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頂著茶色短髮的女性,默默地跟著四個熟面孔來到了檢查哨前。
雖說是熟面孔,雖說這個檢查哨每天平均有700人進出,此外這個時段更是尖峰(不過大約再過三分鐘就差不多了),然而警衛並沒有任何馬虎的意思,他無言地同時監視這四個男子各自湊上認證機,並以眼角餘光盯著那沒見過的女性。
如果他心情輕鬆點的話,比方說像是在下班後每週至少光顧兩次的箱根居酒屋「再來軒」,也許他會以這個年紀應有的正常心態對她品頭論足一番。而她的確值得絕大多數的男性花至少這麼一點心思去觀察。感覺上,她看來約20餘歲前半,但氣質明顯比這個年齡層的其她女性要來得深沈,不是說她老氣,用成熟這個字眼也許比較貼切。
是的,成熟。此外如果有人擅於識人,也許還能看出她人格奇妙的一面。這一點,其實只要和她稍有深交都不難發現:就是對現實有著微妙的脫離感,卻具備著強大的知識處理能力。這其間的落差...唔,可以說令人莞爾,也可以說讓人感到慄懼。彷彿一個不通世務的孩兒被賦予了絕大的權力。
不過呢,儘管這名警衛非常盡忠職守地沒有讓那女性離開視野,不過他的職責卻不允許他對單一對象作如此個人化的觀察與描繪。警衛是關東人氏,不是箱根土生土長的,是從神奈川縣應徵這個工作而搬來此地的,他來了三年才被任命為檢查哨警衛,以一個普通警衛而言這個考核晉升過程未免太過離譜,但是看在幾近於一般大公司課長三倍年薪的給付的份上,他在這三年中拚了老命嚴格訓練自己在打雜的工作上做到毫無瑕疵,更重要的是絕對地謹言慎行,終於讓他在兩年前得到了這個工作。
這份工作本身說來簡單,但是在職務本身外有著可怕的要求。他自從被通知進入侯選名單,並欣喜若狂地接受條款之後,已和外界完全音訊不通了,而那是上任前半年起!當然,他的家人每月可以拿到巨額的金錢,還有他親筆簽名、「公司」製作的報平安信函。不過這畢竟有些太過,他有時不免這麼想。
五年,做個五年再申請調職吧!五、六年的犧牲可以帶給他豐裕的未來。
不過他正在幫忙自己和整個世界失去未來,這自然遠遠超出他的理解範疇了。
四名男性和往常一樣通過了認證、從機器口中領取了今天的通行卡,他們像機器人一樣整齊劃一地把卡插進手腕上的錶形物體中。那錶形物體各自發出了輕輕的嗶嗶聲,告知佩帶人一切正常。
四人並沒有立即動身,他們一齊瞪著隨著他們而來的年輕女性,她回望他們,得到了點頭的表示,於是把自己的手放上認證機台子上標明放手掌之處、右眼貼上機器上一個攝影機窺視筒的物體。
警衛立即向下一瞥,看到自己前方和認證機連線的終端機有無任何關於這個人物的告知訊息。
YI0091,授權成功,等級三D
所謂等級,數字代表可出入區域最高機密等級,從一到九(警衛僅有二),而字母代表行動制限,D級只能在B級以上的人伴隨之下行,連擅自紀錄也在禁止之列。換句話說,三D可以自由進出等級二的區域,在等級二的工作區內無工作單位指定限制的情況下可以做任何他/她喜歡的事,但是一旦踏進等級三的區域,就必須保持在一名有三B以上授權等級的人三公尺以內。被系統「認定」為此人之隨伴的三B授權人,會隨時在電子筆記頁上收到系統的狀態通知。
被系統稱為YI0091的年輕女子,從機器上取出小小的卡片塞進了左腕薄薄的錶形物中,聽到「嗶」的一聲之後,她抬頭看了看剛剛對她點頭示意的人。
那人從腋下取出記事簿夾模樣的物體,翻開封面,看到裡頭夾的電子紙一隅有一則訊息點滅著:
Escort Confirm!!
如果他忽略的話,夾著電子紙的夾子會在一分鐘後說話提醒他。男子用手指彈了彈訊息,約過了三秒,一個小視窗秀了出來
碇щユ,YI0091,授權等級三B,生效日1998年6月6日,直屬長官Kelvin Leisbrian,對象物研究小組
男子啪地闔上筆記夾,不發一語地轉身向電梯前進。
其餘四人以三步之差跟隨男子通過了檢查哨。
這是1998年6月8日,碇щユ,生命的轉捩點之一