的情緒變化。 ”
卡爾夫南立時忘了點燃煙草,任由打火機上的火焰不住燃燒。
祝絲蒂和白禮池同時呆了起來。
難道“愛神”竟有了自己的生命,這是沒有可能的。
智能系統的發展雖是一日千里,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系統能變成人類外的另一種生命。
白禮池深吸了一口氣,手按到“控制者”之上輕輕道:“讓我進去試試有甚麼奇遇!”
頭罩降下把他整個頭覆蓋在內。
也把他送往另一個同樣真實的虛擬世界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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