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性實驗室
巴斯基魁梧筆挺的改造軀體,傲立在司令室的巨型視野舷窗前,凝視著窗外不住接近和擴大的“荒星”??惡魔太陽系最外圍的第三顆行星。
惡魔太陽在荒星後的天際閃耀著刺目的激芒。
荒星對他有無比深刻的意義,代表著他權勢的轉折關鍵,亦全賴設立在她之上的“人性實驗室”,他才找到控制人類的法門。
征服聯邦再不只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夢想,而是切實可行的事。
他對聯邦發展出來的那種強調理性、民主、和平的文明感到由衷的鄙屑。
對他來說,生命就是縱情、征服和戰鬥。捨此之外都是謊言和自欺欺人。
黑獄軍團的出現更証實了他的信念。這宇宙內唯一生存之道,就是把其他人或生物置于腳下,由最強者主宰一切。
經過了近五千年的思索,他看透了一切。
他漫長的一生中,唯一曾猶豫過的時刻,就是選擇是否要接受九死一生的改造程序。踏上了這條永沒有得回頭的不歸路後,他知道命運注定了他必須去戰爭和征服,直至宇宙的終極。
他最終的目的,是要把宇宙內所有星系,變成自己的土地和私產。
墮落大亨絕不會臣服于任何人,包括卡爾夫南在內﹔當再不需要這老謀深算的人時,他會毫不猶豫把卡爾夫南除去。
天際逐漸轉暗,由紫紅色化為深綻藍色,予人一種淒冷荒寒的感覺。
每次當巴斯基看著這漫無邊際的深黑星空時,他都有種既戰栗又興奮的感覺。只有這么一個神秘莫測的宇域,才配得起人類悠久無盡的生命。
在這廣闊的司令室內,除他之外就是身後候命的摩亞。
這個特別強悍的改造戰士,體型與他相若,只略為瘦削了點。他不但是他手下兩大主將之一,還是他的參謀軍師,為他統率人數達百萬人,最精銳的親兵??墮落軍閥。
表面看去,荒星只是一團比地球大上二十多倍,呈不規則卵圓形、棱蹭陡峭、充滿裂隙的冰封岩石。
可是她的內部卻密藏著人類有史以來最龐大的地下軍事基地。
這是聯邦間諜仍難以滲透和觸及的機密。他的真正實力就在這荒星基地里,其他都是用來騙人的幌子。
想到這里,他泛起了一種高高在上,鄙視眾生,位於權位極峰的飄然感覺。
對於改造人來說,最大的享受就是“視覺”,他們的視力可由腦內比常人強上千百倍的能量波隨意調校,最驚人的是能凝聚成“視能波”,不但可透穿合成金屬造的牆壁,還可以如若實物般拐彎轉角,看到常人絕對看不到的角度。
這補償了皮膚的缺陷。
強化了的肌膚,使他們失去了感觸上的靈敏度,愛撫和按摩并不能帶來享受,所以縱使在兩性的接觸中,憑的只是視覺、聽覺和嗅覺,於是改造人注定了是性變態的人。
巴斯基和摩亞雖是身在司令室里,可是他們強化了腦的電波,卻無時無刻不在通過飛船上名為“蕩女”的超級智能系統,接收著不往傳來的訊息。
并不是每一個改造人都有這種能力,即使是改造人,亦有無數的等級,正因為巴斯基穩坐第一把交椅,才使所有百多個改造人,全奉他作當然的大頭子。
這時蕩女把一組訊息傳入兩人腦內,做出了最新的報告。
摩亞平靜地道:“大亨!我對那逃出基地的人有很不祥的感覺。”
他說的自然是方舟。
直到這一刻,他們仍弄不清楚他怎樣逃出那個有力能封閉的囚箱,怎可瞞過絕無遺漏的偵察系統。
巴斯基金黃的眼睛亮了起來,柔聲道:“若我猜測無誤,這個人應是被‘巨鯨號’由火鳥星帶回來的人,他逃出地球後,和姍娜麗娃來到離我們這里最近的素女星系,同時發現了黑獄人的偷襲行動,於是聯邦才有素女星之役的大勝。後來姍娜麗娃這美人兒到了素女星,而方舟卻不知所蹤,因為他來了我們這里。”
若姬慧芙在此聆聽,必會大吃一驚,首先他所說的都是絕對的機密﹔其次是巴斯基的分析冷靜睿智,與她們在街頭顯像屏幕所見帶點瘋狂和自大的巴斯基,判若兩人。
摩亞點頭道:“我絕對同意頭子的話,所以才有很不好的感覺,給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等若異星怪物的人潛入我們的星系里,天曉得他會做出甚麼事來?”
巴斯基的眼神更凌厲了,沉聲道:“我卻有不同的看法,因為他與一般人太不相同了,所以遲早會露出形跡。只要我們能把他逮著,便等若擁有了人類進化最關鍵的寶物,那時不要說區區聯邦和黑獄軍團,整個宇宙都是我們的了。”
摩亞道:“我卻沒有頭子那麼樂觀,以姬慧芙的精明智慧,仍拿他沒法……” 巴斯基倏地轉過身來,打斷他且不屑地道:“姬慧芙的弱點是不夠心狠手辣,若方舟落到我們手內,包保他沒有任何機會。”頓了頓冷哼道:“只要他是人,便有人的弱點,誰可瞞過我們的人性實驗室,我們的舒玉智小姐?”
聽到舒玉智的名字,連摩亞這凶悍的改造人,也立即肅然起敬。
就算在聯邦里,這舒玉智亦是個響當當的名字。
舒玉智就是聯邦研究院的首任院長,在一千五百年前,夫秀清仍只是她的副手,而據說她是聯邦里年紀最大的人,蛻生術正是由她開始,後來神秘失蹤,想不到竟是躲在這惡名昭著的星系里,還成為了人性實驗室的主持。
巴斯基看了這得力的手下頃刻后,岔開話題道:“有沒有顛覆組織的消息?” 摩亞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冷然道:“這些來了又後悔,終日密謀逃出去的蠢蛋怎瞞得過我們的情報網,但在我尚未找到他們的主要策劃人時,暫亦不想採取行動。 ”
巴斯基滿意地點頭,默思半晌後道:“我們的‘女王行動’準備得怎樣了?” 摩亞閃過興奮的神色道:“非常順利,我們已有足夠截擊‘領袖一號’的力量和裝備,唯一要請示的,就是應否通知卡爾夫南,據情報他們亦有類似的計劃。”
巴斯基冷哼道:“千萬不要這樣做,誰能控制姬慧芙,誰便可控制聯邦。記著我們和卡爾夫南只是在互相利用,我們定要捷足先登,才不致處於劣勢。”
摩亞肅立應諾。
此際長達六千米、比“領袖一號”大上一倍的魔鬼魚型“墮落號”宇航戰艦,拐進了荒星背陽的暗影里。
上空繁星閃閃,下方是依稀的淡薄大氣,斑駁的云彩在冰山反照的光芒里勉強可辨。
墮落號朝著地表一道暗黑的裂縫俯沖下去,迅即消沒。
紅瑤盈盈站了起來,短裙下修長渾圓的玉腿予人動魄驚心的感覺。
她橫了方舟和丁楊兩人千嬌百媚的一眼後,才以婀娜多姿的迷人姿態,搖搖曳曳地往門口走去。
方舟與丁楊追在她動人背影之後,暗忖若她到台上表演艷舞,包保可顛倒天下眾生。
對他這曾在火鳥星上長期於生死邊緣掙扎的人來說,兩性的關系主要就是交配來延續下一代。直至從研究院的資料庫遍閱小說資料後,才眼界大開,認識到男女間的性欲除為了生殖繁衍外還存在著其他更美妙的感官享受。
紅瑤雖對他有吸引力,卻是非常表面的,因為她并不像姬慧芙和姍娜麗娃般有個完美的生命磁場,那才是使他真正心動之處。
生命磁場是能量的光譜,反映著一個人的生理、心理和精神狀態,玄奧奇妙。紅瑤的生命磁場非常強大,但色光卻偏向暗灰,顯示她的心靈充滿著負面的情緒,若長期和她相處,便會受到她磁場的不良影響。
一般人當然不會察覺到這種肉眼看不到的磁場接觸,所以當逐漸因而失落沮喪時,仍不知是因磁場互相間的影響和感染而來。
方舟自然知道其中的微妙變化。
事實上自他踏足這星球後,仍未有半個人的生命磁場使他滿意。
可是他仍感非常興奮,對一個長期孤獨的人來說,與同類的任何接觸,都是那麼新鮮有趣。
三人這時來到通往外廳的門前,方舟忽地一震道:“且慢!”
紅瑤和丁楊同時愕然望向他。
方舟出言,是因為他感應到外面很不妥當。但再加思索後,卻又猶豫起來﹔若他說出“看”到外面的情況,便會泄露出自己超人的靈覺,這對他是非常危險的事。
紅瑤和丁楊都不是可靠的人,說不定會對他生出懷疑之心,那就糟透了。
在這罪惡樂園,每個人都只會為自己打算,瞞騙和出賣別人乃天經地義的事,若讓巴斯基找到自己,他的小命便非常危險了。
為了改變自己的外貌,他已耗用了相當多的能量,沒有一段時間,休想回復過來,更難以再改變形貌。那時只是這副樣子,便很難逃過巴斯基的追捕了。
紅瑤不悅地道:“是否膽怯了!”
方舟暗嘆一口氣,點頭道:“有點緊張吧了!”
紅瑤俏目露出鄙夷之色,怪責地瞪了丁楊一眼,伸出纖指按在金屬門的開關處,門開後往外走去。
才踏足門外,立時一震停了下來,累得丁楊差點撞上她的粉背。
一把聲音在外響起道:“老板娘!我們恭候多時了。”
紅瑤的臉色變得有那么難看便那么難看,怔望著或坐或站在她華麗大廳內的數十男女。
方舟來到她身後,細察這群來意不善的不速之客。
這些男女明顯是兩個不同幫派的,一組有二十八個人,以閃亮的銀服為主。
女的均是低胸緊身衣和短褲,性感暴露。帶頭者是個戴著銀色金屬頭罩的彪形壯漢,唇上留著粗濃的胡子,精光閃閃的雙目透出淫邪之氣,坐在一張大椅處,手下們眾星拱月般立在他兩旁和身後,教人絕不會看錯了他領袖的身份。
另一組只有十五人,男的全穿著黑色燕尾服,架著反光的墨鏡,七個女的是高領深開露出大半個酥胸的小褸,下面穿的則比紅瑤更短的迷你裙,肉香四溢。
他們中亦只有一個人坐著,是個目射凶光的高挺禿頭男子,樣貌頗為英俊,嘴上叼著個煙斗,正吞雲吐霧地看著他們三人,便像獵人欣賞著掉進了陷阱里可憐無助的動物。
這兩批人分左右擠滿了大廳的兩旁,把他們三人圍得水泄不通,眼中都是嘲弄的神色。
紅瑤和丁楊兩人同時顫抖起來,顯然對這突變完全不知所措,亦深知情勢不妙。
方舟湊到丁楊旁問道:“他們是誰?”
丁楊正牙關打顫,那懂得答他。
那群男女一起哄笑起來。
有人大聲道:“那里來的醉小鬼,連我們白牙老大和野狼老大都不認得?”
方舟早前曾聽過紅瑤提起這兩人的名字,立時心中恍然,原來是這地下城的兩股惡勢力,看來現在已佔盡上風控制了一切,才能在這里恭候紅瑤的大駕。
那坐著的銀衣大漢哈哈一笑道:“老板娘想不到有這一天吧!以為有了紅鷹這大靠山,便不用賣我白牙和野狼的賬,現在紅鷹給我宰掉了,你還倚靠誰呢?”
紅瑤呻吟了一聲,顫震著道:“你說甚麼?”
那邊的野狼沉聲道:“騷貨聽不清楚嗎?我們剛在‘死亡游戲場’把紅鷹揍死了,保証他的屍骸沒有一根完整的骨頭﹔你的手下也背叛了你,現在都是我們的人了。”接著向丁楊喝道:“丁楊!你若愛惜生命,就給我跪下來!”
丁楊臉上血色退盡,雙膝發軟,卻勉力撐著沒有跪下,也欲語無言。
白牙兩眼寒光一閃,點頭道:“好!有種。讓我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他身后的人正要扑出時,白牙伸手制止著,好整以暇地瞧著紅瑤,舌頭舐著嘴唇,發出一串淫笑後道:“我們美麗的老板娘,你可在這里任意挑選十名壯男來幹你,若還死不掉,便到我的妓院來接客,憑你的艷名,包保客似云來,日夜不停的光顧你。”
眾男女齊聲大笑,說不盡的淫邪暴虐。
方舟聽得無名火起,這些人的確把劣根性表現無遺,同類相殘,是多麼羞恥的一回事,踏前一步,微笑道:“想碰我們的老板娘嗎?先要過得老子這一關。”
眾人同時呆了起來,像看白痴般瞧著這皮黃骨瘦的可憐小子。
紅瑤顫聲道:“給我退下!”越過方舟,來到廳心處,楚楚可憐地道:“我投降了,兩位老大要我怎樣服侍和聽你們的也可以。”
丁楊一顫道:“老板娘!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野狼怒喝道:“給我打死這兩個臭小子!”
白牙大喝道:“且慢!”
眾人停了下來,望向白牙。
白牙笑道:“這麼有趣的游戲,野狼你連那丁點兒耐性都沒有嗎?”
野狼顯視白牙為首,挨回椅內,繼續吸著他的煙斗。
白牙的淫眼上下打量巡游著紅瑤動人的胴體,輕喝道:“賤貨!先脫清光給我們欣賞,看看紅鷹為何那麼迷戀你。”
紅瑤高聳的胸脯急速起伏著,咬著下唇,遲疑了頃刻,才伸手待要寬衣解帶。方舟苦惱得要命,對他來說,沒有事物比“生存”更重要。可是若真的出手,把這些人全打垮了,消息漏了出去,怎會逃得過巴斯基的監聽網絡。
若換了剛由火鳥星離開時的心態,他早便拂袖走了。可是看過那些小說資料後,又目睹姍娜麗娃不顧生命向聯邦報訊的偉大行為,他的思想亦起了微妙的變化。怎辦才好呢?
這時紅瑤已解下單衣,露出雪白的上身,看得所有男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方舟再嘆一聲,思感延伸出去。
荒星基地確是史無先例的龐大地下基地,分為東南西北四區,平均分布在荒星的內部,總面積加起來是地球的二又四分一倍。
區與區間由寬大的飛行廊道相連,內外的防守和偵察系統均精嚴無匹。
行星的地表看來是堅厚的岩層,其實都是經強化了的合成鋼造成的多層防御罩,還有力場護罩的保護,足可抵擋任何已知武器的長時間攻擊,何況還有超過一百萬個密藏地層下的反攻擊集束激光和地對空導彈防守堡壘。
整個基地的能源來自三方面,就是本身內部的熱核、魔鬼太陽的太陽能,與每個區域本身的“互動中微子反應爐”,每種能源都可獨立地代應荒星基地的全部需求。
這四區各有不同的任務。
東區是巴斯基宇宙艦隊的駐扎基地,共有兩艘魔鬼魚超巨型飛船,然后是十艘二千米長的飛鯊戰鬥艦,組成了墮落軍團的主力。
此外就是以萬計的各類小型但裝備優良的戰斗飛船、戰機和飛行坦克。
這基地的存在比他著力開發的罪惡樂園還早了近千年,在這以億計星系的廣闊銀河里,要瞞過聯邦的耳目,實在易如反掌。
由此亦可見真正的巴斯基是如何深沉厲害的改造人。當然,這一切全有賴舒玉智在背後支持他。
他們的合作,是智慧和武力最完美的結合。亦是罪惡樂園最高的機密,不但聯邦政府不知道,連與他互相利用的卡爾夫南都給蒙在鼓里。
南區共分二百層,是軍隊人員居住的地方,有著所有城市多彩多姿的消閑和娛樂場所,儼如一個龐大的地下王國。
西區是軍事工廠和生產食物、日常用品的工業區﹔北區則是研究室和訓練基地,亦是人性實驗室所在處。
每個地下的空間都有著完善的“生態循環系統”,以人造太陽模擬出晝夜的情景,使新鮮的氧氣和二氧化碳往復不休的流轉著,適度的大氣壓、人工的河流,甚至植物亦可以在這些密封的空間內欣欣向榮。
墮落號泊在東區專用的軍事基地後,巴斯基便坐上他專用的“大亨號”飛行戰車,在四十架坦克護航下,穿過直徑達二千米的巨型廊道,朝北區飛去。
在高速飛行下,只一個小時便逸出廊道,來到廣袤有若另一世界的北區里。
巨大的人造太陽在澄藍的上方發散著溫暖的金黃色光,照耀著下面茂密的林木,穿流而過的人工河,各種幾何型體的金屬建築物。
“天空”處交通頻繁,各類飛行工具往來不絕,見到“大亨號”都自動避了開去。
巴斯基的飛行隊伍逐漸放緩速度,當越過了一座人工的高山後,無際無邊的草原樹林展現眼前,令人嘆為觀止。
這里沒有任何建築物,只有一個金屬造成的巨型美女人類和玉頸,以她曼妙無倫的表情,在一個大湖正中處“探出頭來”仰觀止方,在人造太陽下閃著超越了平凡和現實的奇異銀芒。
那就是人人恐懼的人性實驗室。
美女的香唇張了開來,巴斯基的大亨號越眾而出,帶著“颼”的一聲飛了進去,進入美女龐大的腦袋里。
紅瑤和丁楊兩人眼前一黑,四周頓時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里,當方舟大叫 “退入去”時,兩人腰間一緊,被方舟欺上來毫不費力抱了起來,同時後方傳來門扇合攏起來的聲音。
白牙高叫道:“誰把燈關上了!”
紅瑤兩人耳際風生,被方舟夾著以驚人的速度在睜目如盲,亂成一團的敵人空隙間左穿右插,不片晌便穿門外出,然后保安門在身後合攏起來。
外面橫七豎八躺滿了受傷呻吟的紅瑤手下,見到裸著上身的紅瑤奇跡地逃出來,立時精神大振,有些更勉力爬了起來。
紅瑤不能置信地瞧著方舟時,丁楊把外衣蓋在她身上,焦急地道:“快走!他們出來便糟了!”
方舟把少許能量送入受傷倒地的十多名紅瑤手下的身體里,大叫道:“要命的便爬起來一起逃走!”那些人當然不知方舟暗助了他們,忽然疼痛大減,氣力回復了大半,忙爬了起來。
方舟和丁楊分別扶起受傷最重的四個人,往大門急步走去。
紅瑤驚魂甫定,嬌呼道:“隨我來!”帶頭撲出門外。
幾個把守的敵人猝不及防下,被輕易擊倒,他們便揚長去了。
這個美女頭形建筑物的內部更是使人嘆為觀止,把腦部結構模擬得唯肖唯妙,充滿生命的感覺,神經網絡和血管就是供飛船往來的通道。
無數較小型的實驗室遍布左右兩個大腦內,上萬的研究員輪班日夜不停地工作著,深入研究人體內還有待發掘的秘密,實驗的對象當然就是活著的人。
整個巨大的美女形人頭建筑物,由腦干至大腦皮層的頂端,高達一萬米。由一個強化了的合成金屬頭蓋骨支撐起整個架構。
飛船隊魚貫由口腔飛入了大腦的空腔里,這比一個運動場還要大的空間,乃整座建筑物的交通樞紐,由這里可通往各個腦房和眼耳等地方。
大亨號向上方的入口飛去,通過飛行廊道,不片刻緩緩在前腦的停機坪降下,守衛全體跪伏地上,向這操握生殺大權,擁有無上威嚴的領袖致敬。
負責這個實驗室的改造人胡勒迎了上來,跪稟道:“小姐正等待著大亨!”
巴斯基冷應一聲,撇下所有人,獨自走進坪旁一道長廊去,靴子踏在合成金屬的地板上,發出清脆單調的聲音。
他比常人強化了千百倍的腦電波,清楚無誤地感應到這些手下們因他而發出的畏敬和懼怕。
巴斯基很享受這種感覺。
人都是欺善怕惡的生物,令他們害怕,正是使他們聽命的法門。有功者重賞,失職者嚴懲,是唯一使將士用命的方法。而最使人恐懼的就是這人性實驗室,那比把人殺了還更令人害怕。
只有絕對獨裁的政權,才可以達致這種完美的效果。剩是這點,已遠非凡事都讓人權的聯邦所能企望。所以終有一天,他會征服聯邦,把所有人置於他級權之下,那時就是他出征整個宇宙的時刻了。
尚未抵達盡端,那處的大門已退往兩旁,露出進入前腦主控“智腦”的入口,就是在這里,美艷智慧的舒玉智策划著罪惡樂園未來每一個路向和策略,包括了民生、軍事和科研各個方面。
她是巴斯基唯一真正尊敬的人,是他深心中不能冒瀆的女神,眼前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深吸一口氣後,巴斯基輕輕移進去,惟恐驚擾了她的清靜。
初到此處的人定會嚇了一跳,一方面既因內里那等若一個運動場般龐大的空間,另一方面亦會被入目的奇異情景震懾著。
除了透出柔和亮光的金黃地面外,驟眼看去,見到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漆黑蒼穹,銀河橫跨上方,星星點點,疏密有致地布滿了這球形的空間,地面便像懸浮在虛空的一塊大平台。
在這里面積達一千平方米的地台上,空無他物,只在中心處有一張精美的紅木大椅,背著門口坐了一具頭殼禿得閃閃生輝,身穿輕柔白袍,身段優美的女子。
蒼穹再生變化,深黑的星空亮了起來,變成了廣闊的原野,以萬計的不同動物徜徉其中。然后所有景象倏地消沒,圓型的大殿堂成了一幅相連無間,布滿了儀器龐大無比的“儀板”,閃爍著奇異的色光,顯示這些巨型的儀器正在運作著。
巴斯基每次走進這里,都生出走進一個超科技的龐然巨物里那種渺小的感覺。門在身後無聲無息關了起來。
他先恭敬地叫道:“小姐!巴斯基來了!”
一把柔和悅耳的女聲溫柔地道:“你今次來見我,是否為了那個叫做方舟的火鳥星人?”
巴斯基絲毫不以為異,舒玉智掌握了他所有的資料和情報,自己猜得到的事,怎能瞞過她洞察一切的智慧呢?
他小心翼翼走過去,繞過椅子,來到她身前立定。
舒玉智仰起低垂的俏臉,朝他瞧著。
她絕美的容顏,竟和實驗室的美女頭像一模一樣,但神采丰姿卻勝之百倍,容色澄明,有若天上艷陽,令人不敢逼視,比之姬慧芙亦不遑多讓。
看到她,只會令人想起逍遙仙境的女神,一點也不會把她和惡名昭彰的人性實驗室連在一起。
巴斯基的改造心臟“霍霍“跳動著,心神全投入她超脫世俗的秀色里,但心中卻沒有絲毫歪念,有的只是無比尊敬和感激。這對冷酷無情的改造人來說,是非常罕有的情緒。若說世上有人能毀掉巴斯基,這個人就是眼前這美女,巴斯基甚至不會生出反抗的心。
舒玉智深不可測的眼神閃亮著無與倫比的智慧,平靜地看著這宇內最可怕的改造戰士,淡淡道:“我們的罪惡樂園,本來只有一個禍患,現在又多了個方舟出來。看啊!生命可以變得多麼有趣?只有挑戰才能使人類進步。物兢天擇,適者生存!”
巴斯基愕然道:“方舟外還有別的禍患嗎?”
舒玉智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不想你分神,才沒有告訴你。”仰首望往天頂上像極一只獨目的巨大圓孔道:“寶貝!由你來告訴大亨吧!”
一把充滿磁力的男人聲音立時響徹整個大堂,清晰肯定,不徐不疾的道:“那就是藍菌,這種奇怪的生物擁有驚人的繁殖能力,到現在仍沒有徹底消滅他們的方法。”
寶貝等若舒玉智的孩子,由她一手培育出來,可比擬姬慧芙的超級電腦“愛神 ”而毫不遜色。
大殿再次變化,四周又變成深黑的星空,地板變得玻璃般完全透明,失去了實物的感覺,下方亦是無窮無盡的太空景像。
那是一個真實的“幻覺”。
巴斯基壓下心頭的顫動,謙虛地道:“這事我早就知道,但卻不明白藍菌這種低級的生命,怎能威脅到我們的安全,所有飲用進食的東西都把他們過濾了,他們又不能在空氣飄游,只能依附星球成長,為何是一個禍患呢?”
寶貝的聲音答道:“大亨錯了,這些布滿樂園二號上的生物,擁有奇異的精神系統和智慧,對人類有著深刻的仇恨,小姐一直在破壞他們的生殖能力,打擾他們的精神聯系,否則真的不知他們會造成怎麼樣的破壞出來呢。”
巴斯基放下心事,暗忖有舒玉智親自處理,還有甚麼值得擔心的。
舒玉智幽幽一嘆,道:“我們征服聯邦的大計,已快接近成功的階段,你的建軍亦已完成,正蓄勢待發,但讓我告訴你,若方舟的問題處理得不好,可能會使我們功虧一簣。”
巴斯基一震道:“方舟真的這麼可怕嗎?”
舒玉智閉上美目,沉思了好一會,再張開美目時,現出如夢如幻、緬懷著過去某一段歲月的憧憬神情,柔聲道:“在以前的古老日子里,生命雖短促了,還無時無刻不受天災人禍、疾病和戰火的威脅,但卻比現在還為生趣盎然,人人都沒有空暇去探索存在的問題和意義。他們拚命去追求財富、愛情,不擇手段去巧取豪奪﹔在不斷的成功與失敗間掙扎著,生命處於最濃烈的境界。他們并不要求完美,只要求不負此生!那短短的百年光景。”
巴斯基心中大慌,今天的舒玉智像是滿懷感觸,全不若往常的冷靜沉著,不為任何事物動心的神態,是甚麼勾起了她的心事呢?
舒玉智續道:“當我最初掌握到蛻生朮的決竅時,那時我還以為克服了生老病死後,我們便有著無盡的時間去完成任何夢想,但我發覺自己錯了。成為了研究院院長后,我差不多擁有了一切,可是我并不快樂,但卻不明白為何一切都豐足完滿,但仍感覺尚欠了點甚麼似的。”
巴斯基用神聽著,沒有答話,怕打斷了她的思路,事實上他亦很希望舒玉智能向他透露心事。
舒玉智微微一笑道:“聯邦成立後,理應出現大同理想的烏托邦式的世界,但事實上卻非是如此,首先一些殖民星上出現了反聯邦的極端宗教組織,然后是太空海盜的出現,再就是像你般冒死接受改造的人,還有其他不勝枚舉的例子。但行為的背叛卻沒有任何理性或合理的動機,那與生存并沒有直接的關系,只象對同類存在著深刻的仇恨。”
巴斯基呆了一呆,他自己便是冒死接受改造的人,當時似乎是因一股盲目的沖動,希望自己擁有更超人的能力,但細想下確是非理性的行為,甚至帶點自我毀滅的傾向。
舒玉智道:“當時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股以‘黑蜂后’為首的太空海盜,他們不但劫財物,還要劫命,而那些財物根本對他們一點實質的意義也沒有,而他們的生活方式卻追求原始,一點不怕聯邦軍的追捕,你明白他們為何要那樣做嗎?” 巴斯基點頭道:“我明白的,那種朝不保夕,每天都怕聯邦軍追來的味道,我也嘗過一遍,確是非常刺激有趣。不過黑蜂后確是最超卓的太空海盜,直到今天聯邦軍仍對這可怕的女人一籌莫展,我也很想見見她哩!”
舒玉智微笑道:“你說對了,我們最大的敵人,來自我們的內心,那就是‘苦悶’。每個活著的人,都要追求生命的意義,需要新鮮感和刺激。最初改造一個殖民星時,我們興奮地看著大氣由無到有、重力被調節、泥土被改變、植物茁長,心中的成就感覺實在難以形容。可是當你改變第一百顆殖民星時,那就變成了無生趣的例行工作。不斷的探索、改造、移民、而星球的數目卻是無有極盡,你更會捫心自問,人類這樣擴張占有,為的究竟是甚么呢?”
巴斯基一呆道:“玉智小姐這麼一說,把我都弄糊涂起來了,對我來說,這宇宙最有趣的事就是探索和征戰,捨此再無其他。”
舒玉智淡淡看了他一眼,柔聲道:“當你把整個聯邦全置於你的腳下時。便會明白我的說話。事實上黑獄人的出現,在某一角度看,是挽救了整個聯邦瀕臨崩潰的精神和信念。忽然間那安全和平但又沉悶非常的日子一去不復,所有人都有著明確的目標,就是要為生存而奮戰。”
巴斯基同意道:“小姐分析得真好,我自己便因黑獄人的出現而感到一切都不同了。”
舒玉智道:“對有著無限生命的人來說,這只是一枝強心針,終仍解決不了最終的問題。這亦是我成立人性實驗室的目的,只有通過對人性最深刻的理解,由生理和心理入手,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徹底改造人類,將他們潛在的龐大力量釋放出來,真正遨游宇內,不再受到肉身和能力的拘束和囚禁。而方舟正是我們最大的希望。”
巴斯基恍然大悟。
一直以來,他并不明白舒玉智為何要和他這惡名昭彰的人合作,到這刻才明白舒玉智有著如此遠大的理想,她刻下在實驗室內進行的研究,是絕不會被聯邦批准的。
舒玉智道:“若非有了這實驗室,我亦沒有方法對你們這些改造人再加以改造,使你們不致成為全無人性的狂魔。現在我對生命的秘密已有了重大的突破,若今天可把方舟抓到我的實驗桌上,說不定明天我便可制造出超人類來,那時整個人類的命運將會被改變,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巴斯基點頭道:“今次我來,便是想和小姐研究對付這個火鳥星人的辦法。”
舒玉智微微一笑道:“他或者可瞞過其他人,卻絕瞞不過我。”
第二章 泄露秘密
方舟在全自動的浴室里接受著各式各樣的淋浴方式。
他只要拍一下手掌,牆上的電子板便會顯示出不同的選擇,例如水的溫度,蒸氣或水,按摩式或洗擦式、淋洒、沖擊、潮浪。只要你叫出編號,自動智能系統便會盡如所求,令你得到無與倫比的享受,至少對方舟這個“鄉下小子”來說是這樣。
每件接觸到的事物都是新鮮美妙,能活著真是愜意極了。
由於長期生活在一個缺水的星球上,水對方舟更有無比的意義。所以進入地下城後,放著那麼多引誘,他卻揀了浴室,也遇到了丁楊,弄致現在要隨紅瑤躲到了這地面上的秘密巢穴內。
這是座位於郊區的三層高房子,頗為幽靜,當其他人都擠在下面兩層時,紅瑤特別優待他,讓他與她一起住進這三樓內,還任他佔用這精彩的浴室。
方舟選擇了熱泡浴,浸在灼熱的水里,方舟舒服得呻吟起來,甚麼都不去想。廣闊的浴池蒸氣騰升,一片迷漫。
室門打了開來,身上只圍著浴巾的紅瑤闖了進來,盈盈步至池旁,俯頭看著他,美麗的大眼睛不住轉動,顯然在思索著有關他的事。
方舟往她望去,只見肉光致致,不由想起她剛才被逼裸露上身的誘人情景,但只有欣賞之心,而無性欲上的沖動。
對於他這曾長久刻苦的人來說,意志實比合成鋼更堅定,除非紅瑤有姍娜麗娃和姬慧芙那麼誘人的生命磁場,才能使他生出渴想。
不過逗逗這艷女亦是有趣的,微笑道:“是否我把浴室佔用太久了?”
紅瑤橫他一眼道:“只是我等得不耐煩,因為我真的很急著和你談話。”言罷扯掉身上的浴巾,跨下池來,赤裸著雪白豐腴的肉體,靠到浴池的另一邊去。
她明顯地對方舟那“簡陋”的身體不感興趣,對他毫不積極。
方舟樂得如此。蠻有興趣地在她的身體逡巡兩遍後,精神便回到溫熱的水里,感受著身體與這可愛物質的接觸,吸取內含的太陽能量,就像回到火鳥星的溶池里,神舒意暢。
現在他的能量只及最高峰時的四分之一,所以他每一刻都要爭取,以應付任何緊急狀況。嚴格來說,眼前的紅瑤就是一個危險。
紅瑤的眼光避開他的身體,瞧著他那亦非好看的眼睛道:“你好像是第一次用這種浴室,是嗎?看你的神情便知道了。”
方舟心中一悚,胡謅道:“我是剛來的,想不到這里的設備這麼好?”
紅瑤眼中驚訝之色更強烈了,瞪著他道:“這算得甚麼,在聯邦里,每位移民到新殖民星的人,都會被分配十公里的土地,作為永久擁有的私產,還包括一百萬個‘貨幣點’,那足夠起幾座房子,買飛行車和太空船與及所有相關的設備了,樂園星這區區房屋,算得甚麼呢”方舟愕然道:“你提起聯邦,好象很懷念的樣子,為何又要來這里呢?”
紅瑤靠著池邊滑下去,直至熱泡浸至玉頸處,免得給對方可直接看到她的酥胸,嘆了一口氣道:“想試試新的生活嘛,那知來後竟不准離開,巴斯基這天殺的大混蛋。”說到巴斯基,她咬牙切齒起來。
方舟皺眉不語,他清楚感到紅瑤對巴斯基的痛恨,但他可否憑此點而信任她呢?他卻不能肯定,人性實在太復雜了。據他的觀察,紅瑤的情緒極易波動,屬於善變的人。
紅瑤意興索然地道:“若有人能把我帶離這可厭的地方,我肯為他做任何事。 ”
兩人沉默起來。
方舟明知她在試探自己,為何她認為自己有能力帶走她呢?岔開話題道:“我還是不明白,聯邦的生活這麼好,為何你卻要離開呢?”
紅瑤搖頭苦笑道:“天天吃著最好的東西,好東西便再不是好東西了。只有不同的才是好的。又捨不得自殺,因為說不定有一天會遇上精彩的事。唉!永無休止的生命實在太痛苦了,起始時你拚命努力,通過知識輸送器學習各種學問和技能,但很快便感到無比的厭倦,不知為了甚麼要這樣活下去。”
方舟大奇,在火鳥星上,他從沒有想過這類問題,只覺能活著是最大的恩賜。紅瑤續道:“每天也做著同樣的事,不住重復,甚么也會討厭了。我曾試過縱情聲色,玩最危險的游戲,不斷旅行,可是那感覺更可怕,很快甚麼都不感興趣,現在無論做甚麼,亦是全無趣味。”
方舟愕然道:“是否每個人都有你這種想法?”
紅瑤眼睛望著池面不住冒起,發出咚咚聲的熱泡,輕輕道:“怎知道呢!我們習慣了不問別人心中的感受。因為誰都不想說不想談。不過顯然男人好一點,否則不會有那麼多人仍對我的身體感興趣。”
接著抬眼瞪著他道:“好了!這幾百年來我從未試過對人這麼坦白,告訴我!你是否聯邦來的間諜,否則怎會有那麼好的裝備?”
方舟恍然往她瞧去,怪不得她認為自己有能力把她帶走,原來如此。
正不知怎樣答她時,丁楊推門而入,迅速脫個精光,跳進池來,來到紅瑤旁,學她般挨著池壁道:“我出去查過了,鷹老大和他的百多名手下,果然給活活打死了。不過白牙和野狼亦死傷了很多人,現在鷹老大的手下全向他們投降了,看來絕不會放過我們的。”
紅瑤仍不放過方舟,盯著他迫問道:“你只需答我是或否!”
丁楊奇怪地望了兩人一眼,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方舟對丁楊頗有點好感,因為此人明知必死,仍不肯向白牙等投降,非常有骨氣,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不!你想錯了。我只是力氣比別人好點吧了!”
紅瑤露出頹喪的神色,就像美麗的希望幻滅了,雖然她不會相信方舟的話,卻知方舟至少不肯做她的救星。
丁楊隱隱猜到兩人間正談著的事,因為事實上他亦對方舟起了疑心,眼中亮起奇怪的神色,卻忍著沒有說出來,對紅瑤道:“我們要立即逃到別的城市去,現在敵人勢大,我們的人說不定會把我們出賣呢。”
紅瑤頹然道:“能逃到那里去呢?白牙的人會看守著每一條離開的道路,看來還是趁早乖乖投降算了。”
丁楊駭然道:“他們都是沒有人性的家伙,定會以最殘忍的手段對付我們。” 紅瑤憂怨地白了方舟一眼道:“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自己動不了手,便讓別人動手好了。”
方舟自然知道她是言不由衷,她的生命磁場仍是生機勃勃,絕不想死,這樣的話只是說給他聽的。
丁楊像下了甚麼決心似的,探手摟著紅瑤的香肩,看著方舟道:“那就讓我們先溜出去躲起來,再想辦法逃離這無法無天的地方。”
紅瑤愕然望向丁楊。
方舟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些事。
從研究院的資料里,他了解到整個聯邦的發展,一切的變化全因蛻生朮的出現,因此徹底瓦解了以前的社會結構。
起始時,蛻生術非常昂貴,只屬於一小撮有特權的人的權利。
聯邦成立後,蛻生術變成一種當然的福利,所有人的壽命都被延長了,這個變化,比試管嬰兒帶來的震撼更要強烈百倍。
試管嬰兒破壞了父母與子女的關系,使家庭制度崩潰,夫妻關系淪亡,而蛻生術卻更進一步改變了人類的整體精神面貌,沒有了生老病死的威脅後,每一個人都希望能找到如此永無休止地活下去的理由。
有些人全力爭取權力和財富,進行科研上的發展,希望能成不世功業,又或在對宇宙的認識上作出突破。
可是絕大多數平凡的人,卻沒有那麼幸運,只能活在平板重復的豐足生活里。人的想像力無窮無盡,但現實卻是平凡而沉悶,不必擔心生老病死和衣食住行,每個人都熱切需要一些有意義的事作為活下去的動力,但在這方面卻是完全欠奉。
早在一千年前,聯邦議會便一致同意暫時停產試管嬰兒,直至能在因子學上出現突破,解決了這種迫切的存在價值的問題,才再繼續制造生命。
這亦是姬慧芙為何不惜犧牲自己,以換取對他遺傳因子的認識背後的原因。
對聯邦來說,他方舟實在太重要了。
黑獄人的出現,更使聯邦人體會到自己的不足,在人類的進化上,的確面臨最黑暗和苦悶的時刻。
每個肯思想的人都會問一個問題:就是為何生命不可以更有意義和生趣。
丁楊忽然說了幾句話,把他驚醒過來。
只聽他有點不顧一切的向紅瑤道:“只要你肯參加我們,便有機會離開這鬼地方。”
紅瑤劇震道:“原來你是……”
丁楊咬牙道:“是的!到了這里不足三年,我便想逃出去了。這種非文明的生活,根本不是人過的。而且你知道無論有多大自由,最終亦只會變成巴斯基的走狗和奴隸。”
紅瑤不能置信的看著他道:“你真是‘秘黨’的人。”
方舟訝道:“甚麼是秘黨?”
兩人同時一震,朝他望來。
舒玉智像對甚麼也不動心的美目,首次掠過振奮的神色道:“這個方舟必有改變自己體型外貌的能力,所以連衛星的偵察光亦看不破他的偽裝,他又能模擬出身份晶片,所以在一般情況下,我們是沒有可能找到他的。”
巴斯基早想到這兩點,皺眉道:“只要他能瞞過我們的衛星,隨便在山野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怎能找到他呢?”
舒玉智淡然道:“他是不會躲起來的,若他不想離去,便會混入城市的生活里,假設他想離去的話,唯一的方法就是偷取一條飛船,還要至少是飛鯊級以上的飛船。”微微一笑道:“最好當然是你的魔鬼魚型飛船。”
巴斯基冷哼道:“我的飛船至少要五百個宇航專家才可操作,他偷了船又有甚麼用?”
舒玉智皺眉道:“我最不喜歡你這種盲目的自信,這人能從厲害如姬慧芙那樣的人手中逃出來,又能安然來到我們這里,可知定有通天本領,怎可以低估他呢? ”
巴斯基欣然道:“玉智小姐罵得好,我會小心的了。可是這樣高深莫測的人,我們怎樣才可把他抓起來呢?你不是說知道他在那里嗎?”
舒玉智道:“這樣一個兩手空空的人,卻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那他的力量必是精神上的。精神力量亦是能量的一種,事實上這宇宙內沒有任何有形無形的物質不是一種能量的形式,只要是能量,便瞞不過我的偵察。”
巴斯基精神大振道:“他現在在那里呢?”
舒玉智甜甜一笑,默然半晌後,柔聲道:“我曾檢查過天上的所有偵察防御衛星,發覺其中幾顆的感應板,都有被能量入侵過的痕跡,經過精確的計算後,剛好是方舟逃出墮落城後幾天內的事,最後一次是返回墮落城。”
巴斯基大喜道:“這小子又鑽了回去。”
舒玉智道:“寶貝現在無時無刻不在監察著衛星的情況,只要他再探索衛星的資料,寶貝便可以立即追蹤到能量的來源,那時方舟便是我們囊中之物了。”
巴斯基苦惱地道:“若他再不探測衛星,我們豈非永遠找不到他?”
舒玉智道:“那我們便用釣餌把他引出來,用你另一艘魔鬼魚型飛船吧!”
巴斯基振奮道:“就這麼辦!我會親率‘改造核心小組’布局對付他,任他三頭六臂,也絕逃不掉。”
舒玉智從容一笑,忽然轉了話題道:“我給你看兩個很有趣的人。”
上方的蒼穹開始變化,在虛黑的夜空里,出現了個正方形的空間,然後現出一個佈滿檢查儀器的大堂,大堂內有兩張手術床,躺著兩個男子,赫然是改裝為隨意戰士的姬慧芙和姍娜麗娃。
巴斯基道:“這兩個人是否正接受初步檢驗,要送來這里作實驗。”
舒玉智點頭道:“這兩人仍在墮落城外四十里的檢驗所里,讓我給你看有關他們身體和精神的報告。”
接著無數的圖表和分析以生動的圖形在方幕里紛呈而來。
巴斯基動容道:“這簡直是完美的人類。”
舒玉智俏目厲芒一閃道:“你看到的全是假象,因為這兩個人只是偽裝,他們的名字叫做隨意戰士,在我當研究院長時,這隨意戰士的計劃一直在進行著,到今天才研究成功,可知他們是多麼低能。”
巴斯基目露凶光道:“我要立即把他們毀滅。”
舒玉智道:“切莫輕舉妄動,而且我也作利用他們來測試經我再改造過的改造戰士,看看誰才優勝一些。”
巴斯基仰天狂笑道:“今天的好消息真多,便由玉智小姐全權指揮,假若同時得到方舟和隨意戰士的秘密,這宇宙就是我們的了。”
舒玉智露出深思的神色,柔聲道:我既想見到方舟,也很想知道在那些隨意肌肉下,究竟藏著甚麼超卓的人呢!”
紅瑤瞪著方舟道:“你不知道‘秘黨’的存在嗎?這是樂園里每一個人都知道的秘密組織。”
方舟有點尷尬道:“我都說初來報到,甚麼事都不曉得。”
丁楊眉頭大皺道:“每一個到樂園來的人,都要在檢疫站接受為期十八天的‘ 迎新程序’,被記錄下所有資料,發給身份晶片和分配房子、翼車和日用配備,同時亦必會提及樂園生活的禁忌,其中一項就是不准加入秘黨,還要負起舉報之責,否則等同參加了秘黨。若你連秘黨都未聽過,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根本沒有經過迎新程序。”
紅瑤狠狠道:“還不肯承認嗎?”
方舟苦笑攤開兩手無奈地道:“你們怎麼說也好,不過我是自身難保,暫時亦沒有辦法逃出去,嘿!這里也不錯吧!”
紅瑤認定他是聯邦秘密送來的間諜,氣得不肯看他。
丁楊似對紅瑤大有情意,沉聲道:“參加秘黨是唯一逃走的機會,橫豎也避不過白牙的辣手,為何不博他一博呢。”
紅瑤把他的手由香肩處拿開,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你們憑甚麼和巴斯基斗?說不定你們所有人早在他的黑名單上,只不過這瘋子愛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我才沒興趣被送到那瘋子設的實驗室被打開腦殼來任人研究。”
丁楊還想說話,紅瑤爬到池旁道:“你們兩個都是不怕死的人,臭味相投最多說話,我不阻你們了。”
兩人面面相覷,呆看著她氣鼓鼓的離去。
丁楊苦笑道:“我現在犯了組織的大忌,就是向外人泄露了身份,不過已準備了隨時自殺,也好過落在那些沒有人性的改造人手里。”頓了頓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了嗎?”
方舟硬著頭皮道:“我奉有嚴令,絕對不可向任何人說出來,不過你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我。”
丁楊恍然點頭。
方舟心中歉然,知道他更誤以為自己是聯邦派來的特務,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丁楊神情苦惱,顯是因說服不了紅瑤,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方舟想起紅瑤,思感延伸開去,很快在鄰室找到了紅瑤,只“見”她坐立不安,最後咬牙坐了下來,按著了傳訊系統。
通話屏幕現出一個穿著軍服的女子,道:“這是樂園一號軍事基地通訊處,閣下需要那一種服務。”
紅瑤猶豫了片刻,顫聲道:“我要舉報一個秘黨和一個聯邦間諜,希望能藉此立功加入軍隊去……”
方舟劇震跳了起來,向丁楊嚷道:“快走!紅瑤出賣我們了。”
丁楊立時臉如死灰,不能相信地看著方舟。
第三章 飛船大戰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兩人被送進長方型的盒子里,緊緊關了起來,不過她們并不擔心,沒有任何囚籠可以抵擋她們隨意肌肉內暗藏的反物質激光裝置。
一直以來,人性實驗室都是個謎一樣的地方,連它的位置也沒有人知道。若今次她們真能被送到那里去,甚至憑本身的裝備把實驗室毀掉,將會比殺了巴斯基更令他難過。
她們雖被分隔在兩個箱子里,但等量子通訊儀卻絲毫不受影響。使她們只憑腦電波的交流,便可知道對方的心意,比傳心術更可靠和厲害。
外面的情況絲毫都瞞不過她們。
這時她們正留心一個較高級軍官的說話,他吩咐手下道:“這兩個人要立即送到實驗室去,途中絕不准許打開箱子,明白嗎?”
手下們慌忙應是,把裝著兩人的箱子放上一輛小型運輸船上,飛出檢驗所,來到附近的一個軍事基地。
那處早有一艘劍魚型戰船在等候著,長達五百米的船身在月色下閃閃生光。
艦長林馬是改造戰士,當兩人被毫不停留地送到船腹的貨艙後,立即下令飛出,朝樂園三號星飛去。
那處當然沒有實驗室,有的只是巴斯基和他最精銳的特種改造人部隊,等著她們投入他的懷抱里去。
方舟和丁楊駕著翼車,在動力公路上全速飛行,朝市中心區逃去。
丁楊頹然道:“她真的做出這么卑鄙的事嗎?我還民為她特別一點。完了!給樂園軍方知道我的身份後,我還能逃到那里去,你還是獨自走吧!”
方舟若無其事道:“放心吧!我已改變了你身份晶片上的資料。”
丁楊再不能掩飾心中的驚訝,嚷道:“你究竟是甚麼人?外貌似足這里淪落街頭,連房子都押了給人的‘墮落鬼’,但卻擁有這麼超凡的能力,你身上有的是甚麼配備。”
方舟微笑道:“先避過前面那一關再說吧!”
丁楊這才發覺同一路線的翼車都逐漸減速,往前看去,只見遠處閃著紅光,天空上還有四架飛行坦克在盤旋著。
他本來還對紅瑤舉報他們的事半信半疑,至此才真正死心。色變道:“完了,他們封鎖了所有這區的通路,我們完了。”
方舟發覺他特別歡喜說“完了”。淡淡道:“要到那里去?”一扭控制盤,翼車飛離了公路,溜進了一條沒有動力源的橫街去。
丁楊失聲道:“沒有動力源,翼車最多只能多飛數百米。”
方舟無暇解釋,一邊把能量注進翼車去,一邊監察正驚覺追來的飛行坦克的位置,叫道:“坐穩了!”
翼車倏地加速,攀上驚人的高速,像化成輕煙般瞬那間逸出包圍網外,來到市中心區,才再飛上發光的動力公路,躲入路上頻密的交通去,繞著巴斯基矗天而立的巨型塑像打著轉,道:“快說!到那里去?”
丁楊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對方舟層出不窮的驚人之舉,已把丁楊嚇傻了,好一會才清楚過來,說出一個地址。
方舟早從衛星的資料庫探悉整個城市的詳圖,聞言立即朝那地方駛去。
丁楊吁出一口氣,道:“看來你比改造人還要厲害。”
方舟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比他們更厲害,不過我長期生活的地方,肯定連改造人都活不了。”
丁楊愕然道:“那是甚麼地方?”
方舟笑而不答。
丁楊大奇道:“為何你暴露了身份,還這麼輕鬆寫意,你難道不知我們的樣貌,很快便會出現在所有街頭的顯象屏幕上,整個城市的人都會來捕獵我們。”
方舟失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方法應付。”
他一生人都活在隨時隨地都須應付危險的星球上,意志變得堅強無比,眼前的凶險,比起上來是小兒科之極,還使他感到刺激有趣,非常過癮。
翼車在路旁的停車坪泊下,對街處一個特別巨型的電子大招牌,不住把各種性感的俊男美女在宣傳屏幕接續顯示著,幻彩繽紛,非常誘人。
另有一個商標閃跳著“狂舞酒巴”的字樣。
方舟興奮道:“到了!是否進去趁熱鬧?”
丁楊不解地看著他,為何這人身陷絕境,仍這般有冶游的心情。
他愈來愈不了解這個自稱火鳥的人了。
姬慧芙松馳地躺在囚箱里,通過身上的偵察系統監察著飛船內的所有動靜和通訊。
不片刻她便泛起不妥當的感覺,不是因為接收到甚麼特別的訊息,而是連例行的訊息也收不到。
照理任何內空飛行,飛船應該不住和遠近的衛星保持著緊密的聯系,以知道交通的情況,和任何正在發生著的事。
唯一的解釋是這艘船關掉了接收系統。
為何會這樣做呢?
姬慧芙心中湧起寒意。
這時姍娜麗娃被精密腦電儀強化了的腦波傳過來道:“這里的改造人一定很不值錢,因連送貨到實驗室也要勞煩我們的改造人大哥呢。”
姬慧共猛然醒悟,傳訊過去道:“不對!我們要立即奪船逃走,身份已被悉破了。”
反物質激光立時由隨意肌激射而出,箱蓋化作空氣。
她終於明白到這船為何要關閉了通訊系統,因為其中很多訊息是絕不可以讓她們知道的。
例如巴斯基正調動各自的人手來對付她們。
而更沒有理由會出動珍貴的改造人來運送兩個“普通人 。”
她不知是甚麼地方露出破綻,總之對方已識穿了她們的身份。縱使不愿意,她終於要和巴斯基正面交鋒了。
一個圓蛋形的罩子,緩緩由天花上降下,直至蓋著坐在金屬椅內的紅瑤玉頸上的部分,才停了下來。
這是情報局內的審訊大堂,布滿各樣的高科技儀器,保証可把人腦內任何秘密榨取無遺。
今次的事由情報局長改造美女沙瑩親自負責,可見對方舟是如何重視。
紅瑤獨坐堂內接受“記憶探測儀”的探索,百多名專家分布在大堂的透明幕牆外的多層空間里,精密分工主理不可作用的儀器。
沙瑩小巧玲瓏,但金黃的圓睛卻非常靈活,顯示她乃機伶多智的人,她沒有像一般改造人般長期穿著戰斗軍服,只穿金屬纖維造的小褸長褲,一身亮閃閃的深黑色,露出圓臍,黑衣金膚,使人有種既美艷又詭異無倫的感覺。是摩亞和丹尼桑外,巴斯基最倚重的改造人。
這時她和十多名情報局的將領立在大堂後方最高的第五層上,俯視著在大堂心只像一個小點的紅瑤。
紅瑤這時被接駁到身體的儀器調節著體內的分泌和脈流,進入半迷糊的狀態里。
後上方的沙瑩接到一切准備妥當的訊息後,下令道:“記憶顯象開始,我只要這幾天內形成的記憶細胞。”
大堂的燈光倏地漸暗下來,直至漆黑得不見五指,只餘下各種儀器操作的色光,不住在“記憶探測儀”處閃動著,比任何燈色都要詭奇好看。
一個闊形大屏幕,在紅瑤面對入口處上的牆壁現了出來,一幅幅似連續但又似沒有關連的圖像不住呈現。
那都是紅瑤記憶內的東西,但因記憶事物是有選擇性的,縱使記住在腦里,亦有些特別深刻,一些則模糊不清,而屏幕上正把這種種特性一點不漏反映出來。
大堂內的傳音系統,把記憶的聲音重播出來,卻是出奇的清晰,顯示人的注意力在某一時間內,只能集中到一種聲音處。
儀器甚至把記憶者的感覺記錄下來,包括嗅覺、情緒和各方面的反應。
這時屏幕剛好是丁楊領著方舟走進紅瑤那私人小酒巴內。
沙瑩下令道:“停止!”
映像凝定在屏幕上。
儀器的探索仍繼續著,被記錄起來﹔卻沒有同時直接在屏幕上顯現出來。
沙瑩背後的門打了開來,高大強悍的“劊子手兵團”總指揮,樂園二虎之一的丹尼桑和兩個改造人副將闖了進來,到了沙瑩旁,一起透過幕牆,盯著屏幕上的方舟。
沙瑩嬌笑道:“丹尼桑你來得正好,就是這個皮黃骨瘦的小子。”接著發下繼續的命令。
影像深刻清晰起來,但焦點卻是在丁楊身上,顯示出紅瑤對這自稱火鳥的人毫不在意,當紅瑤每次望向方舟,都是一閃即逝,厭惡無比。
直到方舟眼中神光一現,焦點立時全集中在方舟的一對眼睛處。
這次輪到丹尼桑叫停。
屏幕上只剩下方舟神光電射的眼睛。
一陣沉默後,舒玉智的聲音在丹尼桑和沙瑩那一層的空間響起道:“這就是他了,絕對錯不了。我分析了他的眼神,這人的力量應不止此,可見他的能量是會消耗的,所以我們定要盡快逮著他。”
巴斯基的聲音響起來問道:“他的能力來自甚麼地方呢?”
兩人雖分別處於另兩個遙遠的星球,可是通過先進的傳訊系統,不但可像沙瑩和丹尼桑般可即時看到來自紅瑤記憶細胞的影像,還可如在現場般問答和研究這些問題。
舒玉智道:“主要是太陽能,但還有一些我并不理解的東西,這人確是個宇宙的奇跡。”
丹尼桑和沙瑩對望一眼后道:“我已把整個墮落城完全封鎖,就算一集飛蟲都休想逃得掉。大亨請立即下逮捕令,我保証可以把人逮給玉智小姐。”
巴斯基沉聲道:“不要輕舉妄動,聽小姐的吩咐!”
在場各人立即肅然應是。
舒玉智淡淡道:“趁我還需要一點時間研究這女人對他的回憶,沙瑩可以制造點緊張,把他和丁楊兩人的圖像發放出去,同時展開搜捕,令他們有無處藏身的感覺。”
沙瑩道:“可是這方舟既有改變外貌和晶片資料的能力,這些行動對他們有甚麼作用呢?”
場內各人均表示同意。
舒玉智淡然道:“沙瑩的思考很縝密,無疑你會想到無論如何,為了避過我們的搜索,他都會作出這些改變,但我只是希望使他感到危機四伏,無處可藏時,惟有設法逃出樂園,那他就會墮進我們布下的陷阱里去。”
巴斯基冷冷道:“就這麼辦!好了!讓我們繼續研究這來自火鳥星的怪物吧。 ”
狂舞酒巴是城內最熱鬧擠擁的娛樂場所之一,可是秩序卻是出奇的良好,當然!那只是指沒有人打架而言。
據丁楊說,沒有人敢打架,有兩個原因。
首先這酒巴的老板“力士”樂文不但有財有勢,還是出名強悍的惡人,隨時可空手打倒十來個大漢,所以當他在門口豎立了“禁止鬧事”的牌子後,自問不是他對手的人,只有乖乖依從。
另一個理由是這里的主唱歌手辛茜婭,不但是城內著名的美女,還擁有這星球上最動人的嗓子,她若見有人動粗,便會拂袖而去,為了聽那美妙的歌聲,來這酒巴的人惟有好好的遵守規矩。
這使狂舞酒巴成了城內獨一無二的和平樂土。
當兩人擠入場內時,酒巴早擠得水泄不通,舞池內萬頭攢動,都在樂隊強勁重節奏下聳動著身體,互相挨擦碰撞著,充滿頹廢荒唐的氣氛。
兩人擠到水吧處,剛好有對男女興起到了舞池去,他們忙把那兩張空椅占領了。
整個空間澎湃著音樂聲和人的叫嚷聲,煙霧彌漫,充滿著各類煙酒的氣味。
方舟用鼻索了兩記後,整個人松馳起來,有種飄然欲仙的感覺,大訝下向丁楊問道:“他們吸的是甚麼東西,效果如此神奇?”
丁楊要了兩杯綠油油的飲品,遞了一杯給方舟道:“這就是我們來罪惡樂園的原因之一,這類由植物提煉出來刺激神經的東西,可使人生出曼妙無窮的感覺,在聯邦是違禁的毒品,但在這里卻是人人追求的東西。”接著湊到他耳旁道:“不麻醉自己,怎能在這鬼地方活下去。”
方舟興奮地吸了幾口,思感分析著這種東西在體內起的化學作用。
很快他便掌握到當煙吸入肺部,被紅血球送入腦里,立即生出兩種作用。
首先它加強了中樞神經集中精神的力量,很多平時忽略的細節,立時百倍地清晰起來,例如當把精神投進音樂後,登時忘記了這以外的任何事物,每個音符的定位,又或某種樂器的神韻,都比以前更立體,更有質感和空間感。
方舟大感有趣,暗忖自己只要知道這方法,隨時不用倚賴任何外物,便可重復發揮出來。
其次是這煙把腦內平時分隔了開來的不同細胞組群聯系起來﹔例如聽覺細胞聽到一個音符,視覺神經便會生出平時沒有的反應,以致幻象發生,完全迷醉在那聽視神經相輔相成的精彩天地里。
難怪這麼多人沉迷在這些違禁品中。
迷迷糊糊里,他喝了一口杯內的綠色液體。
一股奇異的辛辣,沖喉而入,再涌往腦神經去。
方舟精神一振,渾體清涼,大聲問道:“這又是甚麼東西?”
丁楊自被紅瑤出賣後,不知是否也因喝了這東西,首次笑起來道:“這是人類文明制造出來最好的東西之一,不過亦是聯邦禁止的東西,叫作‘醒神酒’,可以強化神經,使我們精神百倍,更能享受眼前的事物,若是造愛則更加精彩。不過事后會很疲倦。”
方舟開始有點明白罪惡樂園引人之處,點頭後把杯中物一口喝盡。
忽然有幾個人迫了過來,其中一人大喝道:“丁楊!你膽子真大,為何竟還敢大搖大擺,招搖過市!”
丁楊回過身來,皺眉道:“滾開!”
方舟像完全不知道有人來找麻煩,隨著音樂在座位處把身子左搖右擺,手舞足蹈,看著池內狂歌熱舞的男女,自得其樂之極。
那六、七個流氓模樣的惡漢,團團把丁楊圍著,對方舟這毫不起眼的人,自是不放在眼內,眼睛都盯著丁楊。
剛才說話的大漢道:“白牙和野狼兩位老大聯名懸賞找你,益人不如益我們,乖乖隨我們去吧!”
丁楊正要答話時,方舟伸手過來拍拍他的肩頭道:“那美人兒是誰?她擁有的肯定是全城最好的磁場。”
丁楊又好氣又好笑,回頭一看,只見一位千嬌百媚,一身雪白的美女來到樂隊所在的高台上,盈盈俏立。
全場立時靜了下來。
揚聲器大聲宣布道:“各位來賓,歡迎我們的歌后辛茜婭小姐!”
擊鼓聲和拍掌聲立時震天響起。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兩人以反物質激光把箱蓋分解掉後,借著隨意肌的空間移動能力迅疾地升起,到了囚室的半空處。
警鐘大鳴,室內的自動攻擊裝備立時射出“暈眩光束”,閃電般打在她們身上。
隨意肌立時泛起青朦朦的光暈,擴展至離體一米許處,形成兩個能同時吸收和反射敵人攻擊的超強力能量罩,抵擋了所有能癱瘓中樞神經的光束。
一時滿室光雨。
激光打到護罩處,部份給吸收化作補充的能量,而更大部份則給反彈開來,變成五光十色的光點,撞在四周的天花的壁上,蔚為奇觀。
兩人發動了隨意肌內的戰斗神經,把偵察、防御和攻擊的能力在千分一秒的短暫光景內提升至極限。
整艘飛船的內外狀況立時了然于胸,包括每個敵人和攻擊裝備的位置。
當反物質光束在瞬那間發出,毀掉室內所有攻擊裝備時,兩人亦分頭行事。
姬慧芙由小腹間的微型導彈庫發出了一枚尾指尖大小的磁力彈,刺壁穿牆的激射往飛船的控制中心,在那空間的中心準確地爆作干擾磁場,不但破壞了飛船的動力能源,還使敵人不能發出任何電訊,通知敵方的基地和衛星。
姍娜麗娃則伸出雙手,由十隻指尖射出反物質光束,剎那間溶掉了左方堅固的合成金屬牆壁,露出了通往飛船其他地方的空間。
兩人心意一動,空間瞬移器立時生出感應,使她們鬼魅般移掠出去,無數反物質光束由隨意肌不同的地方發出,激射在出現的敵人身上。
首先趕至的四名敵人不分先後地被擊中。
他們的護罩立時生出作用,把光束反彈開來,能量交擊的光點漫天洒起,非常好看,接著護罩往內收縮,被強大百倍的反物質光束把護罩分解,往身體收縮,然后整個人變成了詭異白光,似若透明,再頃刻後灰飛煙滅,了無痕跡。
兩人保持凌空傲立的姿態,腳不沾地的掠至一道長廊里。
兩端敵人的各種激光武器,發出各種色光的集束,激打在兩女的護罩上。
能量光雨激蕩著。
裝設於長廊的防御裝備,自動辨認出敵我之別,亦向兩女發動無情的攻擊。
即管以隨意護罩的強大,亦在這種強大的集束光下,萎縮至一半,幸好兩女立即以更厲害的反物質光束還擊,首先清理了所有自動攻擊系統,然後才痛擊敵人。這些都是巴斯基裝備最好和訓練最優良的精銳戰士,立時由裝在手肘的發射器放出比護罩更凝聚百倍的護盾,有若實質般化成各種美麗彩芒的盾牌,靈活地擋格著光束。
姬慧芙叫道:“掩護我!”
倏地移到另一端的敵人前線,強大的反物質流能由隨意心臟送出,傳到拳頭去,一拳直打在最接近的敵盾上。
姍娜麗娃和她背貼著背移動,掣起隨意光盾,隔斷了另一端激射而至的所有毀滅性的集束。
“轟”的一聲,敵盾碎為無數光點,姬慧芙飛起一腳,強大的能量使她順利的破入對方的護罩里,直接踢在對方小腹處。
敵人慘嚎一聲,被侵入體內的反物質光把組成身體的所有分子在萬分一秒的剎那內盡數分解,空氣般化掉。
敵人均駭然色變,這麼厲害的對手,他們做夢也未曾遇過,大生怯意時,姬慧芙兩女已移到他們中間去。
遠距離的交戰,變成了近身的肉搏,更是凶險萬狀。
姍娜麗娃由小腹處發出一枚微型反物質飛彈,往另一端洶涌而至的敵人射去,打中其中一面紫紅色的等微子能量光盾處,立時化成一團強烈如耀目太陽的刺目白光,匯成巨大無匹的沖力,卻沒有爆炸開來,只若暴風般往十多名敵人卷去。
敵人有若逆風而行般,苦苦撐著護盾,抵擋著自前方不住似浪潮般吹卷而來的反物質激流,步步後退。
“霹靂”一聲響,最前的光盾抵受不住強大的激流,化成碎雨,那戰士被帶得往后拋去,撞在己方另一護盾上,又給反彈回來,如扯線公仔般來回拋彈數次後,身體護罩能量耗盡,立時分解得一點不剩。
這時姬慧芙又再毀滅了三名敵人。
雙方的實力太懸殊了。
一聲慘嚎,又有一人在反物質激流中了帳。
敵人怯意大生,紛紛退開,躲入側門去。
姬慧芙對身上的隨意肌更有信心了,以她那偽裝的男聲叫道:“二號你去清理其他敵人,我去主控制室。”
姍娜麗娃答應一聲,離開了她的背後,到船尾部分搜獵逃竄的敵人。
姬慧芙往前掠去,千百道光束由隨意肌遍布全身的發射點刺出,對付船上的裝置和敵人。
剛左轉往控制室的方向,一道閃電激打身上。
姬慧芙悶哼一聲,被這道強大的集束帶得倒撞在身後的壁上,護罩猛縮,駭然下掣起隨意盾,擋著另一束激芒。
“砰!”的一聲,她剛離開牆壁的身體又再回撞牆上,體內的能量受到波蕩,往下滑到地上。
朝前望去,只見艦長改造戰士林馬,率著十多名敵人,把通往控制室的長廊完全封鎖。
林馬雙目精光閃動,一馬當先朝她瞧著,冷笑道:“要找死還不容易嗎?”
左手一揮,第三道激芒劃破空氣,發出狂風呼嘯般的激響,劈在她的隨意盾上,另一手掣起個金光粲爛的護盾,擋格了她所有反物質光束。
姬慧芙怒叱一聲道:“看看是誰找死!”
運集全身能量,倏地沖前。
隨意盾不住爆起光雨,能量在長廊里來回激蕩,合成金屬的牆壁一層一層的分解下來,她已來到林馬身前三米許處。
林馬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無比的笑容,雙目金光大盛。
深藏隨意肌肉里的姬慧芙立感全身冰寒,一股冷意由脊椎升起,直侵進腦神經去,忽然間有力難施,連舉步也生出困難。
姬慧芙暗呼厲害,知道林馬正以改造人的強大精神異力,遙掣著自己的中樞神經。
這正是改造戰士和黑獄人最可怕的作戰方式。
精神力量超越了一切物質,不受任何能量的約束,即管以隨意肌這麼超時代的裝備,面對著改造人時,亦一籌莫展。
林馬平舉雙手,源源不絕送出強大的毀滅性能量,沖擊在她的隨意盾上。
他的十多名手下亦一起舉起太陽能槍向她發射。
光盾只抵擋了半分鐘,便碎裂為光點。
火力立時集中到她的護罩處。
姬慧芙這時的神經陷於半麻痺的可怕情況中,沒有她的指示,隨意肌的威力只能發揮出一小半。
護罩不斷減縮。
姬慧芙咬緊牙根,不斷凝聚心力和意志,只有精神力量才可以把她從這生死關頭解救出來。
她的精神力量遠勝其他未經改造的人,但她能對抗可怕的改造戰士嗎?
第四章 秘黨美女
站在台上的辛茜婭確是顛倒眾生、傾國傾城的尤物,她雖比不上姬慧芙無敵的動人氣質,清麗亦遜于姍娜麗娃,可是她卻有種明星般非常耐看的攝人艷色,滿頭黑發瀑布般瀟洒地飄散著,身材頎長苗條、隆纖合度、肌膚光澤閃閃、膩滑嫩白,一對烏靈靈的大眼帶著奇異的彩芒,更使人心動的舉止高雅,妖媚而不放蕩,極有其別具一格的韻味美。
她的貼身垂地長裙不知是甚么物料製成,黑漆得來閃著一點點的亮光,就若深黑夜空和嵌於其上的繁星,給移到她動人的肉體上。
場內過百的性感美女立時給比了下去。
在熱烈的歡呼中,鼓聲漸趨緊密強勁,其他各種形狀怪異,似能變化出任何聲音的樂器逐一加入,當樂聲騰張至最濃烈強勁時,靜若止水的她忽然扭動起來,作出各種性感誘人,曼妙無倫的姿態,嬌呼著“一、二、三、四”,接著既雜亂又隱有規律的音樂忽然變作美麗感人的旋律,辛茜婭准確的接入,舒展甜美性感的歌喉,引吭高歌起來。
全場報以尖叫和喝采,隨著歌聲搖晃狂舞,氣氛熾烈至極點。
連那些要來抓丁楊去領賞的人亦忘記了他們的使命,投進音樂里。
丁楊湊到心神俱醉的方舟耳旁道:“我們就是來找她!”
方舟一邊搖擺,一邊應道:“我最少要和她交配一次。”
幸好丁楊剛把頭縮回去,在這麼吵成一片里聽不到他的話。
這時辛茜婭唱道:“在這麼的一個晚上,最好便是來狂舞酒巴,跳一支熱舞… …”
姬慧芙以無上意志,抗拒著改造戰士林馬的精神異力。
這時她的隨意罩已萎縮至十多公分,對方的精神力量倏地松弛了少許。
姬慧芙那會放過這等良機,就憑這剎那的空隙,發動了隨意肌的自動攻擊系統。
她猛往前沖,同時由小腹內射出一枚反物質導彈。
林馬怎也想不到對方的精神力量如此頑強,因為他在這方面的能力,絕對可列入改造人的前十名,否則亦不會派他來運送這兩個重要的敵人。
要知人類始終不是機器,精神力量更是最不穩定的東西,豈知對方就趁自己偶然一個短暫的衰竭,回復了攻擊的力量。
這時林馬再不能分神以精神力去制服對方,兩手一圈,一個金光閃爍的芒圈立時凝聚空中,再猛地擴大成一個大圓罩,往對方的導彈迎上去。
姬慧芙完全回復正常,暗叫好險,亦是心中暗喜。
人類的所有技能均須受過訓練才可發展,精神力量亦不例外。有了這次經驗後,下次應付起來便不會像今次的猝不及防,手足無措了。
“轟!”
兩股能量激撞下,林馬身不由主往後拋跌,撞得手下們人仰馬翻。
但反物質激流亦給他全擋了回來,使得正欲搶前的姬慧芙踉蹌跌退,“砰”一聲再撞在背後的壁上。
長廊里怪嘯震耳欲聾,兩股驚人的能量互相擊蕩,牆壁溶解下來,露出更寬大的空間,可以見到林馬掉到控制室的中心處。
能量射線往四面八方激射,直至有力場保護的艙壁才反射回來。
控制室的儀器碎沙般分解,數十名墮落戰士身不由主的發狂般的能量流帶得東倒西歪,個個武器脫手,連護罩亦不住萎縮。
飛船受到前所未有的浩劫。
辛茜婭一曲既罷,在眾人熱烈喝彩中,退入後台去。
方舟失望道:“怎麼只唱一曲呢?”
丁楊剛想答他這是她小姐的規矩時,那幾個流氓如夢方醒,又圍了上來,喝道:“丁楊你要自己出去,還是我們把你架出去。”
丁楊兩眼寒光一閃道:“你們配嗎?”
那些人目露凶光,正要撲上來時,整個酒巴忽然靜了下來。
四周的牆壁暗黑下去,變成顯像的屏幕,改造美女沙瑩笑意盈盈現身屏幕上,宣布:“我是情報局長沙瑩大將,有重要的消息要宣報。”
方舟心中一震,忙把思感以光速延伸開去,瞬那間找到基地內的主發射塔,并嵌入了正發放的電波里。
這時眾人都興奮地看著屏幕上那嬌滴滴但又可畏之極的改造美女。
只聽她續道:“今次要找的是兩個秘黨的人,一個叫……”
聲音忽地模糊起來。
接著是沙瑩下方的兩角現出兩個和她聲音同樣難以辨識的人像,好一會後才清晰起來,赫然是白牙和野狼兩個惡名昭著,人人熟悉的黑社會大頭子。
沙瑩的聲音又回復清楚道:“任何人可以把他們逮著或殺死,樂園軍部均重重有賞,完成我們親愛公民的任何心願。”
訊號倏地斷去。
在場近千男女先是一呆,接著齊聲歡呼,擁了出去,也不知踐傷了多少人,這些所謂樂園公民,實與瘋子無異。
酒巴內的人忽然走得一個不剩,冷清一片,像煞地震後人去樓空的災場,破爛台椅倒滿地上。
丁楊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當看到方舟跳進連酒保也跑了的水吧內,自斟自飲時,才艱澀地吞了一口涎沫道:“又是你幹的?”
方舟微笑道:“小事一件吧!”
辛茜婭甜美的聲音傳來道:“誰給我一杯酒醒醒精神?”
護罩和武器的威力,與人類本身的體能、靈敏度和生命能有成正比例的密切關系。
這時代的所有武器,均牽涉到微子能量的運轉,特別是裝設到身體內的裝置,均由腦波和直覺控制,才能發揮威力。所以腦波愈靈敏,生命力愈強大,愈可操控高能量的武器,這便是為何改造人這麼使人驚懼了。
若說一般戰士像一把手槍,那改造人便像擁有各類殺人設備的戰爭堡壘,相差以千萬里計。
隨意戰士雖是超級裝備,錯非姬慧芙和姍娜麗娃這種最優越的人材,亦無法發揮它的力量。
當飛船內部架構被兩股毀滅性的能量交纏相激下,盡數摧毀,所有人都在生死邊緣掙扎時,強弱立判。
最弱的戰士的護罩首先被擠碎,接著是肉體分解得無影無蹤。
而姬慧芙這時回復了元氣,把護罩的能量增至極限,掣起護盾,一邊擋格激蕩的毀滅性流能,一邊往林馬掠去。
只要殺死一個改造人,巴斯基便要減去一分力量。
林馬這時亦跳了起來,見到姬慧芙往他沖來,一聲獰笑,艱難地逆著流能,往她迎去。
他的任務是把這兩人運往基地,否則便須殺了她們,無論在任何惡劣和危險的情況下,亦要執行巴斯基的命令。
幾聲急促的驚呼下,又有戰士一命嗚呼。
姬慧芙以護盾擋開了一名被激流帶得撞往她身上的戰士后,驀地頭痛欲裂。
她知道又是林馬以精神力量向她進攻,忙運集心神,強頂著對方的入侵。 眼前電光一閃,一道有若實質的長芒,迎頭打來。
姬慧芙運盾急擋,“蓬!”的一聲,爆起了一天光雨,她則整個人給抽得踉蹌跌退了幾步。只見林馬手中握著一枝金屬管,激芒長虹正是由它發射出來,非常厲害。 林馬哈哈笑道:“知道我這能量鞭的厲害了吧!”
姬慧芙冷哼一聲,右手一揮,一股光柱立即現形手上,就像握著一枝彩光幻化出來的長棍,搶前照臉往林馬劈去。
“呀!”最後一個戰士在能量流里灰飛煙滅。
飛船內所有牆壁、家私、儀器全化作空氣,變成了一個龐大的空間。
姍娜麗娃由船尾處趕了過來。
對付強力護盾和護罩的方法,就是近身的肉搏,因為能量是會因為空間距離而產生急劇的衰變,愈近的距離,威力愈大。所以兩人為了解決對方,都要被迫近身決戰。
“轟!”的一聲巨震,林馬的護盾几乎給打個粉碎。
姬慧芙的頭痛登時消去,大喜下移前一腳往林馬飛去。
林馬正給震得全身酸麻,駭然下勉強退後。
“砰!”
姬慧芙的腳踢在他正往下移的護盾處。
護盾的能量再對抗不了這一腳凝聚起來的能量,化成碎點,連控制發放護盾的裝置亦立即銷溶毀壞。
林馬慘嘶一聲,拋飛十多米外。
姬慧芙如影隨形,追前揮打,一道長虹應手而出,往林馬激射而去。
林馬不愧是改造戰士,在這樣的劣勢下,仍然凌空橫移,剛避過了這致命的一擊,卻躲不開卷來的能量流,護罩立時萎縮,被拋得撞往百米外的艙壁。
當他反彈回來時,姍娜麗娃恰好趕到,手撮成刀,運轉反物質的龐大力能,以一個美妙無比的姿態,猛地刺入他變得非常薄弱的護罩內,戳在他的改造胸膛上。林馬發出一下驚天動地的慘嘶,護罩被徹底摧毀,但卻沒像其他戰士般云散煙消,只是往後拋跌。
姬慧芙已趕至他身後,運盾割在他背上。
“蓬!”的一聲,林馬整個身體變作一團刺目的金光,再爆炸開來,化作激射四方的金點。這強悍的改造戰士終告毀滅。
兩女挨到一塊,手拉著手。
姬慧芙叫:“這里危險非常,必須立即逃走!”
姍娜麗娃猛一點頭,與她同時舉起空著的手,兩股反物質的集束,匯成強大無比的流能,刺在艙壁處。
“轟!”
艙壁的力場,雖只給破開一點,卻是一發不可收拾,在內部強大的迫力下,化作漫天碎粉,洒往空間的虛無處去。
兩女來到了虛空中,天使和魔鬼一大一小兩顆太陽,在兩方各自發射著眩目的強芒。
她們發動飛行裝備,把往外拋的身體穩定下來。
姍娜麗娃有種回復自由自主的欣然感覺,傳訊過去道:“到那里去?”
姬慧芙笑道:“你不是一直掛著方舟嗎?讓我們回墮落城去吧!”
姍娜麗娃不依地瞪了她一眼,才隨她往樂園二號里飛去。
虛空中的天使太陽明亮不可方物。
巴斯基站在樂園三號星最大的一號軍事基地指揮大樓的斜傾仰上的巨型視窗下,仰觀著壯麗的星空,眼中厲芒閃閃。
摩亞和其他七個改造人將領,肅立在他身後,均不敢發言打斷他的思路。
巴斯基無論在才智和戰力上,都令他們心悅誠服地奉為領袖。
事實上所有改造人都以巴斯基為中心團結在一起,榮辱與共。
現在整個銀河聯邦已知尚存的改造人共有一百八十三人,其中一百六十二人都變成了巴斯基忠心不貳的手下。
若任何一個改造人落了單,最終只有喪命于聯邦人手里。
因為改造人的血液是冷的,除了極有限的對象外,絕不講人情,只是這種性格,已注定是被排擠的人。何況他們絕不為手軟不殺人,還要以最殘忍的方式行事。除了對舒玉智外,這批改造人對所有的非改造人都有著深刻的仇恨,一是視之為敵人,又或是視之如奴僕。
他們的夢想便是要向排擠他們的社會証明一件事,就是他們才是主人和征服者。
巴斯基冷然道:“林馬死了!我接收到他死前的慘叫!”
身後各人除摩亞外,均為之一震。
其中一個改造將領道:“這怎麼可能的,林馬就算打不過,亦應可保命逃生。 ”
摩亞沉聲道:“我們已處處小心,竟還是被他們看穿了,由此可見敵人多么精明厲害,真想不到對方竟有如此人材。”
巴斯基淡然道:“能穿上隨意肌的自是最超卓的人,否則怎配得起這戰爭的極品裝備,不過我們很快便會知道里面裝的是甚麼人,雖然他們可隨意改變形貌,卻不知玉智小姐早使人在他們身上動了手腳,任他們逃到那里去,都瞞不過小姐。” 接著輕輕道:“我也應再到荒星去了。”眼神忽地變得無比溫柔。
方舟代替了酒保的位置,殷勤地為坐在丁楊旁的辛茜婭斟滿她的杯子。
他的眼睛大感興趣地朝她打量,只不知看的是她動人的媚樣兒,還是她的生命磁場。
辛茜婭還弄不清楚他是誰,厭惡地瞥了這“皮黃骨瘦”的人一眼後,便不再看他,臉泛不悅之色。
方舟根本不懂自卑又或怨怒,放下酒瓶後,舉起自己的杯子,笑道:“這一杯是為白牙和野狼的苦難喝的!”
丁楊搖頭失笑,舉起杯子和他相碰。
辛茜婭袖手旁觀,冷冷看著兩人歡天喜地一飲而盡,用她那美麗的嗓子道:“ 丁楊你為何帶了外人來找我呢?你的解釋若不能使我滿意,莫怪我辣手無情。”
方舟為之咋舌,想不到這迷死男人的俏歌手這么凶兮兮的。
丁楊向方舟打了個眼色。
方舟會意,走到水吧的另一端,自顧自繼續嘗試以百種計的不同類型美酒,又東摸西摸,像個充滿好奇心的大孩子。
當丁楊招手喚他回去時,辛茜婭像首次認識他般仔細打量他,美眸滿載著驚異之色。道:“我仍很難相信丁楊的話,最好你自己証明給我看,否則休想我會接納你。”
方舟愕然道:“証明甚麼?”
丁楊早視他為恩人,聞言不好意思的道:“証明你是超能力,例如把這酒巴的燈弄息,諸如此類……”
方舟搖頭道:“我沒有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
辛茜婭瞪著丁楊道:“我早知他會拒絕,若非湊巧,那些事就是你編出來的。 ”
丁楊大叫冤枉,懊惱地向方舟道:“這絕不是無聊事,若說服不了辛茜婭,你便不能加入我們。”
方舟一呆道:“我自有辦法離開,何須加入你們。嘻!見你是我的朋友,不如你跟著我吧!逃出去的機會也大多了。”
丁楊焦急道:“不要這麼說,我帶你來見辛茜婭,你不加入組織,她絕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方舟向辛茜婭笑道:“你身上只有原始的核能集束指環,根本傷害不了我,憑甚麼不讓我活著離去。”
兩人同時一呆。
辛茜婭色變道:“你怎會知道的,我的核環連樂園的偵察衛星都可瞞過的。”
方舟微微一笑,不作解釋。
丁楊神氣起來,向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的辛茜婭示威地道:“我沒有說謊吧!” 辛茜婭用神地瞧了方舟好一會後,嘆了一口氣道:“算我相信了,讓我帶你們先到我家躲一會吧!”
方舟道:“要我到你家里,除非你肯和我交配!”
辛茜婭愕然道:“甚麼?”接著才明白過來,尖叫道:“和你交配?你是甚麼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看。哼!你再提交配這兩個字,我便殺了你。”
丁楊亦愕在當場,不知如何插口。
方舟跳出水吧,聳肩道:“不交配便拉倒。我也要走了,丁楊你最好和我一起,否則遲早給巴斯基這壞蛋捉了去。”
人影一閃,辛茜婭威風凜然攔住去路,挺起胸脯嬌叱道:“不准走!”
方舟討厭的眼光落到她胸脯上,笑嘻嘻道:“我倒想看你怎樣攔著我!”
竟往辛茜婭直撞過去。
第五章 互展奇謀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以驚人的速度,只花了半小時,便由飛船失事處來到墮落城,重施故技,瞞過了偵察衛星和裝置,在一幢大廈的天台降落。
她們的方法是發出一枚強力的磁場長距離導彈,當在外空爆炸時,會發出強大的磁波,干擾了所有偵察用的波段。
雖只是瞬那的光景,已足夠她們潛入而免遭發覺及攻擊。
現在行藏已露,再也不須像以前般縛手縛腳,惟恐惹起對方懷疑。
天台上泊滿異車。
兩人躲入其中一輛車里。
姍娜麗娃道:“怎麼找方舟呢?”
姬慧芙橫她一眼道:“我的好小姐,你的智商在聯邦里可穩排百名之內,為何遇上了方舟後,總懶得動腦筋?”
姍娜麗娃嘆道:“我的好領袖,我也想知道,為何你遇上方舟後,有機會便拿他來做我的文章呢?”
姬慧芙愣了一愣,瞪她一眼後岔開話題道:“在找尋方舟前,我們首先要弄清楚幾個問題,否則我們最後不但自身難保,還會連累了方舟。”
姍娜麗娃想起林馬便猶有餘悸,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敵人應是打一開始便清楚我們的身份,否則不會出動改造人如臨大敵般押解我們兩人到樂園三號星去。所以第一個問題是弄清楚我們的破綻出在那里?”
姬慧芙皺眉道:“我不認為破綻是在我們身上,一是聯邦方面出了問題,一是巴斯基厲害得只一眼便看破了我們。”沉吟半晌後嘆道:“真教人頭痛,若是前者的話,我們的院長便有危險了。”
姍娜麗娃給她一說,亦擔心起夫秀清來。
姬慧芙道:“我還有另一重擔心,在聯邦的軍事程序里,任何被俘的人都會給打上追蹤烙印,教俘虜即管逃走了,亦會被尋回來。這烙印除了對方舟無效外,任何人都不能免,巴斯基在一般的事務上,都是由聯邦處有樣學樣,為何我們卻覺察不到身上有這種烙印?”
姍娜麗娃乃研究院夫秀清外最超卓的人,在這方面自然比姬慧芙更在行,想了一會道:“唯一的解釋是這烙印并不是直接設置在我們身上,事實上我們一直在研究著一種微子追蹤器,只要把它對著目標作遠程調校,便可在一公里以至數十公里的遠處如影附形的黏著敵人,因它比空氣的分子大不了多少,所以無影無形,非常厲害﹔對付黑獄人的飛船尤其有用,不過研究上遇上很多難題,進展緩慢。”
姬慧芙劇震道:“這才合理,假若對方有這種設置,那我便要對巴斯基重新估計……”接著臉色凝重起來,緩緩道:“究竟是甚麼人在巴斯基背後為他主持這些研究呢?”
姍娜麗娃道:“現在首要之務,就是破去這可怕的追蹤烙印。”苦思了一會道:“試試這麼辦吧!你在空中繞一個大圈,我便可根據那烙印移動的軌跡,找到它的位置,再以導彈摧毀它,然後你再對我如法施為,不就行了嗎?”
姬慧芙道:“你想把墮落城的所有飛船都引到這里來嗎?”
姍娜麗娃笑道:“可能他們正全體朝這里趕來,只因未築好包圍網,才讓我們閑著吧!”
姬慧芙親昵地湊到她的隨意耳旁道:“我卻有個更好的主意,你想聽嗎?方舟的小甜心!”
辛茜婭怒叱一聲,曲起膝頭,向方舟下陰頂去,又狠又辣,既準且快。
旁邊的丁楊驚呼都來不及,更不要說去阻止兩人動手了。那知眼前一花,也不知方舟如何動作,已來到辛茜婭背後,還以胸腹和她背臀相貼,親密之極。
方舟的頭枕到辛茜婭的香肩上,仰頭看著她美麗得眩目的輪廓笑道:“唔!你的磁場真的又美又香!”
辛茜婭驚怒交集,正要給他來一肘重的,那知這小子臀部一挺,立時撞得她跌前兩步,那一肘當然打在空處。
辛茜婭忍無可忍,不理丁楊的呼叫,右手一揮,核環發出一道強芒,刺在方舟胸膛處。
三人全靜止了下來。
丁楊臉色倏地變得蒼白如死,方舟早先雖有不怕核環的話,但他只會當是故作豪語,怎肯相信。
辛茜婭亦大感後悔,呆看著方舟。
方舟臉上現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低頭細察被燒焦了的衣服,還拿手伸進衣服內撫摸,喃喃自語道:“比我估計的威力還差,連皮膚都傷不了!”
兩人更是楞在當場,不過卻并非為了重創了方舟,而是為了連輕創方舟都有所不能。
辛茜婭顫聲道:“你究竟是甚麼人?”
方舟微笑道:“想知道嗎?給我報酬吧!”
辛茜婭一呆道:“甚麼報酬?”話才出口,才暗罵自己愚蠢,這壞蛋會有甚麼好想頭呢?
果然方舟喜道:“終於有得商量了嗎?自然是和你交配,一次便夠了!”
辛茜婭氣得跺足轉身,背著他怒叱道:“快滾吧!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方舟聳肩道:“走便走吧!唉!我也要快點離開這鬼地方,因為唯一有個美磁場的小甜心又不肯和我交配。”
辛茜婭氣得不肯答話,但偏是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人的外貌雖不敢恭維,但相處久了,卻有種超乎常理的引人魅力。
在這外貌與內心一致的年代,只是此項,便是宇宙奇聞。
丁楊急步來到方舟旁,搓手搔頭地焦急地說道:“火鳥老大啊!算我求你吧!不要和辛茜婭開玩笑了,沒有她的幫助,我們絕逃不出巴斯基的改造魔掌……”
方舟截斷他失聲道:“開玩笑?我比認真還要認真,好了!白牙和野狼兩人正給數千人押解著去見沙瑩,酒巴的人很快便會回來,我也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睡覺,你究竟是否跟我一起。記著!若你給人抓起來,我絕不會去救你,因為是你自找的。”
丁楊猶豫時,辛茜婭旋風般轉過身子,道:“你對逃出罪惡樂園,好像蠻有把握的樣子?”
方舟挺起胸膛道:“哼!這只是小事一件吧!”
辛茜婭凝神瞧了他好一會后後,猛下決心,點頭道:“若你能把我們全體五千多人帶離這鬼住的地方,我便和你……嘿!和你交配一次。”
沙瑩、丹尼桑兩人立在一號基地的控制大樓里,不能置信的看著巨型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樂園星系電訊圖。
兩個紅點正迅速往惡魔太陽系移去。
沙瑩皺眉道:“怎會是這樣的?他們明明回到這里,但爆發了第二個干擾導彈後,便變成往惡魔星飛去,他們到那裡幹甚麼?難道發現了荒星的秘密嗎?”
丹尼桑道:“看來是這樣了,摩亞的船隊已奉命飛往攔截,我們還是專心對付方舟吧!”
提起方舟,沙瑩的改造目立時射出駭人的金光,咬牙切齒道:“這天殺的混蛋,累得我當眾出醜,還要獎賞拿錯了人的另一批混蛋,白便宜了他們。”
丹尼桑笑道:“便當是間中來一次的有獎游戲好了。”
沙瑩恨得牙癢癢的道:“只要他仍和叛黨在一起,休想逃過我的指縫,最好他把叛黨的核心小組全引出來,那我們便可一石二鳥,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丹尼桑的金黃眼睛立時亮了起來,射出殘忍狠毒的異芒。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輕易地改變成兩個在墮落城隨處可見的普通人,大模大樣在街上走著,她們身份晶片上的資料當然相應地改變了。
為了打探城內的事,兩人找了間酒巴,不一會已聽到有談及白牙和野狼的事,都表示想不到兩人竟是叛黨的人。
當有心水清的人指出顯像屏幕當時無論在聲音與圖像都有問題時,這兩位智慧美麗的女性對望一眼,均感事有蹊蹺。
姬慧芙低聲道:“會不會是方舟弄的手腳,本來要找的人就是他呢?”
姍娜麗娃道:“這人來了只幾天,怎會和秘密組織拉上了關系?”
姬慧芙笑道:“他認識你又有多少天呢?不是也和你拉上關系了嗎!”
姍娜麗娃嬌嗔道:“你……”
姬慧芙笑道:“好了!不要再說你和他,又或他和你了,你說我妒忌也好,甚麼都好,總之每次我都忍不住說這種話。”
姍娜麗娃道:“你終肯承認愛上他了。”
姬慧芙搖頭道:“好感是有一點,主要是他太有價值了。但我對男女的性關係早非常厭倦,對他亦不會例外。來!讓我們想想,怎樣才可讓方舟知道我們來了這里,唔!特別是你這他眼中的小甜心。以他的能力,定可以迅速找到你。”
姍娜麗娃想起令她夢縈魂牽的方舟,那還有餘暇和她計較,苦惱地道:“我們又不可以曝光,怎可使他知道呢!”
姬慧芙微笑道:“辦法多的是,不過我卻想用最有效和最直接的一種。”
姍娜麗娃雙目立即神采飛揚,喜道:“和你一起真好!我再也不用腦筋了。”
方舟浸在浴室里,享受著灼熱的蒸氣浴。
他仍不習慣穿衣服,又知道赤身裸體在辛茜婭這位于市中心摩天大廈最高第一百三十二層的華宅中走來走去不大好,所以最佳休息的地方便舍此浴房莫屬了。
只有在這里,他才能真正享受生命,若有個像辛茜婭那種磁場的美女為伴就更愜意了。
他不住開放皮膚,吸收灼熱的蒸氣,蒸氣已被調至最高的溫度,使得他舒服得甚麼都忘卻了。
火鳥星外的世界真美妙。
他定要好好的享受生命。
首先便是要回復到以前的巔峰狀態,只要到這大廈的天台晒幾天太陽,應可輕而易舉做到這點。在這擁有兩個太陽的地方,連吸取能量亦特別有效。
他心中對將來是半點憂慮均欠奉。早在火鳥星時,他已學曉只有眼前一刻才是最重要的。這賦予他無比的耐性和專注,就像這刻,除了蒸氣進入皮膚,讓身體吸收熱能,再排出來這過程外,再無任何其他事物押在心頭。
浴房內的傳音器響起辛茜婭的聲音道:“你進了去兩個多小時了,還不滾出來嗎?我們有事和你說呢。”
丁楊亦叫道:“你這麼喜歡泡浴室,我第一次見你便是在浴堂。”
方舟答道:“要說話便進來吧!除非辛茜婭肯立即交配,否則休想我離開這個舒服的地方。”
辛茜婭怒道:“去死吧!現在離開罪惡樂園了嗎?”
丁楊道:“浴室的蒸氣足可把任何人煮熟,我們想進去也辦不到,真不明白你的身體是甚麼構造的?”
方舟笑道:“放心吧!你們進來時保証溫度回復適中合度。”
辛茜婭道:“那是不可能的,降到正常溫度最少要十分鐘的時間。”
他們所說的時間,與這里的星辰全無關係,全以家鄉地球的時間為準,這是聯邦為統一時間的措施,沿用下來,已成了當然的習慣。
室門立時打開,辛茜婭大步而入,顯要以行動証明方舟只是在吹牛皮。
方舟亦想不到她如此巴辣,說來便來,忙運起能量,猛地把所有熱量盡吸體內。
浴室的空氣忽地變得奇寒無比,一滴水氣都沒有,更不要說熱蒸氣了。
辛茜婭的衣服雖有全天候的保溫作用,仍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美目瞪得又圓又大,望著赤條條坐在矮木座的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方舟尷尬地道:“我不知你立刻進來,一時情急下吸得過火了。”
這時丁楊走了進來,亦為之目定口呆。
辛茜婭吁出一口名副其實的寒氣道:“你這怪物應給放到動物園星里。”接著 “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一副百媚千嬌的動人樣兒。
方舟亦為之莞爾。
他曾遍閱地球喜馬拉雅山內研究院的資料庫,當然知道動物園星是甚麼一回事。
地球經歷近十萬年的浩劫後,大多數動物均已絕跡。幸好生物學上的長足發展,使人類可從化石或遺跡里找出脫氧核糖核酸,讓它們無性生殖,於是已絕種的生物,紛紛重現人世。
聯邦特地選定一個適合的殖物星球,使她成為他們生存的樂土。
這就是動物園星了,是聯邦公民一個熱門的旅游點。
這時大量的蒸氣又由蒸氣機發出來,溫度迅速攀升。
方舟以思感把間諜調節到原先的一半,看著辛茜婭道:“小姐請脫衣服!”
辛丁兩人看著他不用遙控器便能神奇地操控澡室的溫度,雖仍感驚異,但已見怪不怪。
辛茜婭坐到另一邊去,道:“我們的衣服是防水的,怕甚麼?”顯然打定主意不讓方舟充滿侵略性的賊眼看她的身體。
她不脫,丁楊亦不好意思向方舟看齊,坐到辛茜婭旁道:“辛茜婭會出去聯絡一些人,好計劃逃走的事,所以我們須要聽你的計劃,才有資料跟組織的核心小組商量。”
方舟搖頭道:“我不可以告訴你們的,洩露了出去連我也走不了。”
辛茜婭狠狠道:“早知你是在吹大氣,根本就沒法逃出去。”轉向丁楊道:“ 不准你告訴他有關我們的任何事,說不定他是巴斯基派來的人。”
說完臉色微變,顯是想到若真的如此,那她不但離不開這里,還要成為人性實驗室的祭品了。
丁楊搖頭道:“不會的,他怎知我是組織的人,而且即管改造人,怕亦沒有他奇異的能力,何況他不是改造人。”
辛茜婭想想也是道理,但仍不肯讓步道:“說不定他是偽裝過的改造人,顯像屏幕傳訊只是沙瑩和他合演的好戲,以取信我們呢!”
丁楊則完全站在他那一方辯道:“那他便應處處和我們合作,好把核心小組的人引出來,那是組織的靈魂,連我都不知道小組有多少人,更不要說是誰打誰了。 ”
辛茜婭為之語塞,沉吟頃刻,才盯著方舟道:“你究竟是甚麼人?怎樣來到這鬼地方?有些甚麼目的?”
方舟微笑道:“對不起,恕我不能說出來。”再苦惱地道:“不要問這麼多問題好嗎?你一是信我,又或是不信我,不信便拉倒,就是這麼簡單,不要再糾纏不清了!”
辛茜婭氣得俏臉發青,不過那氣鼓鼓的模樣兒,確是非常引人。
方舟心中一軟,伸了個懶腰道:“這樣吧!待我在這里睡上三天,醒來後才透露點給小姐你知道,這樣滿意了嗎?”
兩人同時一呆道:“三天?”
在這里的三天,足有一百五十個地球時,除非給藥物迷昏了,怎能睡這麼久?方舟嘆道:“最少三天才行。”仰首望往牆壁,眼中精芒驟閃,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道:“可愛的太陽啊!你終於出來了,我等得真苦。”
丁辛兩人齊看腕表,剛好是太陽升出水平的時刻,不由臉臉相覷,在這密封的空間里,他怎知外面正在發生的事呢?
心中不由湧起怪異到極點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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